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史》83 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

1929年10月24日，美国历史上的黑色星期四，纽约证券交易所突然出现狂抛股票的风潮，共交易近1300万股股票，超出每日正常交易量十多倍。在金融投机和泡沫经济中狂涨上去的股票价格，现在一泻千里，以致行情报价跟不上跌价速度，许多人顷刻破产、负债如山，当天就有8人自杀、以死抵债，金融恐慌开始了。

然而这只是资本主义历史上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破坏最重的经济大危机的发端。此后的四年间，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陷入了经济、社会和政治的全局性危机状态中，资本主义制度受到巨大冲击、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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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1933年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

黑色星期四（1929年10月24日）中午12点，一批金融巨头在华尔街摩根财团办公室紧急会晤，决定筹集巨资救市。随后两天，局面暂时稳定。

但到了1929年10月28日（星期一），股票抛风再起，有925万股股票如潮水般抛出，金融巨头们终于财穷力竭、无力抵抗，他们在夜晚发表声明，放弃救市行动。大恐慌无可阻挡地到来了。

1929年10月29日（星期二）上午10点，股市开盘在锣刚刚响过，巨量的股票不顾一切抛出，甚至不计价格，却没有多少人想买进，场面十分混乱。

开盘半小时，抛出300万股，12点时超过800万股，1点半时超过1200万股，收盘时达到了1641万股，股市终于崩溃，股票行情下跌了12.82%，上百亿美元顷刻化为乌有，经济大危机的序幕揭开了。

此后美国股票一路暴跌，以1926年股指为100点计，1929年11月有145点，1930年12月跌到102点，1931年12月跌到54点，1933年的情况极为严重，在6月竟然跌到了34点，股指损失了5/6，近千亿美国资产如肥皂泡破灭般地消失了。

1929年9月到1933年1月，30种工业股票从平均每股364.9美元跌到了62.7美元，下跌了82.8%。20种铁路股票从平均每股180美元跌到了28.1美元，下跌84.4%。

股市狂跌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其他国家的股市也纷纷暴跌。

同一时期，英国股指从121点跌到73点，法国股指从465点跌到225点，德国股指从107点跌到45点，加拿大股指从209点跌到49点。

股市危机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引发连锁反应，化为世界性经济大危机。

大危机首先沉重地打击了美国，成千上万的工厂和银行倒闭。

1930年，有26400家公司和934家银行破产倒闭；

1931年，有28300家公司和1440家银行；

1932年，有31300家公司和1453家银行；

1933年，有20300家公司和1783家银行破产倒闭。

人们惊慌地涌入银行大量提走存款，美国黄金储备大量流失，资本输出一落千丈、几乎完全停止。

1933年初，全国的银行基本停业了。

金融是现代经济的神经中枢，它的瘫痪必然导致整个国民经济的巨大破坏，美国经济几乎崩溃，美国国民生产总值连续性下降。

1929年为1031亿美元，1933年降至556亿美元，三年中损失了近一半。10年后的1940年才恢复到996亿美元。

美国工业生产在1932年7月落到了最低谷，对比1925年5月，直线下降了55.6%，钢铁业下降了近80%，机床制造业下降了87%，汽车业竟下降了95%。

经济危机导致大量失业人口，人民生活严重贫困，美国失业者在1930年有400多万人，1931年达到800万人，1932年突破千万人大关，1933年最严重，失业人口最多时有1700万，接近美国劳动力的1/3。

1930年10月到1931年3月，底特律的69万工人中就有22.3万人失业，仅在6天中该城有5000户人家无力支付银行抵押贷款而失去住房。失业者遍布城乡、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住进了用木板、铁皮或纸盒等搭成的胡佛小屋。

