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韩日之行向中国释放的信息
作者
吾楼
在俄乌冲突和新冠大流行持续的背景下，年近80岁的美国总统拜登5月20日开启了他上任以来的首次亚洲行。和几位前任不同，拜登此行打破惯例，先访韩后访日，并且绕开了中国。根据白宫的说法，拜登此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强化美韩、美日同盟关系，并通过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QUAD）维持和促进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拜登政府也希望推进“印太经济框架”（IPEF）协议的达成。
拜登政府这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经济层面的发力，主要目标依然是中国。虽然俄乌冲突是拜登此行“房间里的大象”，但拜登政府自认为已经在俄乌问题上占据上风，无需耗费过多时间和精力。美国国务卿布林肯5月19日在纽约自信地认定，普京对乌克兰的入侵已经招致适得其反的结果。
关于拜登此行想要向北京传达的信息，白宫国安顾问沙利文5月18日提到，“如果世界上的民主国家和开放社会能够团结一致，制定前路规则，定义该地区的安全架构，强化强大的历史同盟关系，这个世界将会呈现一个积极愿景”。虽然沙利文强调这不是负面信息，也不是针对任何一个国家，但他的话语逻辑依然以美国霸权为基础，合作对象只侧重美国的盟友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国家。
这事实上就是拜登上台以来巩固的美国领导体系。而要真正理解拜登此次东北亚之行对中国释放的信息，可以从白宫筹备工作和地区及国际背景来看，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首先看拜登在启程前做了什么。5月19日拜登在白宫会见了到访的芬兰和瑞典领导人，全力支持两国加入北约；同一天，民主党敦促国会参议院通过了对乌克兰的400亿美元援助，使得美国过去两个月对乌克兰的援助金额达到540亿美元；一周前拜登还主持了美国-东盟峰会，同与会的9位东盟领导人会晤，承诺斥资1.5亿美元用于东盟国家基础设施、安全、防疫等方面，以此来深化美国和东盟之间的关系。
拜登在东欧和印太双线布局的做法，向中国传递的信号是，美国在应对俄乌冲突的同时，完全有时间和精力转向印太、聚焦中国。这就是拜登此次东北亚之行想要对中国释放的第一个信息，即美国自信能够“兼顾好欧亚两个地区的安全挑战”。
沙利文5月18日也讲得很清楚，拜登此行旨在展现美国能够同时应对好欧洲和印太两个地区的挑战。他说，在安全和经济、技术与能源、投资与基建层面，拜登此行将充分展示美国的印太战略，并生动展现美国可以快速领导自由世界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同时又能在决定21世纪大部分未来的印太地区制定有效的、有原则的美国“领导和参与”的路线。
第二个信号是中国挑战仍是美国外交战略的重中之重，美国盟邦体系不会被削弱。从白宫战略目标设置和今年的舆论公关来看，美国仓促从阿富汗撤军并利用乌克兰打俄乌代理人战争之际，中国挑战仍然处于其外交布局的第一位。
3月3日，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军事行动一周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发表了首个外交政策讲话。他将中国定义为能够对国际体系构成严峻挑战的“唯一国家”，称中国崛起是“21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考验”。他认为，美国为了胜出，就必须和盟友合作，加大对美国工人和技术的投资。同一天，白宫发布国家安全战略文件，将日韩和澳大利亚以及北约当做“美国最大战略资产”的一部分。
沙利文5月18日介绍拜登此行时也强调了这一点。他提到，拜登在这次访问中将有机会重申和加强两个重要的安全联盟，深化两个充满活力的经济伙伴关系，与两个民主国家“共同制定21世纪的道路规则”。
第三个信号是利用乌克兰、台湾、甚至朝鲜等话题继续施压和孤立中国。
