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 | 姜德明先生九十华诞庆贺小辑——2018年第六期《点滴》出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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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爝火集”推出“姜德明先生九十华诞庆贺小辑”。谭宗远、赵龙江、谢其章、王欲祥等人的文章记叙与姜德明先生交往的种种细节,为读者描摹了一个与“书朝夕相伴、永远不会寂寞”的读书人形象:
有一回他在家请客,来的有张中行、吴祖光、方成诸先生,我也叨陪末座。……只记得姜先生事先准备了好多难得一见的书,要请张先生品鉴一下。他几乎没坐下吃什么东西,净一趟趟搬书了,再一本一本展示给张先生,忙得不亦乐乎。张先生也不时停箸停杯,忙不迭地看,兴致颇高。姜师母生怕客人吃不好,在一旁要他等等再说,他却兴奋得像个孩子,不能自已。……(谭宗远《最幸福的人》)
记得每过姜宅,先生最关心的,是我和朋友都买到什么好书,中国书店以及古旧书市见到了哪些稀见版本。先生总为我们买到的书表示高兴或鼓励,也对日趋衰落的旧书业现状感慨叹息。能看出姜先生受到自身状况所限难以亲临市肆,但对旧书热情似乎未曾稍减。(赵龙江《有书不寂寞》)
更早的一回琉璃厂邃雅斋书店甩卖民国旧书杂志,……看到一堆散了页的民国漫画杂志(现在回想应该买),回家后向姜先生汇报邃雅斋所得,顺口说到了这堆漫画杂志。过了几天再去逛,店员说姜先生来过把那堆漫画杂志买走了。别看旧杂志散乱不成形了,其实买回家细细整理,往往能凑出整本的来……
……姜先生是目光四射不受意识形态束缚的藏书家(姜先生曾说“我不研究张爱玲,看过全份的《亦报》和《立报》”)。民国电影刊物,漫画刊物,姜先生都关注都熟悉。我写民国电影,只有姜先生一个人告诉我哪里写得不对,哪个影星的名字写错了。(谢其章《姜德明先生》)
现在一些有点名气的人,尤其是一些研究者,对先生的这类文章往往瞧不大起,认为不过是掉掉书袋,不过是做些死的功夫。多年的以论带史、轻视基础,对学界以至民风荼毒甚深,殊不知所有高大精深的理论都是建立在这些基础之上的。更何况,先生提供的大量史料均出自先生的收藏,往往是独一无二的。如关于抗战期间孙望等先生编的《中国诗艺》的爬梳就很珍贵。我曾询过孙望先生的女公子,答曰这刊物孙家也已收藏不全了。(王欲祥《闲话姜德明先生》)
周立民《姜德明与巴金的〈序跋集〉》一文,从巴金为《序跋集》所作的三篇“序跋”文章谈起,结合姜德明与巴金的相关通信及花城出版社编辑苏晨的回忆文章,各种史料互相参证,还原了巴金晚年的这部作品集从策划、构想到编辑、出版的基本过程,以及姜德明、苏晨等人为此作出的努力,也让读者从一个侧面感受1980年代的文化气候和思想氛围。“重新梳理《序跋集》的编辑过程,重温巴金三篇序跋中反复表达的意思,能够看出,此书编辑的特殊背景以及它在巴金晚年思想发展中的特殊位置,它与巴金的自我反省、历史的反思和特殊的坚持是统一为一体的。”
“有远大目标,但要从‘小’入手,要先征服读者,让读者称心……有了即将在《大地》连载的《东归江行日记》以外,加上他早写的三四篇关于长江的散文和写长江的旧体诗词……恰好是小文库的材料。……例如巴金近几年、包括以前若干年写了不少序跋,有的还是为他人作序写的,若小文库中有一本两万字的巴金序跋集,我估计读者一定会欢迎的。”(姜德明1980年12月20日致苏晨信)宫立《姜德明致信苏晨谈“花城文库”》一文从姜德明给苏晨的一封信谈起,钩沉了“花城文库”策划、编辑、出版过程的一些细节,“姜德明在花城出版社花城文库的出版过程中,就很好地充当了作家(巴金、孙犁、茅盾、叶圣陶、老舍)与出版社(花城出版社苏晨)之间的桥梁,正是因为姜德明促成了作家与出版社的联姻,促成了花城文库丛书的出版”。此文与周立民文话题相同,角度略异,可互为补充。
