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故事汇｜徐晋庥和他的“徒弟”
新中国成立70年来，律师事业从起步、发展到繁荣经历无数风雨，律师们行走江湖的一案一例，不但展示律师圈特殊的生态风景，也折射白云苍狗的时代变迁和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
2019，我们期待与每个有故事的你狭路相逢，百名律师、百个故事，那些执业生涯里令你激越、反思、沉吟、感动、奋起或消沉的心水故事，一人一篇。
流年终将逝水，文字打败时间，律师故事汇，经过心远斋筹措协助，雷公子为你写，朝酒晚茶为你播，让我们立字为据，为律师业临摹一幅缩影，于历史的烟云间。
开
栏
语
♀ 讲述人：徐晋庥 朱奇伟 江苏圣圆律师事务所律师
♀ 文字整理：雷公子
雷公子前往常州的差旅分秒必争，上午赴常州中院开庭“打仗”，中午，乘便就想顺道采访一两位当地的律师同行，挖点“故事汇”的素材。
在常州市律师协会的协助下，我和徐晋庥、朱奇伟“师徒”两位见了面。
徐晋庥律师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刚从江苏圣圆律师事务所退休，早前担任过常州市律师协会的副会长，长达十七年。朱奇伟律师，是圣圆所现任主任，二〇〇二年首次司法资格考试的“幸运儿”，次年，投到徐晋庥门下，算是他的徒弟了。
先说一下“师傅”。对江苏律师界有着深厚感情的徐晋庥，还不是学法律出身，他是用了十六年的功夫，才实现了一个“理工男”跨界转行的夙愿，成为常州市司法局最早直管的“官办”身份的律师。说起来，一九八六年那会儿，他是拿着司法局颁发的注明“律师”职务的工作证，以公职人员身份，与公安干警、检察官、法官平起平坐一起“干活儿”的。那时候，司法活动坚持走着马锡五式审调结合的道路，深入群众、调查研究、说服教育等方式方法，贯穿于公检法司一体化的配合协作之中。虽然各有分工和职责，但大家同在体制内，又是同样的公职身份，“职业共同体”成员间彼此尊重、互相监督和保持制衡的工作格局、执业环境，这给徐晋庥这些刚刚起步律师活儿的生手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铭刻了深深的好感。另一方面，这也支撑了他们在艰难困苦中的成熟、成长和成功。那时，办案子“苦”啊！一九八八年，徐晋庥代理了一起常州酒厂的货款纠纷案，诉讼前，他带着酒厂的代表，前往债务人所在的沭阳县去催款，遭到当地一些黑恶势力的威胁，险些遭到绑架、拘禁，后来，当然还是化险为夷了。这类事，在当年是常有的，但也都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说起这些，徐晋庥很感慨。
他的性格中，一直保持着耿介率真、严谨踏实、沉潜精进这些特质，不仅在律师的专业道路上求精求深，在参政议政的道路上也走出了好远，先后担任过省、市政协委员、省律师协会常务理事、民主党派市委常委、执法监督巡视员等社会职务。他在担任常州市律协副会长期间，倾心于为律师们办实事，关注律师执业环境、切身利益，积极与相关部门探讨磋商协调，在解决律师的"三难"问题、税收问题、社保问题等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进展和改善。
再来说“徒弟”。朱奇伟与师傅性情相左，师傅内敛，他张扬；师傅端凝，他活泼；师傅沉潜，他外放。饶是有这般巨大反差，偏不碍师徒情深、一见不弃、携手十六载。律师界师徒传授的好传统当然要光大。我落座他办公室的前二十分钟，偶然听到他和法官的一席电话对答，对看似疏狂粗放的他，如此这般点拨筹谋一桩公私合营经济纠纷里把住同股同权的终极诉求，抓住平衡国资和民利的微妙节点，顿生“人不可貌相”的感慨。
我几乎完全不怀疑他在跻身政府智囊的过程中，处理牵动万家的敏感事务方面具备的专业禀赋和练达情智。闲聊中，津津有味地听了一桩他与黑道中人诈糊诈降，保护所里一名女律师免遭执业威胁的故事：当时，常州市引进了两名硕士学历的律师人才，有一名女性落户圣圆所。这位女律师，在代理企业处理一起殃及5人工伤的劳动仲裁案件中，遭遇了对方当事人的跟踪、堵截、威吓和谩骂。女律师出于职业操守和信念，虽然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委屈，但在所里一直隐忍未提。偏巧朱奇伟在开庭现场撞见女律师庭后被一伙当事人围堵攻讦，眼见一群大男人围着个弱女子威胁恐吓，他立刻拨开人群上前，不但严厉指斥对方当事人没胆量依法论事，反聚拢一帮“社会人士”滋事恐吓靠欺负弱女子解气十分没种，还报出此界地头上的江湖大哥的“名号”“套路”，挑明在此滋事，大家都是熟地头，谁也别想欺负了人、闹出了事没法子全身而退。几句软硬兼施的话一放，他丢下了自己的名片，将此事揽在肩上。那伙人也是“识趣”，第二天竟抱着二十六条香烟登门拜会。朱奇伟啼笑皆非，当然坚拒贿赂，严厉教育那伙人——在仲裁代理期间，本所女律师履行职责的行为不容非法干预和暴力威胁，否则一定会追究到底！后来，那伙人没有再继续为难圣圆的女律师。
短暂会晤的间隙，我翻阅二〇一六年冬季号的《常州司法》，里面恰好有一篇徐晋庥律师的人物小传。对于自己以律师身份从政的道路和收获，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定性为 “跑偏”，对于自己喜欢挑选疑难杂症的案件打理，譬如解决乱针秀创始人杨守玉故居权属纠纷案件，譬如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一名八十多岁回大陆定居的原国民党军政要人改善安置待遇，他强调的关键词就是“入迷”。在跑偏和入迷三十余载后，外冷内热的徐晋庥律师将圣圆所放心交给了徒弟，一脉承继的同样有路见不平的义气和术业有专攻的底气，大事担负得了、小事包涵得起，继续营造着和睦团结的集体氛围，坚守着执业为民的工作理念。如果说，每个律师都能独善其身、独守其志、独树其业，那么，薪火相传，也就能星斗满天、美丽人间。
一次落笔两位律师同行，放在一起写，也是想比较、对照一下这一对“师徒”：以律师身份从政谏言多年的师傅“在朝”，以律师身份结交三教九流，处事不迂腐不退缩不教条的徒弟“在野”，两个人显性的反差和内在的投契，实有一种相生相长的妥帖，形成了一种难得的张力，共同构成了律师执业风格的一体两面。就像是“无情”的对联、绝妙的诗钟，对应的往往是辞藻、义类，贯通的却是文心、题旨。
【往期故事】
公众号指导单位：江苏省律师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