这些简陋的住处之所以被叫做胡佛小屋，是因为胡佛竞选美国总统时曾经许诺工人，每家有鸡吃、还有汽车开。

美国一度有3400万人没有收入，占总人口的28%，甚至有大批学校破产关门。1932年，仅纽约就曾经一度有30余万学生失学，无数的人们依靠施舍救济度日，恐惧和失望笼罩全国，大危机被称为是美国的历史大悲剧。

大危机席卷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

1933年，加拿大国民生产总值几乎减半，1/5的加拿大人依靠微薄的救济度日，全国1/3的劳动力失业，1939年前的失业率都在12%以上，而物价和工资大跌，致使大多数人的生活更加穷困。

英国的情况虽然不如美国那么严重，但也遭受沉重打击。危机最严重时钢铁业减产一半，造船业减产91%，失业者最多时有300万，失业率达到22%。在煤炭和造船等行业，有60%以上的工人失业，作为世界货币的英镑，于1931年放弃金本位制、宣布贬值。

德国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国，在支付大量赔款和发生多次危机后，又遭沉重打击。1932年的工业生产倒退30年，几十万家企业破产，失业者最多时有800万，近全国工人总数的一半。

日本1931年的工业总产值比1929年下降了近1/3，主要工业部门开工率只达50%，300万人失业。

法国等国情况大同小异，数百万失业者到处流浪、寻找工作。

危机之下，大量产品显得过剩了，市场价格大幅度下跌。

1929年1月到1933年1月的批发价格：荷兰下降了49%，法国下降了38%，美国下降了36%，德国下降35%。

法国的小麦价格从1930年每公担160法郎跌到1932年的80法郎。

尽管物价下跌，人民因为失业和工资下降却无力购买，商品严重积压，于是，资本家大量销毁过剩产品：美国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加拿大烧毁小麦，日本将粮食留在田地霉烂肥田，德国拆毁钢铁和机械生产设备。

与此同时，千百万人却在忍受饥饿，儿童营养不良，这一切构成了极具讽刺意味的历史画卷。

这次大危机的特点是金融危机、产业危机、贸易危机、社会危机和国际危机同时并发，世界资本主义体系陷入全面混乱，西方国家的相互矛盾迅速恶化，大加剧了大危机的破坏力。

如英镑贬值后，五六十个国家的货币纷纷贬值，出现贬值大战：

美元于1933年贬值40%多。为转嫁危机和保护本国，许多国家采取保护主义政策，中断了许多经济联系，整个世界秩序已经瓦解成各种相互竞争的小单位。

1931年至1933年，有24个国家拒付国家外债，9个国家拒付商业外债，创造了国家破产的历史记录。

据估算，这场危机使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损失了2500亿美元，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物质损失还多800亿。

同时，西方国家为了挽救自己，加剧对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压榨，转嫁危机。

英国统治下的印度，1932年农产品价格下跌50%，无数农民破产。

拉丁美洲的香蕉、糖、咖啡和矿产品堆积如山、无法售出，失业者数以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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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爆发的原因

（中国社会科学院 世界历史研究所 研究员 吴必康）

“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的直接原因是20年代美国出现经济繁荣，即柯立芝繁荣，在它的背后隐藏着严重的危机：

一是虚假繁荣，掩盖了贫富差距和市场供求的矛盾；

二是狂热的股票投机，增加了金融市场的风险程度；

三是美国政府和胡佛总统危机处理和指导思想严重失误，事前未能预防，事中消极处理，恶化了危机。

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经济危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早在二十年代的美国经济繁荣中，已经潜伏了多种危机因素，比如：贫富差距太大、大量财富集中于少数富人，广大社会下层人民因贫穷而缺少购买力。1929年的美国，占人口5%的富人，却占有全国个人收的1/3。同时，年收入低于2000美元的贫困家庭却高达全国家庭的60%。另外，危机发生前的失业者已有200多万。

