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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周:课外读物|诗同仁

诗同仁 诗同仁 2023-01-11

图片来自网络



课外读物(组诗)



刘振周(1979——)广东电白人,写作者,诗人,著有诗集《知幻集》。



果子


我能摘取它——小的,深紫果子

在墨绿枝叶间,似乎为了隐藏自我。

那么安稳,果皮富含油脂,光洁,弹性

再好的年华也不过如此,我却快要

步入焦虑的中年,还未完成的事情

凝结成冰的负重;我能够拥有的——

大的,球的,如天空掉下的椰子

汁液饱满,坚固,且不可摧毁

亦如意志,自然,从来不为人的玩弄

形同时间,我怎么能把握时间?

但我适应时间的降临和绝望;

我也能欣赏——竹蔗奇异的手臂,紫黑,

粗壮,深入泥土的吸吮

几乎颠覆我对果实的认识,是的,

感性与理性总会让人纠结,

总会被事实打击,让人疲倦,尴尬不已;

我的饮食史与常常浮现餐桌的植被

只会存在想象力的罐子发酵,反刍,

我渴望美,自然;也喜欢山上的果子。



事情的严峻性


命题与现实,就是审美与语言的伦理

啊,之中腐蚀的人却不止于投机者

这是不对的,肯定会造成腐败的蔓延。

事情的严峻性并非夸大了,也并非敷衍了事

语言一旦失去精准,鬼才知道说了些什么

关键阅读者并非个个都是钟表的调试大师,

总能产生误导,导致潮水泛滥。

其后果是,我看见过浊浪滔天的海景,

热闹,繁荣,百花齐放,实为混水摸鱼。

我所要说的,似乎都要呆在东方的海岸——

浪费我们的生命,并热衷于参与荒诞。

这是我焦虑的来源之一;

事情的严峻性丝毫不为所动,它是缓慢的,

尤其鹅卵石与水的磨合,艰难,还会倒退。

既然荒芜不断扩张,接近熵的临界值

我们还是井底的青蛙,且安于现状。

我惊讶这种忍耐——更不理解还赞美身上的蛆虫,

他们已经丧失民族性,并带领——步向深渊。



说谎者与信徒


后来,奸尸事件的受害人

竟然是个活人!

贫困的青苔爬满她家的石阶

让人认为就应该自作自受,连法律也赞同。

我不知道她如何看待生与死,痛苦与愉悦

又如何看待法官存在世界的意义?

可能她愚昧无知,不正是符合时下凑合的过么

我们的身体擅长生长忍耐的细胞,

我们有着优秀的生存应变力,却丧失了

最为美好的自然之美之公平,

一种浮于露水张力的力量——

不仅仅需要园丁的勤劳,

同样需要观赏者、旁观者的呵护;

作为当事人啊和她的监护人,

谁也不忍心说出她亲人的名字,并非蒙受了耻辱

在这块土地上还有什么不能发生呢?

——保佑我们,我们还能如此忍受。

——保佑我们,那些还争着选择合作的人。

——保佑我们,如此的生存法则!



水箱


他在楼上嚷着,并从阳台伸下一条尼龙索

我才想起他的示意,我可以将水箱捆绑了

这个比葡萄酒桶还大的家伙,在阳光下

闪烁着不锈钢的品质:光亮、难以腐蚀。

用力敲打它的腹部,会给你铿锵的回声

当然,你可以想象它刚刚像土豆被切成薄片

再被你的叔叔使用焊条将各个器官粘合

而来自地表的水,通过喉咙、食道

到达巨大的胃时——

这里的早晨才刚刚开始。

四季花不分昼夜地蔓延,只要能到达的地方

“嘿,我现在高栏港,这里停泊了无数的油轮。”

“嘿,我现在北部湾,这里的沙滩像倒下的银河。”

后来,我们都陆续回到家,像几条河流

汇集到一个湖泊——

我才绕过它平坦的胸脯。

在肾脏的部位打了个活结,这样可以上升到

适合的高度时,再释放压力

那么,我们就能重返从外面旅游回来时

在大厅里互赠着礼物的时光。



乐观者


摆在面前的,将近夏季

且浸泡过乙烯的芒果、果皮的斑点,

以及傀儡党派、生活

——而现在——确实如此的存在。

是什么让人如此确信?!

并非是个遭遇悲剧的人,

那并不算什么,连同窗前的树也能理解。

大海那么消沉,让大脑

潜入沟壑——沉迷另一个知幻的世界,

可以称之为啥?