本期“怀念集”刊登吴钧陶口述、韦泱访谈整理的《吴钧陶先生忆平明社同仁》, 回忆了李采臣、陆清源、杨之宏和陈漪夫妇、康嗣群、叶麟鎏、郝运、成钰亭、祝庆英、潘勋照等平明出版社编辑和经营人员的往事,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出版史料;今年是丰子恺先生120周年诞辰,他是报人、编辑家徐开垒长期关注的前辈大家,徐开垒为此撰写了十余篇相关的散文和新闻报道,马国平在《满山红叶女郎樵》一文中叙述了徐开垒先生数十年来与丰子恺及其子女的深厚情谊。
“梦与醉”刊登一组了钩沉史料的文章。曾祥金《新发现叶圣陶、巴金致胡牧佚信》,钩沉了发表于1947年6月14日和6月21日《南京日报·文艺新潮》“作家书简”栏目上发表的叶圣陶和巴金的两封佚信;金传胜《辛笛致南星的几封佚信》发现的五封辛笛佚信,以《珍简》为题刊于1939年5月16日《朔风》月刊第7期,是辛笛与诗人南星生平交往的第一手资料,记载了辛笛个人生活和文学活动的珍贵印迹;吴心海《〈艾芜全集〉未收录的两篇创作随笔》,钩沉了艾芜发表在上海《大晚报》副刊《火炬》的两篇短文《我所认识的果戈里》和《关于刘关张》并进行了考释;肖伊绯 《周作人在清华文学讨论会上的谈话》,辑录并考释了1934年12月23日《华北日报》上刊登的《清华文学讨论会周作人之谈话》的长篇报道,周作人在会上所谈内容涉及中、日文坛现状,以及中国文学与文化的进展等诸多方面;朱祖熹《王古鲁与中华书局出版纠纷的通信》,从其收藏的王古鲁书信、出版社批复等史料谈起,还原了《中国近世戏曲史》译著者王古鲁与中华书局为该书出版发生纠纷的的若干细节。
目 录
精 彩 文 摘
《有书不寂寞》 赵龙江
依稀记得初次拜访姜先生时的情景。敲门前不免忐忑:见到姜先生说什么呢?总不能直愣愣地只让先生签名吧。即使先生不计较,签名后又怎样交流?毕竟凭我对现代文学可怜的知识储备,哪里有资格与先生交流?记得当时我还是有些紧张。好在这次拜访前,我也多少做了些功课,拜读了先生作品的一些篇什,时间不长,当然留有记忆,就聊先生作品吧,或许也可解除尴尬;另外我知道,其时适逢先生生日在即,登门祝寿,也算为此找一借口。虽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仍感觉唐突。鼓勇入门自报来意后,感受到姜先生和老伴周老师的热情,我总算卸下了顾虑,顿觉轻松了许多。
我对先生最初印象是真诚随和,感觉他记忆力好,为人爽快且善谈,说话语音中气洪厚,为我留下极深印象。环视姜宅,书房、客厅几乎满眼书墙,难怪先生写有如此多书话和散文佳作,坐拥书城,与书作伴,想来一定不会寂寞。与姜先生聊他的书和文章,先生言及现代作家人事逸闻,以及作品版本等,大致不离书人书事,有如他在书话文章所谈,令我听之不倦。
《姜德明与巴金的<序跋集>》 周立民
1981年3月13日的回信中,巴金也报告了《序跋集》编辑工作的进展状况,并请姜德明代查书刊:“序跋集的编辑工作正在进行。我侄女替我抄录大部分序跋。我的译著我本来搜集比较完全,但十年浩劫损失不少。西班牙画集四小册,只剩下一册了。”“《何为》及翻译小文库各书前言后记能代我复制,好极了!”(《与巴金闲谈》第118页)接下来的一封信,谈的也是工作进展:“我身体仍然不行,最恼火的是写字困难,因此工作进行得很慢。我侄女在替我抄录各种序跋。我自己有时也抄抄补补。我看,要把我写过的全部序跋都搜集起来,困难很多,那么就把我找得到的编起来再说吧。”(巴金1981年3月30日致姜德明信,《与巴金闲谈》第119页)直到8月31日致信姜德明,报告《序跋集》交卷:“今天上午苏晨来看我,他就要回广州,《序跋集》总算交了卷。