拜登政府利用俄乌战争和对俄制裁，集结了针对俄罗斯的强大的反侵略、反专制联盟。中国也受制于这一点，因为自俄乌冲突以来，白宫一直将中俄捆绑，并且在制裁实施过程中监督中国，看中国是否向俄罗斯提供军事援助。到目前为止，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都承认尚未发现中国支援俄罗斯。美国商务部在拜登访亚前甚至高调宣布，受制于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中国3月份对俄罗斯的科技出口已经出现大幅下滑，足见美国制裁策略有效。
所以，韩日之行也是拜登政府乘势、乘胜追击之举，借围困和孤立俄罗斯的势头进一步施压和围堵中国。这也是在日本举办QUAD峰会的符号意义所在，也是为何白宫在拜登访问亚洲前借乌克兰、台湾议题宣扬“大陆威胁”的主要原因。他们将乌克兰问题同台湾局势类比，意图加大对中国的舆论和道德施压。
第四个信号则是拜登政府并不急于和朝鲜开展外交接触。朝核问题暂时难以成为中美关系改善的突破口。
以往美国总统访问东北亚一般会包含中国行程，这样也是为了美日韩和中国沟通协调朝鲜核问题。但此次拜登只访问日韩，缺乏和中国的沟通，反而会在地区层面带来一些不确定性。白宫情报称，朝鲜很有可能会在拜登到访韩日期间进行第七次核试验或再次发射洲际弹道导弹。2022年以来，朝鲜已经进行了至少15次导弹发射。为此，沙利文在18日还专门就此致电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
可能是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朝鲜，在18日的媒体吹风会上，沙利文强调，和前一位民主党总统奥巴马不同，拜登此次到访韩国不会前往南北军事分界线地区（DMZ）。
以上四种信号，中国早有察觉，深知拜登变相围堵中国的战略目的不会改变。对于拜登此行，中国外交部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5月20日表示，希望美方言行一致，同地区国家一道共商亚太团结合作，而不是密谋分裂对抗之策，共建亚太开放包容的朋友圈，而不是拼凑封闭排他的小圈子，多做有利于亚太和平与发展的事，而不是在亚太地区制造动荡和混乱。
而从印太地缘利益现实来看，拜登此行要想达到既定目标，也有一定得难度。
拜登上台16个月之后才到访东北亚，强调美国的同盟关系和领导地位，根源在于美国多年来的战略和决策失误，尤其体现在仓促从阿富汗撤军。拜登首次亚洲行就是为了“修复”关系，在后特朗普时代重申美国的地区承诺，对盟邦关系给予“再保证”，避免美国体系出现裂痕。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拜登亚洲行并无新意。
而且，要想确保对俄罗斯的抗俄联盟和制裁策略的成功，拜登此次东北亚之行还要继续争取印度的支持。但印度对俄罗斯的防务合作依赖、拒绝谴责俄罗斯的姿态，都和QUAD诉求相矛盾，让拜登政府尴尬。
日韩矛盾最令美国头疼，这是横亘在美日韩同盟间的一根刺。美国保守派和自由派智库在每次总统到访东北亚时，都希望能够调停日韩两个盟友之间因为历史分歧和领土争端导致的紧张关系,但最后都收效甚微。
拜登此行唯一拿出的“新东西”则是IPEF。该框架聚焦数字经济和供应链安全，已获得新加坡李显龙的支持，预计韩日、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国都将作为创始成员国加入。
但是，IPEF实际上还是一个“排华”性质的框架，规则和意图比较模糊。如果美国以市场准入作为交换条件，并且没有降低贸易壁垒，该框架对其他东盟国家就没有吸引力，因为RCEP和CPTPP已经扮演了一定的角色。这样，美国就很难吸引更多印太国家加入该框架，很难通过IPEF在半导体供应链等领域带来积极的根本性调整。
至于IPEF，汪文斌20日表示，中方认为任何地区合作框架都应顺应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增进地区国家间的互信与合作，不应针对第三方或损害第三方利益，不应带有明显的选择性、排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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