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朱令案的罪与罚,盘点那些“有罪”的人

此语与时左 书写者 2023-12-26

只能这样认定:朱令一案的凶手,是《天龙八部》里的马大元夫人康敏。

这位康敏,属于典型的心理变态,具有强烈的嫉妒心和疯狂的自我意识,她的话让人阴寒彻骨:“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她的行为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她在段正淳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一个找不到真凶的案件,这么多年经过多次梳理,早已可以写成厚厚的大书。今天除非出现新的材料,否则对于凶手的讨论,再不会有新意。

有罪的不只凶手一人,法律上不能认定某些人有罪,但是他们的确“有罪”。朱令今天已化作一缕轻烟,但罪与罚才刚刚开始。

1、清华大学中,隐瞒实验室有铊的人,是“有罪”的。

1995年3月9日,朱令挂协和医院李舜伟的专家号,李舜伟说,她的症状很像60年代清华大学的一例铊盐中毒病例。

而清华大学开具证明,朱令在实验中没有接触过铊盐,并表示化学毒品管理严格。

直到4月27日,朱令父母找到了可以检测铊的北京职业病防治所的陈震阳。陈震阳立即判断就是铊中毒。

然而,协和的医生说,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清华非常肯定地说,清华化学系没有铊!

清华实验室有铊的事实,是后来办案民警发现的。

在事实面前,他们不再抵赖。

2、协和医院的某些专家、学者、教授,是“有罪”的。

朱令的中学同学贝志诚通过互联网,向全世界求助,他和北大的同学日夜翻译邮件,我见到各种材料,没人能说得清到底收到了多少邮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二百多封直接指向铊中毒。

这件病例,现在已经成为全球互联网历史上的著名案例。

然而协和医院只相信清华大学的一纸证明,他们既没有检测,而且连自己医生最初的判断都排除掉了。理性判断、科学判断何在?!

在五十多天时间里,朱令的身体遭到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神经系统被完全摧毁,生活不能自理,眼睛几乎失明,智力下降到几岁儿童的水平。

我读过一篇外国小说。是说每年圣诞节前,城里的医生都搞一个沙龙,大家自己揭短,列举这一年的误诊病例,或者是疑难杂症,让大家帮着分析,纠正错误。一个年轻医生说了病人的各种症状,各种治疗手段,但就是无效,最后病人死了。其他医生听了之后说,你这个笨蛋,这个病人喉咙深处一定扎了一根鱼刺,就这么简单!

年轻的医生站起来就往外跑,大声说我还来得及,因为病人还没有死!

这才是“医生”的含义,“医”是为了“生”,既不是为了自己的医术,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论文,更不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科学不怕质疑,欢迎质疑。如果说外行的质疑不足道,可是面对全世界专家的建议置若罔闻,他们的封闭,他们极度的自以为是,他们明明治不好却不肯眼睛向外的愚蠢,岂不是罪莫大焉!

这种风气愈演愈烈,早已成了顽疾:现在小字辈医生想表达不同看法,得偷偷告诉病人家属,他们不敢当着主任、专家的面说,因为人家是权威,是领导!

科学只认真理,不认我师,医院一旦没有了学术民主,必然充塞着官僚和庸医!

3、清华大学没能保护案发现场,某些人是“有罪”的。

1995年4月28日,朱令舅妈找到时任清华大学化学系副系主任薛芳渝,提出报案要求。

今天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薛芳渝还要请示清华大学党委领导和校领导。一个公民报案,还要经过这种环节。

原来清华大学的保卫处长,是兼任清华大学派出所副所长的。他到底是学校的人,还是公安局的人?!

更奇怪的是,对于家属封闭现场的要求,竟然是薛方渝接待。薛方渝说,“不好安排,马上要校庆了,而且他们班女生也安排了五一旅游,不在宿舍,所以,不必封锁现场。”注意我加了引号,据说这句话是见了报纸的,登载于2006年1月18日的《新民周刊》。

4月29日晨,朱令的舅妈又与薛芳渝教授联系,要求立即迁出同宿舍的同学以保护现场,查封朱令在学校的物品,进一步化验。但是没用。

1995年5月7日,案件正式立案。

然而就在这期间,朱令的宿舍发生了一起盗窃案。钱散落在地上,朱令的水杯、中药瓶消失了。

一个投毒杀人案件,家属明明已经报案,竟然不保护现场,神探狄仁杰来了,又有什么办法?

你说这是不是“有罪”?

4、三十年了,有些人的罪孽从未被追索。

中国人没有“原罪”的概念,我们说“有罪”,一般是指法律上的有罪。但是中国人有“孽”的概念,造孽会受到谴责,会受到良知的拷问。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罪与罚》,一个穷困的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为生活所迫,杀死放高利贷的房东老太婆和她的无辜的妹妹。陀翁用他天才的笔触,写主人公行凶之后,良心受到的谴责,内心孤独、恐惧的精神状态。他最后的解脱,是在一个姑娘帮助下,投案自首。

朱令案的讨论,在2006和2013年两次掀起高峰,除了贝志诚和孙维两人,其他人全都是化名。

贝志诚说得很清楚,他认为孙维是真凶,但如果他是法官,他不能判孙维有罪。

孙维后来改名孙释颜,这个名字有意思。释,放下,解脱;颜,面貌,有什么愁颜需要放下,需要解脱?

现在再讨论谁是马大元夫人,已经没有意义。朱令的悲剧,“有罪”的不只凶手一人,也许是一个不小的群体。

现在,朱令的同学都已经年过五十,当年的医生、老师、保卫部门的工作人员,大概都得七十岁以上,所有这些人,在他们已经过去的三十年人生中,在他们今后仍然要面对的若干年中,他们可敢读一遍《罪与罚》?!

那些混迹于学校里医院里的,说谎的、傲慢的、顽固的、敷衍的、颟顸的、冷漠的、拖延的、失职的人,没听说他们受到追责,受到行政处罚。

他们的确躲得跟没事人一样,他们的确逃脱了处罚,但是他们永远也逃不脱历史的审判。

大学越来越像企业,医院越来越多学阀,科学越来越蒙上官僚的阴影,高智商的光环下藏着一颗颗拔凉拔凉的心。

上天不公,凶杀、学阀、司法、官僚,所有的罪孽施加朱令一个人身上,这远不是一桩刑侦案件。

从这个意义上说,朱令案永远会被讨论下去。也许该死的死光了,它仍然值得后世的人们深思。

我不相信有什么因果报应,但是有人该死,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往期回顾:

朱令走了,正义在她身上是迟到了,还是缺席了?
江平八十自述的十二句话,每一句都值得珍藏
北大教授校门跳山羊,科学家频繁遇车祸,中学教师需要安慰
胡适传63,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跟好学好跟衰学衰,求马问马求驴问驴
12月17日是北大和胡适的生日,他对中国现代化的远见卓识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