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20】贾政为什么说贾宝玉“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
I《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也就是全书的最后一回，已经出家了的贾宝玉来向父亲告别，在雪地里向贾政拜了四拜，飘然而去。贾政追他不及，回船以后，向一众家人感叹了一番，其中有句话说：“……岂知宝玉是下凡历劫的，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如今叫我才明白。”
II 这里的这个“哄”字，实在耐人寻味。我们知道，如果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动机不纯，甚至是恶意的，那“哄”就有“欺骗”的涵义了，比如我们现在还有“哄骗”这个词儿。但是，如果一个人出于某种善良的动机，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对方，我们也称之为“哄”，那就算不上什么“欺骗”了——西方人所谓的“White Lie” ，即“善意的谎言”，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III 贾政说宝玉十九年来只是“哄”老太太，那肯定用的是“哄”的第二层涵义。那贾宝玉为什么要“哄”贾母呢？当然是因为贾宝玉来自另一个世界（“宝玉是下凡历劫的”），他看尘世都是虚幻的，但人的血缘关系又无法回避，故不得不一“哄”了之。从这个角度来看，贾宝玉出家之后，还来向贾政告别，应该也算是“哄”之一种吧。
IV 但如果深思一下，尘世中的人，即使你真的“得道”了，又怎能完全超脱于尘世之上呢？这样一来，“哄”就难免成了人生的一种常态。南怀瑾先生曾通过“哄孩子”的事例，来解释《周易》“曲成万物而不遗”的道理，是不是也和这个问题有关？甚至，朱光潜先生所主张的“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是不是也和这个问题有关？故“哄”者，其涵义亦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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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萬（字抱一）：
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
国家开放大学教授、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论语易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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