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转身的李东蔓：对青年律师来说，专业化之路未必比万金油更有利

写在前面

看到李律师写父亲去世的经历，恍然明白为什么她一直用王鸥的照片作为微信头像。她说，我们拼命变好，是因为心里住着不想辜负的人。

我们，都是从青涩稚嫩的懵懂，一点点看到生命的无常，一点点成为自己的大树，再成为别人的大树。这是成长的历程，也是生命必经的脉络。

我出生在湖北襄阳的一个普通家庭里，父亲是一名警察。

在我小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在工作中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当时是在看守所，我经常跟着他一起值班巡查，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每一个走廊下方围墙里关着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也是第一次似懂非懂地知道，什么是法律，以及触碰法律底线与失去人身自由的关联。

可能是我父亲平时接触到的律师较多的缘故，律师这个职业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是伶牙俐齿、才学兼优，所以每当我在家跟他拌嘴的时候，他总是会打笑道：“你这么能说，要不长大当个律师吧！”

但那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长大竟然会真的成为一名律师。

在我的认知里，法条是枯燥无趣的，律师也都个个呆板沉闷，这可与我历来叛逆、不服管教的个性不搭。

于是在高考结束选择专业时，我毅然选择了偏向艺术类的广告学专业。

△大四在湖北美术学院对面的一间小画室练习绘画

外出写生、创作作品、视频拍摄、毕设展览......在4年艺术环境的浸泡下，我快乐肆意地度过了大学生涯。

一直到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父亲去世，我的生活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感觉就好像头顶避雨的屋檐给掀了，家里的保护伞没了。

再加之报考室内设计研究生失利、与大学男友分手失恋，所以在刚毕业那几年里，我几乎不能睡一个完整的觉，人生处于一个非常低谷的状态。

突然就觉得自己长大了，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生活的压力一下子迎面而来。

在父亲去世之前，我可能脑袋里每天想的都是去哪里玩、怎么开心自在，不爱学习，没有想法和动力，也没有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努力，及时行乐是我当时的人生信条；

他去世之后，我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做一件什么样的事儿。

生命的不确定，把我的某种禁锢冲开了，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工作的意义，我突然想看好多好多书，想去看这个世界，想把人生体验最大化。

于是，我在25岁那年辞职离开了一份在外人看来相当安稳的半体制内工作，迈出了踏向法律道路的第一步。

我还记得辞职那年我在QQ空间里写了一句话：

“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人总有长大的一天。

生命是个流动的过程，总会有坎，开始是在山里头，水在慢慢流，然后再一个个坎，往低谷冲下去，然后变成了山涧，然后到了河床里头，河床再七扭八扭的，最后小河汇成大河，最后到海里头去。

其实生命是这样的过程。只要我们坚持过那个开始的那个很难的阶段，越往后走的时候，会发现生命有一些转机，有一些能量的积蓄，也会越来越开阔。”

随着至亲的离世，初生牛犊的我立马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尝到了现实的滋味。

而我仅能做的，就是在无法改变的外部环境下，强大自己，所以当时也有一种“想证明自己、不再受欺负、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心态。

面对生活，我曾经无助过，那么我也希望能在别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们一把，于是这成了我想要做一名律师的初衷。

而曾经父亲对我的期望也时常萦绕在耳边，所以最终决定参加法考，当时只想着努力去做，没想其他的。

参加法考的那一年，我已经是个孩子妈，大龄、非法本、宝妈.....这些标签我都有。

我的备考时间也是非常短，只有4个月，在备考之余如何兼顾学习、家庭更是个难题。所以那个时候常常是白天复习，晚上陪孩子玩耍、哄他入眠，等到夜晚10点左右孩子熟睡后，再爬起来看两页书，或者干脆就直接睡着了，凌晨四五点再起床复习。

那个阶段最大的困惑是记忆力断崖式下跌，也不得不承认晚上休息不好白天仍然要学习特别容易犯困，我的应对方法就是不停地给自己灌咖啡和红牛，胃也因此落下了不小毛病，但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必须“一把过”，我没有太多时间成本，家里也没有经济条件支撑我太久。

好在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如愿一次性通过了考试，拿到了法律职业资格证。

我想我是幸运的，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家人也都很支持我，是他们一直在我身后默默付出，才让我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01

律师行业的大趋势是要专业化、方向化，所以很多前辈的忠告是避免做万金油。

可是，现实情况是只有北上广这类一线城市的大型综合律所才有足够的市场支撑去细分方向化，而二三四线的中小城市大多还是以传统的综合业务为主。

对于已经摸爬滚打十几二十年垄断了部分案源的老律师而言，可以去精钻某一方向。

但如果资历轻轻就把自己专业化，会不会为时尚早，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或者说脱离所在的团队，活都活不下去？

我相信很多同行都有类似的困扰。

虽然从律师职业长期发展来看，专业化现在已经成为了行业共识，但是也有不少人认为专业化之路对青年律师来说，未必比万金油更有利，因为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多同类案件，无法保证收入；

并且即便一开始我们根据自己的情况预设了一条相对理想的执业路径，可现实总是残酷的，长时间的只出不进，即使家人嘴上不说什么，我们的内心也一定十分煎熬。

特别是在伴侣是非同行的情况下，他们对律师行业的收入总存在一种误解。他们不太能理解在青年律师成长阶段，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的状况，因此也会每天在你耳边不断重复着：你去考公务员吧、去公司做法务吧等等等等。

