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诗群 | 巨蟹座·缄

编者按

一年12个月份，12个星座，每期12位诗人，从今年第3期起，《青春》杂志“星座诗群”栏目上线了。除了刊发上述定位内容，本刊公众号也将陆续推出当期诗人更多佳作。

本期星座：巨蟹座

真挚细腻，忠诚善良。

敏感多思的巨蟹座诗人，

以其独有的情感和方式，

深深爱着这个世界。

缄，1977年7月6日生于贵州一个叫坪地的小村庄，沉默，写诗和小说。

缄的诗

致莫奈

法国佬！冬天了

英国的灰色和你有关系吗

街边的贵族，慵懒，眼神空洞

嘴角的香烟，点燃西方的工业

泰晤士河与你有关系吗？

圣拉扎尔火车站，那些GDP正冒着浓烟

妓女度假去了，跟着烟斗和西装

新鲜的海边，散发鱼腥的味道

留下的是站街的姐妹，她们洗不干净了

她们有肥硕的乳房

法国佬，这脏水与你有关系吗？霾里的

印象派，流氓！这窒息的呼吸

这眼前的朦胧，这漂浮不定的众生

和意象。女子们裹紧身上的衣服

她们让出街角，圆圆的鹅卵石，她们褪下颜色

一双双乳房，晃动着无辜的自由

致愤怒

原谅他们，罗迪克，刽子手眼中

藏着一匹虚弱的豹子

它，小小的兽性，守住小小的集中营

枪膛的子弹，从胸腔慢慢划出

他是木槌和力量，有限的认知

守着小小的倾覆

一百年了，这是小小的诗歌

里面的民众，一团小小的怒火

远离东欧和抗争，得益者们

脸上的伪善，被天空的浑浊撕破

罗迪克，大寒将要来了，时间沉默

税赋没完没了，混蛋们吐着一团团雾霾

内心的野兽，孤独的眼神

静静地梳理群山

理想在枪膛行走，赤色在弹道探路

自由在母体里叫喊

阶级现出真身，精神跨于集权

最后都虚弱成一匹豹子

它的爪子充满兽性

它的绝望深藏冰寒

疾病拷

1

不得不想起毒药，醒来，一根针带来刺痛

于死穴，扩散。床单上写着洁白

洁白在时代引起的疼，定能引起人世的

温暖。有人上楼来了，护士的小眼镜

闪着怜悯，闪着这人世的爱，不然那镇痛药水

怎么会在我的臆念里

进入死穴

日子颠倒黑白，分不清时钟的指针

正走向，肥胖还是中年。有一剂药布满神经

布满血脉的河流，尽头，是蘸血的馒头

和疼痛的时代，世界就是这样开始的：腐朽、麻木

今生今世，你其实没读懂高层建筑

读懂时代和耻辱，几排文字若能治疗

你就不会发狂，就不会让我混沌的青年和中年

在强制的镇定剂下

安静

2

吊瓶里装着海水，命运漂浮

不知何时会掀起巨浪。抬起手臂，接住护士的小手

结语写得明明白白：神经分裂！你其实无需惊讶

整座大楼都已疯了。贪婪造成伤害

一楼收钱，银行业正在衣冠楚楚

二楼办公，医生和小护士换着衣服

主任意念里的乳房，坚挺、丰满或者松动

顶楼是管理者的办公室，喝茶、聊天

七十岁的人决策着三十岁的生死，所有的人

都被踩在下面；三四楼接生，哭泣的孩子

来到人世承受苦难；往上内科

隐私不便公开，命运和手术刀正在交易

随着楼层血压一样慢慢升高，是血脂血糖

你伸手抓不住的电梯缆绳之处，神经科清醒着

紧紧夹在中间

另一面，日光一定定格久了

神经的嘴巴在精神里呐喊自由

而灵魂已经廉价了，镇定剂下

多少代人成了行尸走肉。良知不再呻吟、呐喊

他们挥霍着娴熟的技巧：词语、节奏

以为分行就是诗篇

大楼的负一层，没有人影摇曳

只有昏暗的灯，和四个轮子的担架

载着死亡的躯体，进进出出

3

“孩子，你得在时代里承受苦难”

