独家：“错误的战争”真实解密！误解近七十年
编者按：1951年初，驻日盟军最高司令官、联合国军司令麦克阿瑟要求将朝鲜战争扩大到中国，以空军轰炸中国东北的军事基地、兵工厂、补给站、机场和交通枢纽等等，同时实施包括对香港在内的中国大陆海上封锁，并且武装和支持国民党军队参加战斗，甚至可能考虑核武器，等等。他认为这样做可以取得真正的胜利，而不应采取“绥靖主义”的军事政策。白宫难以统御麦克阿瑟，杜鲁门总统将麦克阿瑟闪电解职。消息传出，韩国日本和美国民众都感到震动。麦克阿瑟回国的每一站，从日本到美国，民众都疯狂地欢迎他。白宫承受空前压力。1951年5月，国会召开听证会讨论远东军事形势，讨论麦克阿瑟的建议和其他问题。麦克阿瑟，马歇尔，布莱德雷，魏德迈等等许多与东亚相关的军政官员出席，接受质询。听证会最后以“不扩大派”获得认可而结束。“麦克阿瑟旋风”告一段落。
在本次听证会期间，麦克阿瑟发表了著名的“老兵不死”演讲，而奥马尔·布莱德雷将军所说的一句话“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敌人，错误的战争”也成为名言。不过，近七十年以来，中文世界可能从未见到布莱德雷将军所作陈述的全文与讲话的语境。笔者从美国档案馆存档中翻译出了听证会实况，以填补这一重要历史资料的空白。此资料不仅澄清了所谓“错误的战争”到底是不是朝鲜战争——显然完全不是，同时也表明了，所谓“将战争扩大到中国是错误的战争”这种理解，也并不全面。因为这种“错误”其实是考虑的世界冷战格局、苏联、而基本不是指中国。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所谓“绥靖派”的马歇尔放风朝鲜战争已有停战的前景，定然会对国会议员产生了影响。
远东军事形势听证会
1951年5月15日 星期二
美国第82届国会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外交委员会
上午10点参议院办公楼党团会议室
会议主席：理查德·拉塞尔参议员
与会议员：理查德·拉塞尔，康纳利，威尔利……（数十名议员的名单，略）
拉塞尔主席：先生们，首先要讨论的是莫尔斯参议员的动议，从现在起，按桌子顺序，每个参议员的问答限在30分钟以内。同意的请说赞成。
（赞成声）
反对的请说“反对”
（沉默）
本主席听到了赞成，没有听到反对，动议无异议通过。
参议员弗兰德斯请求在今天早上我们正式欢迎布莱德雷将军之前，作一个声明。
参议员弗兰德斯：（简译）我不太听收音机，昨天我得知电台上说，我认为战争都快结束了，很意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解释，在之前的听证会上，我看到了马歇尔将军的乐观情绪。昨天有记者提问，我就说了一句“将军似乎认为事情有进展”。记者问到底是什么，我说“看稍后公布的会议记录”。但会议记录公布后，我发现马歇尔这部分讲话并没有公布。（译注：涉密）
主席先生，我诚挚地希望这并不会毁坏我们在朝鲜的政治和军事进程。这是我的教训，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事务性对话）
（译注：当时朝鲜战争对立双方在开始试探性接触，有沟通停战谈判的前景）
拉塞尔主席：先生们，今天我们很高兴地欢迎陆军五星上将奥马尔•布莱德雷将军，我们军队的三把手，出席委员会的会议。
在我看来，布莱德雷将军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他不仅是我们最能干的前线将领之一，在战场上获得军功，而且也是我们最有效率的官员之一。在掌管我们这个国家最大最复杂的机构之一，退伍军人管理局的时候，他证明了自己的高效率。
而更重要的是，他那珍贵的两种德行，高度的人道和高度的谦卑，赢得了美国人民的尊敬。
古往今来，世界上那些知名的、成功的将军，他们赢得了各种称号来描述他们，他们以那些称号而闻名。
人们可以想起一些将领，他们被称为“沼泽之狐”，“铁公爵”，“无条件投降”，“石墙”，“强悍老粗”。还有很多形容词用来形容那些在战争中获得成功的人。
但布莱德雷将军在二战中获得了一个特别合适的头衔，那就是“大兵的将军”。
这些头衔是往往是人们给予他们上级的。我相信，“大兵将军”表明了对以下事实的恰当承认，那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不管他的军衔和职务有多高，始终怀着充分的谦逊，从普通的扛枪士兵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一个国家幸运地能有这样的领导，是少见的。我们能产生有这种品质的人，是对民主制度最好的贡献之一。
当然我知道，在这里我们不可能特别深入地介绍布莱德雷将军的伟大成就和他对国家做出的贡献。而且也不必要多做介绍，因为我们委员会的成员都非常了解这些，正如我，乃至美国人民了解这些一样。
（简要提到了布莱德雷在二战，退伍军人管理局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履历）
今天，在我们面临重要选择的时候，他来到这个会议，用他的经验和意见给我们提供帮助。
现在，布莱德雷将军，……（讨论前后的日程安排）
拉塞尔主席：将军，在这个特殊的背景下，委员会选举我在所有参会听证人面前实施宣誓程序。现在请起立并抬起左手。
你是否宣誓，你在这个会议上给我们的证词，以及随后对质询的回答，将会是真实的，完全真实，只有真实，以上帝的名义！
布莱德雷将军：以上帝的名义。
（讨论会务程序）
布莱德雷将军：主席先生，请准许我先宣读一份简短的声明。之后，我将回答所有的问题。
拉塞尔主席：很好。
