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刊 》 ∣ 特稿 · “非”学院：当代艺术教育的三种模式 · 飞地艺术坊的课程设置：罗江访谈
“非”学院：当代艺术教育的三种模式
Foreign to Academies：Three Models of Contemporary Art Education
本期特稿关注的是目前国内学院体制之外的当代艺术教育。一方面，我们希望呈现这些机构在办学目标、课程内容、教学方式等方面与学院艺术教育之间存在的差异。另一方面，我们在访谈的过程中也观察到，这些教育机构实际上与学院存在着许多深层次的关联。为了描述这种错综复杂的相互关系，我们在标题中使用了“非”学院的提法。它既不强调教学模式之间的对抗，也没有“反”学院的意味。
当下中国学院外的艺术教育发展存在着多种模式，作为学院艺术教育模式的补充，它们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学院艺术教育存在的缺陷和不足。为了尽可能客观地呈现这种差异，我们分别访问了“19层空间当代艺术高级研讨班”的创办人朱其、“飞地艺术坊”的创办人王华祥和教学总监罗江、“那特艺术学院”院长兼创办人吕澎和副院长张泓。
在和几家机构创办人的交流中，他们都谈到了对现有学院艺术教育体制的各种不满。比如，朱其认为中国的美术学院的学院训练体系没有健全，存在结构缺陷，这个结构缺陷主要就是文史训练的薄弱。他尤其提到自己办“当代艺术高级研讨班”的课程设计，就是为了弥补国内学院教育的这个结构缺陷。目前这个研讨班已经办了5年半，课程的内容一直在做调整，以适应基于小班教学的跨门类训练，朱其希望以这种方式帮助学员拓展人文学科的思想史视野，推动他们知识结构的转型。
王华祥的观点是，今天的学院教育“在写实的、具象绘画的领域，以油画为代表的这样一个方向衰落到无以言表的程度，非常糟糕”。他和他创办的飞地艺术坊，要对写实绘画做一种“创造性的继承”，并通过素描和写实的技术训练，找到一种“认识和接触事物的方法论”。飞地艺术坊经过18年的发展， “反向教学系统”已经发展为一套非常成熟的教学体系，王华祥自信他的这套系统已经破译了伟大写实绘画的密码，希望带领飞地引领未来绘画的复兴。
与“当代艺术高研班”和“飞地艺术坊”的办学模式相比，“那特艺术学院”更关注 “如何在有效的时间里获得更多、更新、更好的艺术知识”。吕澎希望“以网络的系统艺术教育来弥补目前专业美术学院和社会在课程和师资上的不足”。那特艺术学院目前刚刚创立1年，平台课程内容，专业师资力量仍在不断扩充。学院后续对线上和线下教育融合的平台推进，也值得继续关注。
今天，传统的学院艺术教育虽然也在不断的改革和调整，以适应新的文化和技术环境。但单一维度的教育模式已经无法满足移动互联网时代不断增长的艺术教育需求。尤其在知识升级和终身学习的理念成为社会共识的今天，我们更需要多维和开放的教育格局。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代艺术高研班”“飞地艺术坊”“那特艺术学院”的教学实践和课程设计，既是针对今天学院教育体制和教学不足的解决方案，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院价值的扩展和延伸。（孟尧）
飞地艺术坊的课程设置：罗江访谈
The Curriculum of Feidi Art：Interview with Luo Jiang
孟尧（Meng Yao） 罗江（Luo Jiang）
孟尧：你是什么时候到飞地艺术坊学习的？能回忆一下当时飞地艺术坊的教学情况吗？
罗江：2001年，我逛书店时看到一本《和静物对话》，河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现在对那本书印象还特别深，封面是画的一件牛仔衣，打开后第一页是几张黑白照片，一个光头的形象带着几个人在院子里逗狗，背景是几间平房。书中的作品是局部完成的（触摸式素描），很多画还保留了未完成的痕迹，完成了的部分非常真实。当时就有了毕业后来飞地学习的念头。后来在2005年4月初，我正式来到飞地艺术坊学习，此时飞地的教学已从“触摸式”教学法转向了光影教学，也就是现在飞地的“王氏素描五步法”的雏形：从光影入手，逐步进入形体、结构、空间、质感。
