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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焦 × 佐杜洛夫斯基:我想告诉每个将死之人生活的意义
佐杜洛夫斯基:你觉得中国观众会喜欢这部电影吗?好像有中国的公司想买,但他们只肯出很少的钱,不过我无所谓,我和他们说,“赶紧把我的电影卖到中国去吧!”至于电影海报,是我的妻子Pascale Montandon设计的,她是一位视觉艺术家,我们在一起合作各种项目,《诗无尽头》的服装设计也是她亲手操刀的。
佐杜洛夫斯基:如果你翻开《诗无尽头》媒体手册,你会看到有整整六页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都是我们众筹活动的参与者,超过7000人!在我拍《现实之舞》时,我很幸运地从米歇尔·赛杜(注:法国著名制片人,女演员蕾雅·赛杜的祖父)那里拿到了两百万欧元,基本上是我上部影片预算的一半。有了他的大胆投资之后,另一半资金也就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到了《诗无尽头》,我想和他继续合作,但米歇尔失踪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当时我们手里只有一百万,我就和我的助手说,“不要怕,我们先拍起来。一旦没钱了,我们就停拍,但我会想办法把故事说圆。有多少钱,我们就拍多长的电影。”于是我们就动工了,与此同时,我们也开始了网上的众筹项目。我变成了到处向人伸手的乞丐(自豪脸)!没想到,从此之后钱就源源不断地过来了,我们剧组甚至一度非常有钱,这部电影也渐渐变成了“大制作”。我得到了来自智利一些专业团体的支持,我的舞团朋友免费“借给”我1000名舞者。电影中有一个场景是一场在体育馆中举行的马戏表演,当时来了4万人,把整个体育馆填得满满当当的,而这些人一分钱都没有问我要!
佐杜洛夫斯基:我在twitter上超过一百万的粉丝,facebook上粉丝超过两百万,不过我不怎么打理。相反我每天至少发15条twitter,已经坚持了六年了。而且从来不发那种没有营养的内容,比如自拍和食物……没有人关心我今天吃了什么,消化了没有。我的twitter都是原创,我自己的哲学感悟、生活的意义、语言的功用等等。我的好多朋友都觉得我疯了,他们觉得twitter上都是一群傻蛋。我也不这么认为,发twitter对创造力也是有很高要求的。
佐杜洛夫斯基:我每周三都会在自己的家中搞一个小型讨论会,有时会有超过三百个人来参加。有一天,来了一个男人,他说,“我的妻子生了重病,马上要死了。她想要找一个人来为她祈祷,她指名要你去。”我当时很震惊,为什么是我?思前想后我还是去医院看望了这位女人,她问我,“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对她说,“听着,生活没有意义。”“啊,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突然就释然了。这并不是一个谎言,生活本身没有意义,除非你用力生活。那么,怎样才能用力生活呢?我的回答是,“做你自己”。中国哲学和我们的很不一样,你们有老庄,你们相信来世的生活。对了,我的儿子甚至想把给他的儿子取名为“老”,“老子”的“老”。对我来说,老子的哲学是朴实且普世的,它没有地域和国籍的界限,因而相当迷人。
佐杜洛夫斯基:这个世界随着科技的进步迅速发生着变化,人们的心智也在发生着相应的改变。你们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对未来相当乐观的人,但其实我和其他人一样,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糟糕,宗教变成了生意,政治变成了游戏,环境污染,贫富不均。这些问题,我并没有视而不见。不过,我自己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在拍摄《鼹鼠》的时候,我的确杀了动物。在当时的我看来,杀动物是宗教般的神圣祭献,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动物本身所承受的苦难。有人指责我,《鼹鼠》是一部好电影,但你为什么要杀动物呢?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也觉得当时自己的做法很自大,很人类中心主义。
佐杜洛夫斯基:我并没有“返回”家庭和记忆,而是将这两者抛掷到了未来。在未来世界中,家庭的概念将会慢慢让位于“人性”。这也和我在电影中的几个细节设定有关,比如在这两部自传体作品中,亚历桑德罗是家中的儿子,但他的父母都是直呼其名,从不管他叫“儿子”。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表现个体间的平等,家庭内部等级将会在未来逐渐消亡。在《诗无尽头》中,我的两个儿子出演了主要角色,大儿子饰演父亲,小儿子饰演年轻时候的我。这种代际的故意滚混乱,也体现了我这方面的意愿:我们需要寻找一种新的教育下一代的方式。
佐杜洛夫斯基:说到皮娜·鲍什,我和她有着良好的交往,我本人也非常欣赏她的作品,她创作的最后一部舞蹈就是以智利民谣和风俗为灵感的作品(注:即皮娜·鲍什2009年的作品“...Como el musguito en la piedra, ay si, si, si...”)。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的艺术家之一。Iris咖啡是40、50年代圣地亚哥的文艺青年的聚集地,它只在凌晨开放,一直营业到早上六点。每天,这里都坐满了昏昏欲睡的诗人和其他艺术家,酒保们走路也很慢。这也是为什么在电影里,你看到的Iris咖啡里,所有的顾客都在睡觉。我用一种夸张的方式重现了当时的真实环境。事实上,这是我们在咖啡馆原址不远处搭的景。为了拍这部电影,我几乎走访了所有我儿时活动过的场所,如果能找到原来的建筑或是地点,我会尽量在那些真实的地方取景。
佐杜洛夫斯基:有,尼古拉斯·温丁·弗雷恩。我下周还要和他在巴黎见面。我认为他是一位破具才华的年轻导演。但他有一个致命问题,他太被市场牵着鼻子走了。《亡命驾驶》之后,人们对他的期待渐长,他也开始艰难地适应这个以金钱为导向的电影工业,在自己的每一部片子里都植入大量复杂的视觉元素,又动用许多明星演员。这是很危险的。我非常好奇,他究竟会坚持自己的风格,还是彻底被市场的诉求所淹没。好莱坞将会毁灭一切有才华的人,这点不容置疑。
佐杜洛夫斯基:我有两个计划,先拍哪个取决于我能拉到多少投资。如果有六百万,我会拍一部名为《鼹鼠之子》(Les Fils d’El Topo)的电影,它可以看成是1970年《鼹鼠》的延续,与前作共享很多元素,但事实上却是一部完全不同的电影。如果只有三百万,我就会继续拍我的自传三部曲,也许会讲述我到了巴黎之后的生活。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向工业妥协,我会坚持拍有关人性、有关情感的电影。如果我有三十万,我就去画画。如果我有五千元,我就写书。如我走只有一百元,那就写诗吧。所有的这些艺术形式都很棒,我都能从中找到自我表达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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