编辑中我吃了不少苦头,但完成了一件工作,这是为酬答您的友情而做的。”(《与巴金闲谈》第120页)“这是为酬答您的友情而做的。”很朴素的一句话,能够看出两个人交往程度之深,不仅仅是因为《序跋集》,我想还有,他们都是爱书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或通信的时候,聊的都是书和出版的事情。巴金有些书不想送别人,却总想到给“藏书家”姜德明,还说:你缺什么书,我给你配齐——这是“友情”的分量。
《姜德明致信苏晨谈“花城文库”》 宫立
姜德明同鲁迅、巴金等作家一样,在编辑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是当之无愧的编辑家。姜德明除了自己写书,还编有《北京乎——现代作家笔下的北京》、《梦回北京:现代作家笔下的北京》等书。他是书话大家,著有《余时书话》《书边草》《书摊梦寻》等数十种书话集,还主编了现代书话丛书,赵普光在《谈姜德明的现代文学书话》中提到,“翻阅五六十年代的《人民日报》时,发现在充满政治风云和高度意识形态化的版面中总保留着一角清新淡定的园地,在这片园地里时时会有惊喜的发现:除了郑振铎、阿英、唐弢等人的书话外,还有李健吾、路工、谢兴尧等人谈藏书、访书、读书心得和感悟的文字。《人民日报》竟成为那一时期书话最重要的发表阵地,可以说这一切与姜德明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姜德明除了在《人民日报》编文艺副刊,编人民日报文艺增刊《大地》,还与袁鹰一起编过万叶散文丛刊三辑(《绿》《丹》《霞》)。他还担任过人民日报出版社社长。
编辑未必是作家的主业,但作家的编辑工作却值得细细梳理,这不失为作家研究的一个新视角。姜德明的交游很广,有大量的书信散落在众多名家或者他们的家属手里,笔者期待有一天能够有幸读到《姜德明书信集》,将其与《作家百简》对读,必将丰富我们对作为编辑家的姜德明的认识。笔者虽然至今未得见姜德明先生,但常读其书,并且颇有收获,因此写这篇小文章,作为先生九十岁生日的小小贺礼。
《姜德明先生》 谢其章
姜先生教我什么书买得对,重要与否,稀见与否。还劝我不要花很贵的钱买书,书永远买不完,买书是无底洞,别因为买书影响过日子。有一回聊到《北平日记》这书里的北平冷饮小吃,姜先生说:“小谢呀,那时候可不是谁家都吃得起冰激凌的。”姜先生刚来北京时,新闻学校的宿舍在西城兴盛胡同的一个大院里,兴盛胡同往北就是我住过三十几年的按院胡同,两条胡同挨着。姜先生文章《胡同梦》里详细而动情地回忆兴盛胡同岁月,不由得令我遐思联翩,当年姜先生来过按院胡同么?2011年夏天,我和赵国忠拜访姜先生,我没忘问这个小问题,姜先生说,“按院胡同,路过过,是条小胡同。”姜先生文章里提到的大磨盘胡同,舍饭寺,新新电影院,都是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好遥好远的岁月。
要说和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归结为一句:姜德明先生是一本大书,永远读不完。
姜德明先生翻阅《点滴》(楼乘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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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by 忻世超
供稿 by 朱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