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银行行长专访马云：商业不是杀戮，创业者不应该天天想着消灭竞争者（附视频&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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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在IMF与世行年会上，世界银行行长金墉和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马云展开“数字平台和创新如何改变发展中国家未来”的对话。马云谈到了当年被肯德基拒绝的求职经历、近期去非洲的感受、即将到来的退休计划，以及对创业者的告诫。

马云认为，阿里巴巴成功的秘诀是，“过去19年一直都为中小企业服务、为女性服务”，支付宝成立的初心就是帮助中小企业发展，为商家和消费者带来良好体验。后来，阿里也做了物流。

马云坦言，“19年前，我们什么都没有，资源、钱、技术、关系都没有。如果马云这样都能成功，世界上70%的人都能成功。”他还表示，商业不是杀戮，创业者不应该天天想着消灭竞争者。

谈及退休计划，马云说教育比科技更重要，教育创业者和年轻人比做阿里巴巴主席更重要，“我对于阿里巴巴来说太老了，但是对教育来说我还挺年轻的”。他也表示很乐意在退休后跟创业者分享过去的失败和挫折经验。

马云指出，下一个30年，人类面临科技带来的巨大挑战，因此教育体制要改变。“过去我们总是教育孩子要理性、要聪明，但是他们不快乐。我们要教孩子做机器人不会做的事情。比起成功来说，更重要的是教育他们如何面对失败。”

过去几年，非洲访问的经历令马云十分震惊。虽然非洲的互联网基建很差，但是潜力无穷。在他看来，非洲就是19年前的中国。

马云认为，类似非洲这样的欠发达地区如果想要发展起来，需要政府做好三件事：互联网、企业家精神和教育。信用卡是为富人设计的，而对这些地区而言，互联网和移动支付是更普惠的。“现在，超过7亿中国人和3亿印度人在用移动支付。我们必须要有信心。”

Alibaba Group’s mission to make it easy to business anywhere has provided small businesses in China with the country’s most efficient path to profits, but is that model exportable to countries in Africa and South Asia for their own digital development?

The question was posed to Alibaba Executive Chairman Jack Ma by World Bank President Jim Yong Kim (pictured above) at the 2018 Annual Meetings of IMF-World Bank Group, held this year in Bali, Indonesia. Ma’s answer was a resounding “yes,” thanks to the power of the internet.

“I think the internet absolutely is designed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Ma said, speaking with Kim as a part of the “Disrupting Development: Digital Platforms and Innovation” plenary session.

The Alibaba founder noted the similarities between many of today’s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China just 19 years ago, when the now-e-commerce giant started with just 18 employees in Ma’s small Hangzhou apartment. There was no infrastructure for online marketplaces, no mobile payments system, no developed logistics network. But that, Ma said, was an opportunity.

“Because there was no infrastructure, that leaves entrepreneurs like us to build it ourselves,” Ma said.

“But don’t think you will succeed next year. You have to prepare for 10 years,” he said.

Ma said he believes there exists in places like Africa the same chance to build this essential infrastructure. But, just as in China, he called on entrepreneurs to lead the charge.

“It’s the entrepreneurs that make business happen, it’s the entrepreneurs that have a dream,” he said.

Indeed, Ma said entrepreneurship was one of what might be called his “three Es” for digital development, with the other two being education and e-government. Of course, at least some infrastructure, both in logistics and technology, needs to be in place for entrepreneurs to get a start, he said. But these budding business owners also need training, as well as policies that support their growth.

In the education sphere, Alibaba Business School launched the “eFounders Fellowship” in partnership with the 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 The two-week intensive course, which takes place at Alibaba’s global headquarters in Hangzhou, offers capacity-building on e-commerce, logistics and mobile payment systems, as well as how to use data to best capture consumer preferences. The plan is to help empower 1,000 entrepreneurs in developing nations over the next five years

For governments, Ma has supported the growth of the Electronic World Trade Platform, which is a multi-stakeholder initiative that seeks to make it easier for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to participate in global trade and contribute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The idea was pioneered by Ma and gained recognition by the Group of 20 nations, the United Nations Industrial Development Organization and countries such as Malaysia and Belgium.

That focus on digital-first government is as important for the governments themselves as it is for businesses, Ma said. “Government needs to be electronic,” he said, “or they’re not smart enough” to keep pace with changes in the market and technology.

Ma also offered advice to those in the audience and those watching via an online livestream, turning to his now-famous “IQ, EQ and LQ” approach to business.

IQ is important because it means an entrepreneur can create a business idea that they know is viable and will sustain them through the challenging times that will inevitably come as they build their company. EQ, or emotional quotient, is important because it means an entrepreneur has the people skills necessary to work as a part of and inspire her team. And finally, LQ, or love quotient, is the ethos that drives a business. And for Ma, that means providing a service that may on the surface look focused on only business but also carries with it a spirit of altruism.

Focus on those things, Ma said, and entrepreneurs will find success over time.

