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苍天也在为你垂泪

【往期回读】

老爸，苍天也在为你垂泪

恒之乐（网名）

上周一早晨七时许，我刚起床洗漱，手机铃声骤响。一看，是老妈打来的，心里格登一下，便觉不妙。没有特殊情况，母亲不可能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只听电话那头母亲有气无力地说:“权啦，你爸不行了，他有六七个小时不解小便了，现在直喘气，喊他他不睬我，叫他到医院他也不肯，你赶快回来吧。”声音不大，但却如雷贯耳，我甚是惊讶，因为昨天我还打电话回去，妈说爸很好，只是有时喘。怎么还没到二十四小时，爸爸就突起风云而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呢？

事不宜迟，我迅速穿好衣服，抓起桌上一只苹果边走边啃，短时间内发动汽车向老家急速驶去。一路上用蓝牙耳机同母亲以及早一小时到我家的堂弟小余通电话，了解病情，叫他们想办法将爸爸转移到夏集镇卫生院抢救。听说将爸转到医院抢救，老妈抢过堂弟电话冷静地说:“权啊，我和小余都做了一个小时工作了，你爸死话不同意。我看他大声喘气，叫他，他已闭着眼睛不睬我了，去不去夏集等你到家再说！”我一听，心里更加焦急不安，老爸难道这一次鬼门关闯不过去？连忙加大油门全速行驶，也不管闯红灯了，原本五十分钟的路程四十分钟就到了。到家，便打开车门大步向老爸床头跑去。只见爸爸躺在大床上，脸色发紫，嘴唇乌黑，闭着眼睛不停地大声喘着气。我大声叫了一句:“爸，我回来了！”听到我的声音，老爸顿时睁开眼睛，露出了笑容，答道:“权啦，你回来了。”“爸爸，我回来看你来了，你病重，我送你到夏集挂水去！”老爸吃力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得到他的许可，我和身高腰粗的堂弟小余赶快帮他穿好衣服。老爸此时已无法站立，我们兄弟俩只好抬抱他上车。他体重一百六十多斤，我和小余两人体力较好，可将爸运送到车子旁已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将他小半身抬上车，可老爸不知发了一股什么力气，一下子竟瘫坐在地，眼晴上扬发直。我们一看不好，若强行上路，老爸很有可能断气在路上。无奈，我们兄弟俩只得又艰难地将老爸抬回床上。经过“折腾”的老爸喘得更厉害了，不一会儿便吐出一大口痰来……约莫过了二三分钟竟跨鹤仙逝，永远离开了我们！

老爸八十七岁，无疾而终。没有多少重病，没有麻烦子女服侍一小时，走得是那么安祥自然，那么淡定从容。左邻右舍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看到老顾拿着响片机到处跑，好好的，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听错了？”乡亲们纷纷猜疑，直到祖屋搭起灵堂响起哀乐，才确信我老爸辞世是事实。“这老头走得太突然了”，“他死得太有福气”，“好死法，八世修的”……人们到处议论着。

（网络图片，与本文无关）

老爸生于1931年，那时的国家灾难深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里下河交通闭塞，生活条件更是极其困难。孩提时期的父亲，经常吃上顿无下顿。他是在四处逃荒中度过童年时光的：搀扶瞎父亲，随着祖母到处躲避战火。十三岁，孤身一人到上海学鞋匠谋求生机。直到解放后，因祖父母年迈多病需照料，才回家务农。这地球一修，就是三十四年。

老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脏活、累活、重活抢着干，从不拣肥挑瘦，投机取巧。生产队“大伙隆”那段时间，除了白天长工外，为了挣工分，老爸常常是早中晚工一起打，起早贪黑，十几年如一日。因为耿直老实，常常遭一些良心不好的人算计，农活干得多干得重，可一年到头工分得到的很少，以致于连续七八年超支，但老爸从不埋怨计较。正是三四年高强度繁重的农活磨练，炼就了他强壮厚实的体魄、平淡随和的心态。

老爸一生从不欺诈蒙骗别人，诚实守信。在他身上有的是吃苦耐劳、老实宽厚、乐于助人的优良品德。没有奸狡巨滑，没有阿谀奉承，“吃亏是福”是他不变的信条。

老爸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家乡人形容他是“软扁担压不断”。算起来，他去鬼门关足有十次之多，但每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活了八十七岁，超过国家平均寿命十多岁，在我家乡也为数不多。为何老爸能活这么大岁数？我以为，正是由于他有强健体魄的身板底子，与世无争的心态。

出殡当天凌晨四点，一个多月从未下雨的天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彼时阴风怒号，寒气袭人。我想，苍天也为辛苦一生、厚道一生的苦命爸爸垂泪了。我大声长时间抽搐哽咽着，内心里不停地喊着老爸：“爸，你太苦了，你走得太突然了，你走得端、行得正，留给我许许多多的精神财富，你太自爱了！”是的，老爸你留给我们的念想实在是太多了……

写于2017年11月4日晨

注：作者恒之乐（网名），本公众号号网友，宝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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