所以刚执业不久的青年律师，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信心爆棚，到意志力逐渐消退，焦虑情绪不断上涨，心态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如果在没有很强烈的目标指引、兴趣导向和富余的经济条件支撑下，我还是建议青年律师一开始执业不要冒然给自己贴上标签，给自己设置障碍。

应该以一种更加开放的心态去接受市场的冲刷和洗礼，律师的专业化也是一个不断研究、选择和市场检验的结果。

02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表达万金油律师必须是专业化律师的前置条件。之所以选择万金油，大多数是因为生存考虑，只要能成单就可以养家糊口，基于此，才决定了万金油律师存在的土壤。

但如果能不用那么迫切地急于去为生存考虑，且目标十分清晰，能做到一直坚持的话，也可以一开始就选择做一名专业化律师，并加入一个专业化的团队以维持生存，选定有市场资源而又喜欢的专业方向，去持续性走专业化道路。

而且专业化不一定是只限于某一个领域的专业，可以选择三个左右的专业领域。

这几个专业领域虽各有不同，但是对面的客户群体要有共性，可以互相之间提供案源机会，这样就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03

那么，作为一名年轻律师，如果想走专业化道路该如何定位自己的业务方向，在相对饱和的市场之中分到一杯羹？

我认为还是要首先厘清行业领域的竞争现状，定位好自己想要服务的法律市场。

不是简单的刑事、行政、民商事的划分，而是“某一产业与某一产业的集合”，然后再选择合适的城市，加入合适的团队，找到并切入相对不饱和的市场之中，或是在饱和市场中强行切入。

04

我入行的第一个师傅是湖北维力律师事务所的张刚良律师。他是一位非常勤奋且慷慨的律师，在工作上对我也非常照顾，给予我非常多的信任和空间。

他37岁才入行就在短短时间内在保险、建设工程领域取得斐然成绩，执业经历非常令人佩服，且时至今日他仍然保持着凌晨2、3点入睡的习惯，所有时间间隙都用来钻研专业。

我非常感激他对我的教诲。

加入中礼和律师事务所后，遇到的周家奇律师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年轻有为，严谨细心，他的“娱是乎”团队聚焦泛娱乐产业的法律服务，也跟我给自己划定的执业方向不谋而合。

周律师讲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在知识产权行业领域，特别是版权方向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和丰富的诉讼经验。

非常有幸能够在执业道路上遇到这么多优秀的前辈。

05

因为我自己本身是非法本出身，大学学的是广告专业，因此我十分热爱文创领域产业，喜好新鲜有趣的事物。

虽然是兴趣所向，但是最终确定执业方向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

可能是基于地域上的劣势，整个湖北乃至武汉做这个方向的律师不是很多，但我认为这个方向还是很有前景的。

它外延很广泛，可以涵盖整个文化创意产业链条上的业务：横向涵盖出版、影视、音乐、游戏、动漫、娱乐、体育等；纵向也可以延伸到创意、生产、市场营销、创业、投融资、并购重组、企业上市等产品企业发展的各个环节，因此律师在其间的业务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我做的大部分事情其实都是兴趣使然，比如我自己玩公众号，做了两个，一个是武汉疫情封城期间在家做的“律侦查”，这个纯粹是爱好，没想别的，因为平时就很喜欢看一些烧脑的推理破案剧，可能是自己不太聪明的缘故吧，就特别喜欢看聪明人做事，看“神仙打架”；

还有一个公号还在孵化之中，名字暂时叫做“IP成长计划”，是跟自己工作相关的，作为工作上的一种辅助。

未来我还打算做自媒体，学视频拍摄、学剪辑，认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内容，我非常乐在其中。

01

我的原生性格其实还算比较内向，喜欢安静，也不爱交什么朋友，独来独往。

内向其实没有错，但如果影响到工作，可能就要尝试着突破一下自己的舒适圈了。人总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总要试着去突破，这样活着才有意义。

自责和羞耻感是进步的动力，等经历的多了、沉淀的多了，性格自然而然地也就不怯了。

其实律师也可以算作一个天然的社会活动家，是一种需要经常和人打交道的职业。律师要帮当事人争取权益，但凡是“争夺”的带有对抗性的活动，性格就需要强势。

好的律师一般自带一种气场，哪怕一些性格亲切温和的老律师，你接触下来也会发现他们绝对是外柔内刚的，眼神坚定有力、说话果敢决断。

况且律师的工作是介入到利益纠纷中，人的关系一旦有了利益就会变得复杂。

要做好律师工作，就必须对人性有深刻的洞悉，尤其是人的阴暗面，同时谙熟各类人情世故的规则，知道如何在明规则和潜规则中灵活切换，这个需要经验，也需要天赋。

△李东蔓律师（右六）与湖北省版权保护中心、华中文化产权交易所的专家领导合影

02

此外，律师行业也是最内卷的行业之一。我不是什么学霸，也并非出身名校，但我一直认为人生不应当设限。

上个阶段没有努力，没关系，这个阶段再补回来就好了，只是过程会稍微慢一点、也辛苦很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有更高难度的目标或者挑战都是需要有自己一定的积累和准备的，所以我没有太好高骛远地去想一个自己目前不可达到的目标。

但就是不能停下来，不能站在原地去问意义，你得走起来才知道方向对不对，走起来才能去找意义，你可以向左转，也可以朝前走，但不能停留。

我的起步晚，但已经在拼命赶了，虽然有些吃力，但是每一天都在变好。

刀剑尚未配齐，走出已是江湖。星光不负赶路人，把努力交给岁月，时间会慢慢给出答案。

希望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青年律师，都能够在这个行业中坚定地走下去。

【近期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