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笔记01|影像,死亡,钱
一年一度的精神健康展览又要开始了。我要把这里当作后台,写下实践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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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做了大量的琐碎工作。包括展览的策划完善,推文的撰写,和各合作方的联络,以及影片的征集。比较开心的事情是征集到了十几部片子,各有千秋。片子后面的创作者故事和创作背景也都十分精彩。希望到时候能多一点人来看。
影像放映是今年新增的模块。这也和我自己的兴趣有关。征片和自己拍片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作为活动组织者、作为作者、作为观众也有着不同的要求。这一次更看重多元表达,所以片子在题材、风格、体裁上是很丰富的。在看何小培提供的《如此生活》纪录片时,我又找回了最早接触纪录片的那种快乐。她的片子拍的是她的朋友,都有精神方面的困扰,都远离了某一种主流的生活,片子里呈现了丰富的日常。这些日常,是扎根于现实生活的。对于很长时间没有做实务干预的我来说,也学到了不少。
工作量很大,一个个的沟通,解释流程,索要资料,同时为了方便和观众对话,还和导演们安排了不少后续访谈。有个导演特别好,在沟通的过程中突然对我说要注意吃饭睡觉,说一个人搞这些不容易。下次我也要对别人这么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把立下的flag一一完成了。其实今年一年我都没怎么出来活动和社交,突然一下子要和大量的人对接,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好不容易离开了微信,又得重新驻扎回去。我期待赶紧把这件事情做完,回归到清净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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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缺钱,我就想要不写点文章投投稿拿稿费补贴一下我们的展览。结果很不幸地,稿件被拒了。也算是写了蛮长时间的。晚上哭了一宿,一方面感觉自己太没用,另一方面也觉得靠出卖人生故事去换点银子挺憋屈的。
花了几天把状态调整了回来。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随手拿起甘炳光编的《回归信念》,里面都是一个个的社工故事。读了一圈好像没有人提到生计的问题。穷一年大家觉得都没什么问题,穷两年也可以忍,那如果一直贫穷下去,要抱着怎样的心情生活呢?如果不是身体原因,我估计现在已经走上了homeless的道路了。
无意美化贫穷的状态,但是拒绝被剥削也是一种生活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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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怕放鸽子和被放鸽子,但本周就干了一件鸽别人的事。原本定制了一个成本非常高的电影票根,想给到时候来看片的观众,但是出来的样稿有点丑,自己改了两版也都不满意。后来我们临时又有了更专业的设计师伙伴帮忙,之前的想法就算是毙了。我的社会化程度比较低,需要鼓足勇气去和商家解释,以为会被骂死,结果人家也挺客气。算是做了一回不靠谱的甲方。
新加入的设计师伙伴审美上和我很对气。展览做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视觉方面更专业的人帮忙,惨到靠ppt在做物料,现在总算有了一位热心伙伴。希望今年展览的物料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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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身边有一些人失去了亲人和伙伴,正好又有人问哀伤辅导的事情。死亡变成一个议题呈现在面前。看港台经验,做这块许多是和长者服务结合在一起的,的确,老年人会更直接地面对身边人离开的事实。但是现在,年轻世代也面临着巨大的身心风险。猝死的风险,自杀的风险,重大疾病的风险……我们也没有受过太多有关医疗,有关生命本身的通识教育,最后都得靠自己捱。
看到伊犁有个女孩在封城期间跳楼了,听说本来就抑郁。这一场疫情改变了太多。Ürümchi没有新鲜事,而内地离西北也并不遥远。现在说哀伤辅导或许太不合时宜,毕竟我们尚未拥有哀伤的自由。
二月份的时候我们知道事情会变得更糟,但大家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现在幸运一点的地区已经可以开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了,我也开始回到上街不用戴口罩的生活里。但是有的东西已经变了,我不说,但是你知道。
东京的朋友打来电话关心,我看他房间里堆的酒瓶比我这辈子喝过的酒都多,不禁想这哥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分享,我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到任何事情。因为疫情他很久不出门了,不知道他如何捱过方寸天地里的每一天。我告诉他我的身体状况,他推荐我看《白色巨塔》,是一部医疗剧,用钱和权可以换到命的事实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我在为了看病而奔走不断找人帮忙的过程中才发现自己如此的没有利用价值,不认识那么多人,也没有可以和别人交换的东西,就像朋友说的,“没有那个条件”。
在脑海里重演和各个老朋友再次相见的场景,劫后余生一般。
和上海伙伴确定了大致时间和场地,过两天出发前往上海看场地。我们每年的展品都要等场地确定以后才能做具体设计,目的是为了和空间有更好的互动。
上海的住宿和北京差不多贵。不敢多停留。
又要出门了,希望一切顺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