当镇定的药剂，从死穴敛紧全身，疼痛凋零

潜意识靠近窗户，是遥远的群山

耕作的人正在归家，你举着牧鞭在儿时思考：

憨厚的小牛，为何总跟在，一群屁股后面

答案狡黠，意识深处，只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分行的句子越拉越长，意识变得模糊、混沌

直至陷入无边的混乱……

从精神科到负一楼，电梯宽大，所有的人

汇成河流，都在按着通往楼层的按钮

读，或度

1

那就种一畦菊，长袍、笀鞋。满眼黄昏

胡须飘飘，那喝醉的夕阳从西天歪斜而去了

到东头拾些柴禾，烤芋

大把的光阴揣在怀中，掏出来一扔

大片蝴蝶飘飞。呵呵，一种意境

归隐就归隐吧，篱笆的栅栏卧于远处

管他行于田园飘不飘逸，走走，听听暮里的虫鸣

泥土味，淡，却香

村头似有犬吠，不听，凝神却成寂静

是夜，长长的晋朝沉沉睡去，我退千年

生存之苦，才能远离世俗长出十丈白发

2

没有太多的人，抱柴的几个

靠着坛子，这北风刺骨，两碗酒一下

火就在大锅底下越燃越旺了

水沸，声音极妙，极像食物煮熟的声音

坦开上身，冰冻三尺仍有添着锅底的火舌

大块吃肉、喝酒！兄弟，南方暖，而燕地

寒……

别向南望，思乡；也别向西北，秦宫灰雾蒙蒙

醉兮舞兮，就这市井，吐出断肠之泪也可一声长啸

我在南方啊，死去千年

冬天十三度，昔时的屠狗者活在文字里

别醒，得继续睡去，醒来，那北方的雁阵啊

梦一场

3

每天我都还读。不是野史

是夜的黑，狼蹄之印，骆驼之骨头

或者我睡。睡动乱之世，黔地

屈子的每一次侧身，睡一部厚重的历史

我宁愿让黄昏多起来，年华虚度，日子如水

爱人深深的问：衰老是哪一年的事

我闭上眼，睡去

面无表情，装作毫无忧伤

记得你语言的温暖

1

最后一句不能哼出。绕过弯道，就是野地

一匹虎伏在风掀起的草丛里，白蝶的翅膀挂在芦苇上

还得淌过河，到对岸，还得避开偷窥的萤火虫

防止把心事的秘密打开，然后才回到1977年

天还没亮，村里的声音都乖乖睡了，母亲的呼吸轻轻

——白月亮，白月光，儿时苦，归路长……

一唱，星星和泪珠就从母亲的高处掉了下来

2

我必须坐在命运的岸边等夜黑下来

等水抵达骨头深处，然后记起那些语言的温暖

凋谢的祖母、说话的河流、花脸的童谣

这么多年，一头牛上银河去了，甲虫飞回到土里

少女长成大肚的孕妇，鲜美的女子

肯定会在一个个夜里纷纷倒伏

我在岸上，没有一张网可以将你打捞

像一个素人渔夫

3

我多想做一回女子，等石头开花

你就回来。祖母坐在水边，教我使用针线

我绣一朵云，一个女子踩着它飘落下来

再绣一丛草，让它长出一个小小的神话，里面站着牛郎

我就不用偷偷去看，去看祖母偷偷露出的泪光

4

记住那些苦难吧，孩子，当你出生

我就给你说这句话。我给你骨头，予以热血

给予你每一天的美好。你记着你会长大

灵魂会倒流而飞，会回到2008年

春天才敛起羽翅，有一个年轻的父亲

在院里，收集一串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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