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比症候群患者自述 | 周末
按:一周一度的“三辉周末”又来了。“周末”是三辉编辑部喝喝水聊聊天的地方,三辉编辑们轮流主持,想说什么说什么。本周主持人是三辉宣传编辑(现任微信君)蟹小谢,5分钟前她刚写完这篇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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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托比症候群患者自述
文 / 蟹小谢
来自 / 三辉编辑部
我宁愿不——写。
这就是巴托比症候群患者的典型症状。
大约是六年前的某一天,书写这件事跟我一刀两断。
在具体解释这个奇怪的病症之前,我得先跟大家讲讲,谁是巴托比。
巴托比是一个神奇的“我不”先生,写过《白鲸》的赫尔曼·梅尔维尔创造了他,在一个叫做《抄写员巴托比》的短篇小说里。一个说着“我宁愿不……”(I’d prefer not to……)的律师事务所抄写员。他住在办公室里,没有来历,没有去处。他用”我宁愿不”断绝了所有的询问和关切。他只抄写,直到——不抄写。从他诞生起,他就在文字空间里盘桓不去。就像在成为一个不抄写的抄写员之后,仍然滞留在律所里,变成幽灵般的存在。他在吉尔·德勒兹的《巴托比,或句式》里,幻化作卡夫卡日记里的单身男子。在阿甘本的《巴托比,或论偶然》里,成为“能不”的潜能的完美化身。
但是,巴托比是怎么变成一种病症的?这或许比萨德侯爵(Sade)为施虐狂(sadism)命名要来的离奇得多。
恩里克·比拉-马塔斯发明了它,一位西班牙医生,不…一位西班牙作家。他写了一本叫做《巴托比症候群》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作者没有告诉我们他的名字——一位巴托比症候群患者,他写了一本日记去探寻那些同样罹患巴托比症候群的作家不写的原因。然而,这本日记空无一物,我们读到的只是这本空白日记的脚注。在脚注里,这位无名的注释者,援引了一群名声显赫的病友,不搞基不写诗、跑遍全世界泡妞的兰波,避世隐居、偶尔用《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的盛名骗骗小姑娘的塞林格,年初过世的、《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作者哈珀·李,甚至巴托比的创造者梅尔维尔本人……
以上种种勉强为巴托比症候群正了名。现在我要回到我自己,因为这篇短文的名字叫做“巴托比症候群患者自述”。虽然这听起来像“失语症患者的演讲”一样自相矛盾、荒诞不经。
你看到我正在写。就像在被巴托比病毒感染之后所做的那样。六年间,我生产了两篇毕业论文,十几篇期末论文,还有一些新闻稿、剧本和电视专题片脚本,甚至政府公文。靠着它们,我得到了一个文学学士、一个哲学硕士,混迹过报社、电视台和杂志社,甚至在西藏自治区政府研究室混了一年的饭吃。
然而,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写”。它们只是用文字去完成的工作,混口吃食,就像用泥土去建造一所房子,遮风挡雨。我和真正的“写”之间,有一条裂缝,如同“在一张嘴上,曾有一千个词,遗失了”(保罗·策兰,《闸》)。
对于你看到我正在写,而我却说我不在写的这个悖论,如果你们不同意以上的解释。
我宁愿不——解释。
毕竟,对于一个小说家发现的病症没有必要太当真。
一个词
与之相比,我宁失去你:
这词,
绝不。
——保罗·策兰《闪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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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蟹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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