没有足够的储蓄(生命所需的)

和有所的空间,并非非要十分舒适。

乐观者——作为生存的妥协方式之一,

而喜剧却是暂缓痛苦的药片,

栖居水边的人大多恐惧风暴。


时间再与时钟勾结——

就要玩完了,这个亚洲胀气的胃。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背向月亮的螺蛳

——深刻的——零星的岛屿和苍蝇、

关闭的海关,和船的倒影在荡漾,

一个称之为魔幻现实的国家正在崛起。



座头鲸


来自北京的消息

在半岛,仍然可以读到报纸头条

忙碌的他们以及他们的新形象

在海岸线上巡行,一遍又一遍

渔民依旧那么热衷渔场和时事

讨论,和困惑


多年前,一头座头鲸

在四涵闸搁浅,我徒步去观看

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体形

像一座突起的海上山峰

臃肿、僵硬,鱼眼慢慢浮上晶体而浑浊

然后被屠夫肢解,锯成一块块

这种血腥的场面打消了每一个围观者的

念头,我甚至屏住呼吸


此时,海边停歇一艘巡逻快艇

仅有一个渔政人员在场

他与围观者站在同一边,监督着这场合法的屠杀

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名是《XX管理手册》

应该与园丁手册之类差不多吧?

一种技艺?我的脑海立刻构筑了一个

完美的花园:施肥,阳光,雨水……

植被自由地蔓延,没有任何阻碍物

就像我的课外读物

充满想象,和趣味。



重返38号公路①


从码头登陆

一个半岛向我展现

腐败的气味在海风中扬起

我曾在这里感染了鼻道咽炎

往后,拖曳整条防风林带的声响

距离我足够远时

热带风暴徒增的气压便注我的血管

蜻蜓也开始低飞,盘旋

密谈如何避开灾难和逃跑

我又再回来

沿着古老的海岸线

海蜇加工厂继续吞噬盐粒和海的软体

透明的乳房,隐形的骨骼

被飞快的刀子切割成条状

锋利的前进——

而我,渐渐失去抵挡

一排排茂密的松林迎面而来

再消失于倒后镜

仿佛在重提一个年久的谜团:

一个精神病人

在他所熟知的38号公路

弑母弃尸

在这里,虽然容易获得阳光和海水

我更想了解他的病历

和他所丧失的部分。


①38号公路,指贯穿博贺半岛的主干道。



堕落的诗


并非不赞同另一种风格的写作,

正如,阶段性的促成——每个季节的漂亮嬗变,

艺术,极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除非使用逻辑,否则就是一场抒情的灾难。

正如,我们多么容易原谅自己啊!


如果诗人与使命(某个时刻的需要)并行,

我们应该像火焰——请警惕看待艺术的一致性。

于现代汉语的语言尤其如此,

我看见同行写下的词语,

如粉刷墙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也许应该有人告诉我们,我们并不能预见未来,

因为,我们真的不能预见未来。


更不能让未来代替了现实。


作为同行——博贺港并非仙人掌的发源地,

但这方水土并不缺乏刺猬式植物,

并非非要每个人都要成为铜士兵,

甚至,多余的如尖锐的事物也会遭受嘲笑,

金属和人——都应当拒绝腐蚀。



棉花田上的穆斯林①


她弯着腰,戴着厚厚的黑头巾

双手忙不过来,在一朵朵棉花之间游走,

且聚精会神。

那么投入,忘我。

午后静泌的田野上,她就是一滴缓慢挪动的钟点。


十月的阳光很好,充沛,却不浓烈

这一切,仿佛让人感到满足。

一大群鸟儿落下树枝再落下灰色的棉田,

枯叶丛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它可是经历了一次完美的生命之旅,坦然,欣喜


像她每一次娴熟的采摘:洁白的羽绒

从果壳脱落,再被妇人的手温揉成一小团,

我也愿意成为那个懂得接生的人。

可她却是合法的收获者,正在收获这个夏季的阳光。

况且,这里从不缺乏阳光。


当她面对一个旅行者,面对他突然而意外的闯入

她选择了友善的微笑。

并分享一些心得,如将幼苗从拥挤的梦床

移植到肥沃的盘地——

“自然会长得更好,就能收获更多了。”


其实,旅行者纯粹在寻找一种差异

如领地,宽容。

和容纳。他们之间并不冲突,

他将会离开这里回家,当天色黑下来

当她的丈夫来接她,并拍去她身上游离的绒丝。


①写作背景指新疆。



雨剧


飘着细雨的渔村,桅杆上

飘扬的旗帜,帆布

博贺港的巨人木偶在水上捕鱼。

天空渐渐被云雾遮掩,吞噬,我拥有黑暗。

也拥有贝壳钙质的明亮。

当雨落下“沙沙……”声,童话的人物还在追寻猎物

也许是一只灰色河狸,寒冷,饥饿

无藏身之处。

鱼,是孤独人的灵魂。

我不能忽视如雨点降落下草尖,

水珠,甚至水芋叶凝结的水滴。

晶莹的事物就是这个样子,陈列在我的耳边

沙沙——作响——

此刻,谁会遥想到明年的夏天

正当我在灰色的海港畅游,

谁也无法偷窥我飞翔的大脑。

才是让人感觉疼痛的雨点砸下来,

我兄弟粗糙的手臂可以让硬水溶化

对他来说不过是在重复的水,水,水,硬物,

泥巴,腐木,再多也是礁石的锋利。

我们喝过黑色雨水。

“哒——哒——”急促而集中,鞭的划痕

你会看见从地而上的水箭,颠倒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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