《马云对话世行行长：商业不是杀戮》对话稿中文版

“互联网主要是为发展中国家准备的”

金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讨论。我们曾经在6年前见过，阿里巴巴那时候已经规模很大，但是现在更大。阿里巴巴的商业模式是不是可以复制到其他国家？

马云：互联网主要是为发展中国家准备的，我们一直都在说要帮助中小企业。美国的电商思路还是在帮助大公司，帮大公司节约成本，但我们的思路主要是为了帮小公司赚钱。过去的19年里，市场的基础建设不完善，我们一直在帮助这些小企业。

我们是如何帮助小企业呢？我们创造了支付宝，我们帮小公司建立培训和后勤制度，才有了后面的机遇。如果小企业没有后勤体系，那我们就做一个。但也别指望轻易就能成功，我们阿里巴巴成功的秘密，是我们过去19年一直都为中小企业服务、为女性服务。

19年前，我们什么都没有，资源、钱、技术、关系都没有。我说如果马云这样都能成功，世界上70%的人都能成功。我们要有愿景目标。

金墉：你觉得那些不太发达的国家怎样才能成功？

马云：我去过很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因为）欧洲、美国都不太喜欢我，他们都在讲管制。但发展中国家很喜欢改变，也必须要改变。过去19年里，我在中国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我们没有这个，也没有那个”。我们从来不觉得我们会很快超越，但是我们只要不放弃就有机会成功。

首先，互联网的基建很重要，如果没有互联网，那这个国家都没有希望，因为你的人民没有信息来源。20年前我下载个图片都要几个小时，但是现在都是移动互联网了，发展中国家连农民都有手机了，在中国有8亿人用移动电话，科技发展给了发展中国家机会；第二，政府要帮助创业公司；第三，要足够的教育。

金墉：物流也很重要，要先有路才行吧？

马云：硬件上来说，路肯定很重要。我觉得软件上，互联网基建也很重要，比如e-government的概念，电子政府的问题，可以让互联网更透明化、公平。

“创业者要把消费者排在第一位”

金墉：Howe（注：美国女权主义者Julia Ward Howe）创造了母亲节，而你们创造了单身节（双十一），就像搞音乐节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创业家精神是什么？

马云：创业者要有信念，我很相信，你有信念你就有信心，你的信念就是你为消费者做的事情。谈到这一点，华尔街可能不喜欢我，因为我认为，消费者第一，员工第二，股东排第三。有人说你把投资者排第三，我不会买你的股票，那我说你赶紧卖掉我们的股票。

创业要有强大的团队，智商和情商都很重要。情商让你受人欢迎，大家愿意和你一起干活；没有智商你就会变得愚蠢。IQ让你避免失败，EQ让你找到能相处愉快的同伴，除此之外，你需要QL（爱商）。这样，只要有足够时间，成功是早晚的事情。

金墉：你说创业者无畏，怎么理解？

马云：创业者不会哭，我们会让我们的竞争者哭。但商业不是杀戮，如果你天天想着消灭你的竞争者，那你不是创业者。

世界银行行长金墉与马云的合照。来源：被访者供图

金墉：谈谈你被KFC拒绝的经历？

马云：创业者要直面拒绝，别人帮助你是不寻常的，而别人不帮你是特别正常的事情。如果你做销售，你就得告诉你自己，今天我见10个人，我就得做好10个人都失败的打算，如果成了一个，那就特别不错，这就是乐观。

过去人们不愿意加入我的公司，因为他们没有听说互联网，“互联网是什么？”人们加入我公司，我保证不会有警察来，也不会有税务局的人来，因为我们绝对不会逃税，阿里巴巴不会做任何犯法的事情。我不会保证你变得富裕，但只要努力工作，总会成功。如果你成功了，这不是马云给你的机会，这是你自己创造的机会。

金墉：听说你有30个追随者（合伙人）？你一直说选择对的人很重要，你怎么选人？

马云：我募资的时候犯了很多错。当初募资500万美元，我挖了一个人，我要那个人做个商业计划，他说我没做过1000万美元以下的商业计划。

我觉得智商很重要，还有就是要乐观。我选择的人，他们必须是乐观的。还有就是随时要准备学习，我不喜欢请专家，因为对于未来而言，没有专家。我也讨厌别人跟我说，Jack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你应该想想你为我做什么。

“比起成功，更重要的是直面失败”

金墉：谈谈你在非洲的经历？

马云：我去年第一次去非洲，我觉得很惊讶，那里的人很年轻，而且无畏。现在全世界都很焦虑，但是非洲的年轻人非常有能量，他们很纯粹，很想改变。非洲的互联网基建很差，但是潜力无穷，政府想改变，年轻人想改变。我们想邀请1000位创业人士到杭州来学习。这对我接下来的人生很重要，比做阿里巴巴主席更重要。

金墉：我们谈谈退休的事情吧，你有什么计划吗？还有邀请1000位创业人士的事情。

马云：我们把这些创业者邀请来，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怎么做的。如果万事俱备，那你就没有潜力了，（因此）我们需要创业家精神。我退休后会去做教育，比起科技来说，教育更重要。我对于阿里巴巴来说太老了，但是教育来说我还挺年轻的。

下一个30年，人类面临科技带来的巨大挑战，很多人会丢工作的，因此我们教育孩子的方式要改变。过去我们总是教育孩子要理性、要聪明，但是他们不快乐，我们要改变我们的教育体制。机器人很理性、很聪明，我们要教孩子做机器人不会做的事情。我们要教育他们生存并不容易，比起成功来说，更重要的是教育他们如何面对失败，如果失败了，如何面对、挑战和战胜。

对于创业者来说，今天很难，明天更难，后天很美好，但很多人明天就死了。所以我想跟大家分享，我们过去在哪些地方失败过，教育别人面对挫折，我们教他们如何面对挫折。

金墉：对于未来有敬畏、谦虚的心，这里很多年轻人都是你的粉丝。

马云：年轻人就是希望，如果我想保留希望，我就看看年轻人。我跟年轻人说，你来我们这里工作就是来享受工作的，你需要相信你在做的事情 。我们要教育年轻人生存并不容易，我们需要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想做什么？你拥有什么？你会放弃什么？那你会知道你要什么，你会变得很无畏，变得乐观，不会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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