《米开朗基罗》 罗江 73cm×106cm 2005年
孟尧：后来为什么会留在飞地艺术坊做教员？
罗江：我在飞地学习了三个半月左右的时间，经历了前期素描的基础课程铺垫，先后画了素描《拉奥孔》《米开朗基罗》， 王老师对我这几张作业还比较满意，就让我留下来给他当助教，这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鼓舞。在飞地短暂的几个月的学习，我取得的进步是前所未有的，能够参与飞地的教学也是我很期望的，于是就选择留在飞地工作。
孟尧：飞地艺术坊现在的课程是否主要分为普通进修班和高级研修班这两部分？这两种课程之间是什么关系？
罗江：普通进修班和高级研修班现在合并到了一个班。进修班属于飞地的大基础部；高级研修班的成员是从进修班拔选出来的最优秀的一部分学生，由王老师亲自授课。这个班比进修班技术标准要求更高，绘画的题材更为复杂。这个班的成绩应当说代表了飞地教学的真正水平，当时在全国影响很大。
孟尧：飞地艺术坊在招收学员的时候，有什么基本要求？每个班有名额限制吗？
罗江：飞地的招生没有名额限制，学员可以随到随学；长期学员可中途请假，回来后继续学习。我们的招生宣言是：学院不要的人，不要学院的人，已上过学院的人，正想上学院的人，吃了过期的奶而中毒的人，单纯、浪漫而不谙世事的人，已为人师了还想做学生的人，曾经被灵魂工程师弄残了翅膀还想飞翔的人，有绘画野心的人，有脾气棱角的人，用画画疗伤的人，以艺术济世的人，以文化强国的人……
《抽象明暗》 张鹏 25cm×37cm 2014年
《形体明暗》 刘玉琪 37cm×25cm 2014年
孟尧：通常来说，面对不同基础的学员，你们是否有针对性的教学模式或者手段？
罗江：飞地有一套非常独特、有效的教学体系（王氏素描/色彩五步法），这套体系是在欧洲传统教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一套不同于现在学院素描教学的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在我们的教学初期，更侧重学员对现象客观模仿能力的训练。我们要求学员在正式学习时，屏蔽掉之前的绘画经验和习惯。对于零基础的学员，这是自然而然的、没有障碍的；对于原先有一定绘画基础和经验的同学，他们会在经过飞地的教学系统训练后，反观之前的知识结构和绘画习惯，原先好的习惯会在训练中被保留和调动出来，而那些对现阶段的学习造成障碍的意识和经验，也就自然被纠正或者清空。所以，在飞地的学员只要严格按照“反向教学系统”的方法去学习，什么样的基础都不会成为问题。
孟尧：在课程设置上，你们近年来有哪些具体的调整和变化？
罗江：目前的课程主要就是王氏素描/色彩五步法。素描课程由浅入深，分别是抽象明暗、形体明暗、空间明暗、结构明暗、细节明暗；色彩课程由古典单色油画、色彩变调、变调的运用、常规写生、综合油画技法几门课构成。和之前的课程相比，现在的教学弱化了后期的极致深入部分，更加强调以“抽象明暗”为教学核心，加强圆的观念在形体表达过程中的重要性，课程更为简练明确。
《空间明暗》 董子畅 25cm×37cm 2014年
《结构明暗》 林发兴 37cm×52cm 2017年
孟尧：作为飞地艺术坊的教学总监，请你从实际的操作层面，谈一谈飞地艺术坊的教学系统是如何运转的？
罗江：自2013年起，飞地在教学上采取了“课代表”轮流制，一线的教学由学员中最优秀的担任，课代表在教授的期间不仅得到了锻炼，而且也让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更加巩固。我作为教学总监，主要的职责是监督教学目标和组织日常教学。应当说，这几年飞地的教学，大多数是在王华祥老师不在场的情况下运转的，这也说明了我们依据“反向教学系统”的特点设计的教学制度和课程模式是高效的和科学的。
《酒神》 李晟按 30cm×40cm 2018年
《裹布的训练》 丁涵 30cm×40cm 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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