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曼去世的那一刻,我在看他的电影”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 英格玛·伯格曼
主演: 克里斯蒂娜·阿道夫森 / 伯杰·阿斯特 / 佩妮娜·奥威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瑞典 / 西德
语言: 瑞典语 / 德语 / 英语 / 意第绪语
上映日期: 1982-12-17
片长: 188分钟 / 312分钟(导演剪辑版)
译者:小双
家庭往事:
《芬妮与亚历山大》里的晚宴场景
作者:Hillary Weston
链接:
https://www.criterion.com/current/posts/7341-family-affair-the-dinner-scene-in-fanny-and-alexander
托马斯·温特伯格(Thomas Vinterberg)在1995年与同为丹麦导演的拉斯·冯·提尔(Lars von Trier)共同创立了 Dogma 95 电影运动,虽然现在他早已不再坚持 Dogma 95 的禁欲主义信条,但在他的导演生涯中,他对人物细节和社会动态的敏锐关注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家宴》剧照 托马斯·温特伯格(右一)
1998年,他的黑色喜剧群像戏《家宴》(The Celebration)首次获得赞誉,并获得了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此后,他在之后的作品中展示了自己的风格范围,包括爱情惊悚片《爱情疑云》(It’s All About Love)、由麦斯·米科尔森(Mads Mikkelsen)主演的剧情片《狩猎》(The Hunt)和根据托马斯·哈代作品改编的《远离尘嚣》(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
他的最新作品《酒精计划》(Another Round)是关于情感宣泄的研究,讲述了一群学校教师在试验一种理论,即血液中一定水平的酒精可以缓解日常生活中的无聊乏味。这是温特伯格迄今为止最受欢迎的电影之一,获得了今年的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
在我通过 Zoom 与温特伯格交谈之前,我请他谈谈我们 CC 收藏的电影中他最喜欢的一部中的一个场景。他热切地选择了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的半自传史诗《芬妮和亚历山大》(Fanny and Alexander,1982)中的圣诞晚宴,这一直是他的指路明灯,在《家宴》中也直接致敬了这一段。在这篇根据我们的谈话编辑而成的文章中,他谈到了这位伟大的瑞典导演的艺术手法和北欧人的感性如何影响了他。
——希拉里·韦斯顿(Hillary Weston)
我在20多岁时开始上电影学校,我们的电影史老师说,我们必须观看英格玛·伯格曼的所有电影。当时我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年轻人,起初我并不理解那些电影。老师说,如果我们在看电影时睡觉也没关系;我们只要能说我们看过就可以了。但后来慢慢地,随着课程的进行,他的作品吸引了我——而且我再也没有放下对他的喜爱。
当我第一次看《芬妮和亚历山大》时,我爱上了它。这就是你看某些电影时可能有的感觉。它讲述了这个黑发小男孩,他美丽的家庭,以及他对精彩而残酷的斯德哥尔摩中产生活的体验。这部片也是关于他如何面对失去父亲(父亲在影片前半部分去世),如何面对继父的到来,继父利用他对上帝的信仰来压迫这个家庭。我最欣赏的是电影的前半部分,尤其是圣诞节的那场晚宴,它为我拍电影设定了标准。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我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是“自然史”的概念。
例如,去电影院的自然历史包括去售票处买票,去洗手间,买一些糖果或爆米花,出示你的票,然后找到你的座位。这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当你这样谈论它时,它似乎不是很有趣,但你真的可以通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了解人们的很多东西。他们会洗手吗?他们会抱怨糖果的价格吗?他们在坐下来之前会等人吗?有很多事情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揭示人物,在《家宴》中,我非常严格地遵守了这一点。
每当我在写作中陷入困境时,我就回到自然历史中去——这就是伯格曼的工作。你看着圣诞节晚宴的自然进展,一步一步地进行。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我很幸运,在我拍完《家宴》之后,与伯格曼就《芬妮与亚历山大》进行了一次谈话。这只是一个电话,但却打了很久。他称我的电影是一部杰作,我非常自豪。
我告诉他,我必须为盗用他的一个场景而道歉,因为我的电影中有一个时刻几乎完全复制了《芬妮与亚历山大》中绕着房子起舞的片段。他说:“哦,那不要紧,我是从《豹》(The Leopard)那部电影里偷的那个片段!”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伯格曼电影中的圣诞晚宴场景是对人物角色的完美研究。它展现了人们在餐桌旁如何向世界展示他们想要的样子,以及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如何揭示隐藏的东西。
我从自己的生活中了解这一点,因为我在一个嬉皮士公社长大。每天晚上,我都会去一个有二十多个人的巨大餐桌,他们都在表演他们想成为的人。同时,我清楚地知道在他们的生活中,在房子周围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人们不是社会上的强者,就会在餐桌上被拆穿,但我在餐桌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欣喜的团结。因此,餐桌对我来说一直是决定性的东西,伯格曼在他的作品中反映了我的经历。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我认识的大多数摄影师都痴迷于斯文·尼克维斯特(Sven Nykvist),因为他有这种美丽、柔和的方式来展示一些北欧特有的东西,一些你根本无法描述的东西。
《芬妮和亚历山大》在我看过的所有电影中就像一颗金色的心。发光时很温暖,但不发光时就真的漆黑一片,就像《教父》。这部片让我认识到了真正厚重而勇敢的色彩原则,那是非常典型的北欧风格,那里你会经历很长的忧郁时间,还会下雪,然后用温暖的灯光来躲避寒冷。电影前段的灯光还有角色的生机暗示了后面即将到来的黑暗时刻。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伯格曼强烈反对使用大量的摄像机运动。拉斯·冯·提尔和我都邀请他做一部 Dogma 电影,但他认为 Dogma 是他听说过的最愚蠢的东西。在我和他的那次谈话中,他完全拒绝了我的邀请。
他的摄影机更权威、更果断、更严格,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电影与他的方法相反。Dogma 电影把摄影机放在演员所在的地方,而伯格曼想让摄影机放在哪,就把演员放在摄影机前。他在剧院接受过教育,所以他知道如何在舞台上做出类似剪辑的东西。当角色突然沉默或坐下时,这就像一个剪辑;如果舞台上的每个人都看着一个人,这就像一个特写镜头。他在摄影机的框架内也使用这些方法。
英格玛·伯格曼 与 贝蒂尔·古韦
在《芬妮和亚历山大》拍摄现场
伯格曼在许多方面都是我的榜样。我钦佩他的勇气,他的严格,以及他对自己故事的信念。我钦佩他对自己所做事情的坚持。世界各地向他提供了各种机会来诱惑他,但他留在了瑞典,在他的小岛上做他的事情。据说,他是在上厕所时从报纸上看到自己的电影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成功的消息的。
我想这是如何成为一名电影人的典范:你必须坚持自己的手艺,不要被周围的一切所迷惑。
《芬妮与亚历山大》剧照
我和妻子结婚时,她还没有看过《芬妮和亚历山大》,然后她在某个晚上看了开头,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看了剩下部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了,我妻子在电影后半部分哭了。我接到《卫报》某人的电话,他开始采访我关于伯格曼的事,我想,真有意思,我妻子现在正在看他的电影。
我们聊了很久,突然我说:“你为什么要打电话跟我谈伯格曼?”作家说:“哦,你不知道吗?他今天早上去世了。”这样看来,在他去世的时候,我们就是在看《芬妮和亚历山大》。
我不是每天都看这部电影,但这部电影就是有诚意也有权威,如此精彩又充满细节,如此自由无束又异常精准,这种组合只能来自于一位大师。
英格玛·伯格曼
编辑:anchor
在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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