布莱德雷将军：主席先生和到会议员们，首先，我想澄清，我不会说出任何话贬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长期以来的杰出生涯。我们可能会对国家军事政策的某些部分有不同意见，但这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哪怕我们意见不同，也不会有个人成见在里面。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总有很多人有各种不同的意见，给出各种不同的建议。
作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我是总统、国防部长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军事顾问之一。我向他们提供参联会的集体意见。当参联会表达对某事的意见时，这是从军事角度考虑的。从现实来说，其他非军事的考量可能对最终的决定有更大的影响。军事方面的重要性根据情况而定。有些时候非军事的考量影响最终的决定，有些时候军事角度则是决定性的因素。
政府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之后做出决定。作为军人，我们服从这些决定。
在你们质询政府在朝鲜和远东军事政策的细节之前，我将会问我自己：听证会上最重大的有利害关系的问题是什么？
我会回答说，最核心的是，我们要定夺通往和平的最佳道路。在作合理的决策之前，军事因素必须被评估。目前，对这个问题，公众的思考被与维护和平、保卫美国无关的许多枝节所湮没。
现在出现的最根本军事问题是，如果美国和盟国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是否会增加全球大战的风险。当前我们在朝鲜有一个局部冲突。一些正在讨论的军事措施，会让美国承担扩大战争的责任，而同时我们会失去许多盟国的支持，如果不是全部的话。
麦克阿瑟将军声明，有某些军事措施，可以而且必须实施；而实施这些措施也不会极大地增加全球战争的风险。
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这些军事措施的确会增加全球大战的风险，并且这种风险是没有必要的。同时，我们承认，通过这些措施，联合国军和美国的确可以加强在朝鲜和远东的军事优势。当一个战地指挥官从他自己所在战场的角度，正常地评估他的军事需求的时候，那么更高层的责任则必须是将行动建立从更高的角度，既考虑当前也考虑以后，在更多的战场中考虑其需求。参联会从全球责任的视角，从全球战略形势的视角，比任何局部的战地指挥官都更能评估大战的风险。同时，参联会更有能力判断我们对应其风险的军事资源。
为了所有人都能理解参联会所认为美国应采取的策略，我将从更广的层面上讨论，去审视我们的安全问题。
我们全球的战略考量，必须认识到这样的背景——人类发明了能影响其他国家的各种技术。目前，有些国家受制于政治宣传，或者屈服于武力统治。我坚信，对国家力量、目标和政策的更广泛的知识，是理解世界安全的紧张情势的基础。
我们必须理解，当我们从事外交事务和军事事务时，并且当强力和民族主义盛行时，我们必须通过与盟国合作以获得力量，这些盟国与我们有相同的理念和目标。同时，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要创造和保持强大的势力，这对我们的影响力和安全都很重要。为了明智地运用强大的势力，我们必须理解它的性质和作用，包括它的局限。
世界上有一个可能的强大的势力就是美国和她的盟国。另一个强大的势力则是苏联和她的卫星国。无论我们多么渴望和平，我们必须理解现在有两个权力中心，持针锋相对的意识形态。
从全球视角来说——并且以我们的国家安全为最重——我们的军事目标是支持防共政策，阻止communist获得统治世界所需的重要的人力、物力、和工业能力。一旦苏联控制了整个欧亚大陆，苏联帝国主义将获得建立军事实力的广大基地，用以统治世界。
在过去五年中，克里姆林宫操纵的帝国主义行径被我们的行动挫败了三次。
在柏林，希腊和朝鲜，自由世界用不同的行动反对communist的入侵。每一次，美国的力量都响应了呼吁，我们也就卷入了冲突。每一次，我们都消耗了金钱，资源，还有生命。
但每一次我们都阻止了苏联统治新的地区，阻止他们获取新的人力、原材料和资源。
朝鲜，除当下冲突之外，必须从更好的角度审视。朝鲜战争仅仅只是一个冲突，在我们和另一个反对我们的势力集团的斗争中，朝鲜仅仅是一个阶段性战场。五年以来，这种“游击战外交”一直都在进行。在我们参与反对暴行的每一次行动中，我们都面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与一旦爆发全面战争，各方面临大规模毁灭相比，无论在柏林，希腊和朝鲜有何代价，后者的代价都是更小的。
我不幻想我们现在用非全面战争的手段达成我们的目标，阻止communism，就能保证世界大战不强加给我们。但我们相信，在我们加强军事实力的同时，应该继续坚持的是一种有耐心而且决心不去刺激世界大战的政策。
只要我们把冲突保持在目前的范围，我们就只需要涉及和使用最小的武力。
另外一种政策，把朝鲜的战争扩大到红色中国，可能将是克里姆林宫所乐见的最高兴的事。这将涉及我们额外的军力，特别是海军和空军，而苏联却无须动用一兵一卒。
在目前的局势下，我们的建议是反对扩大战争。攻打中国行动的所谓“有限战争”，将增加我们在无重要战略意义的地区投放过多力量的风险。
红色中国不是一个寻求统治世界的强国。坦率地说，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扩大战争的策略将使我们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敌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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