另一个突出因素是猖獗的投机活动，如股票和房地产的投机狂热，形成了泡沫经济，纽约交易所的上市股票从1925年1月的4.43亿股增加到1929年10月的10亿股以上，股价比票面价值高出3至20倍，有的甚至高达50倍，股票的成倍涨价，严重脱离了实际价值，最终在1929年的黑色星期四一落千丈。

胡佛总统

这次大危机发生之时，正值胡佛担任美国总统之际。胡佛在从政前是一个工程师，就任总统前已经连任商业部长达8年。

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柯立芝繁荣中，1928年8月，胡佛说：今日的美国已经接近征服贫困的最后胜利，贫民救济院即将消失。

大危机前夕，胡佛在总统就职演说中又声称，我对美国的前景没有担忧，前途光明、充满希望。话音落地不久，危机爆发。

起初，胡佛盲目乐观，保证危机和失业将在60天内结束。这种判断致使政府反映迟钝，举措无力，延误了时机。

政府的拯救不力，主要原因在于胡佛。

大多数经济学家和商人坚持传统的自由放任思想，认为政府不应当干预经济，政府的公共工程和其他计划不会增加需求而繁荣经济，反而政府的救济会损害美国人民的进取精神。

甚至1932年失业者突破千万人大关时，胡佛在座仍然认为无需大规模干预，待到他们认识到危机严重已为时太晚、无可挽回。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吴必康）

“在更深刻的意义上，大危机产生于当时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的多种内在弊病，如经济的无序性和放任自流，资本家只图私利，不顾社会的自私本性，政府死抱过时的自由放任政策，缺乏必要的国家调控以控制危机发生，社会财富分配机制存在严重问题和不公正等，这些都反映出资本主义固有的基本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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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引发社会动荡

大危机迅速激化了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直接危及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存亡。中产阶级备受打击、地位下降。下层人民更是困苦不堪。社会不满日益强烈，人民爆发出大规模抗议和反抗斗争。

1930至1933年的德国，出现日益高涨的罢工浪潮。鲁尔地区30万矿工举行大规模罢工，德国社会冲突日益严重，革命形势日益明显。

1929至1933年，美国有许多次反饥饿大游行。这次大危机被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有灾难性的时期之一，一些人惊呼社会快要崩溃，革命快要爆发了。

罗斯福总统在1933年就职演说中承认：大量失业公民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还有大量的公民辛苦劳作而报酬极少，只有愚蠢的乐观者才会否认当前的黑暗现实。

在英国，曼彻斯特失业工人的请愿书《我们的贫困—你们的责任》指出：该城失业者在7万人以上，近30万男女和儿童因此生活困难，全国失业者有275万，1/6的人口陷入最可怕的苦难。我们知道，我们是在一个富裕世界中被迫忍受贫困，因为富人情愿贷款给外国和进行战争，而不愿投资经济和救助穷人。并且警告政府，不要以为巨大的失业惨剧可以无休止下去而不会产生致命灾难，饥饿者也就是愤怒者。《请愿书》发出了清晰的革命信号。

西方国家的社会动荡使资本主义制度受到深刻怀疑，而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则被广泛传播，令统治阶级震惊。

同时，法西斯主义迅速泛滥。在德国和日本，法西斯主义日益猖獗，并试图夺取政权。即使在英美这样的老牌资本主义民主国家，也出现了法西斯主义组织，如英国法西斯联盟和美国军团等，他们还得到了一些大资本家的支持。

1934年，美国军团企图策划50万退伍军人进军首都，发动法西斯政变。

大萧条的种种问题威胁着资本主义和民主制度，资本主义来到了一个重大历史转折关头。

1933年初，德国纳粹希特勒和美国新任总统罗斯福先后上台执政，他们分别提出了挽救危机的两种不同办法，也代表了资本主义在大危机中的两条不同的出路：

这就是实行集权统治、发动侵略战争的德国法西斯道路和坚持民主制度和进行大规模改革的美国新政道路。

资本主义世界究竟何去何从成为那个时代的最大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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