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号入学第一年，一位上海妈妈的“择校“实录

今年是上海正式执行“摇号入学”政策的第一年，按照要求，报名人数超过录取人数的学校必须通过摇号来决定录取的学生。新政之下，为择校持久战准备许久的家长们更是备受煎熬，摇号的不确定性让他们犹豫是否要报名优质民办学校。

不甘心将命运交给运气，也不甘心孩子多年的努力没有相应的回报。为此，顶思采访采访了王珊妈妈这一路来的择校心路历程，试图从家长的角度来观察新政对择校的影响。

文｜Luna

编｜Mina

王珊的女儿今年五年级，在之前的小升初摇号大战中，女儿顺利被心仪的民办学校摇中，一家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但是，对王珊来说，女儿的小升初择校，远比小升初的报名还要早。

上海的小学和初中是“五四”模式，小学五年，进入初中后，第一年被称为预备年级，此后再接着初一、初二、初三。

在多年的发展下，上海有许多民办学校的办学实力也非常强劲，每年招生的时候，家长们都趋之若鹜，和拍车牌号相比也不落下风。那些“成功上岸”的前辈们，也都会留下考试经验，成为后来人口口相传的“考经”，可见家长对此有多看重。

王珊的择校历程，往远了说，在为女儿选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往近了说，正式进入择校流程，是在女儿四年级的时候。

原本计划一路就读民办学校

王珊为女儿选择的小学也是民办，她原本计划着，让女儿在小升初的时候，参加民办学校的招生选拔，也不枉费女儿小学这几年的辛苦努力。

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小升初的择校并不比中考、高考轻松，比起以前单纯的考试选拔，现在更像是一场信息战。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一个教育行业的“圈外人”要想了解每一所学校也是巨大的工作量。所以，王珊对于学校的第一印象主要依靠周围熟人圈的口碑。一所学校的官方宣传再吸引人，都比不上熟人的一句肯定。还有些对教育界比较熟悉的朋友也给了她很多专业的参考意见。

王珊认识的最有意思的一位“升学指导”是和女儿玩得比较好的一位五年级学长。因为小男孩比王珊的女儿大一岁，他的妈妈也提前一年进入了升学择校的战斗，积累了不少经验。耳濡目染之下，这个男孩也掌握了颇为翔实的学校资讯。

男孩最终成功进入了心意的学校，成为了成功典范。在微信上，他简直可以说是王珊的“升学指导”，不仅熟悉学校升学的一些“套路”，对“小5班”、培训机构这些升学考试相关的资源也能讲得头头是道。

除了熟人社交圈里家长们的交流，学校的宣讲会和开放日是最直接了解学校的方式。王珊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每个学校的教学理念、校园环境、学习氛围、硬软件设施……方方面面的细节她都会了解。这些，日后都会成为选择学校时的考量。

当然，王珊也不是独断的家长。她不仅自己会参加，还会带上女儿，让孩子自己在学校的互动活动中感受不同学校的氛围。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

“公民同招”的政策正式定下来的时候，就像湖里落入了一枚炮弹，家长圈炸开了锅。用王珊的话说，“大家的计划整个都被打乱了。”每个人都在考虑是要“赌一把”，还是“稳一点”。

“赌”还是“不赌”？这是个问题

王珊身边有不少家长和朋友和她一样，孩子读的是民办小学，原本也是准备继续上民办初中。但“公民同招”的政策一下来，不少人犹豫了。

今年的新政策下，每个孩子可以填两个志愿。如果在第一志愿学校的摇号过程中没有被摇中，那么孩子就将进入第二志愿的学校，王珊称之为“调剂志愿”。但这个“调剂志愿”也不是铁定能进的，仍然有可能落空后进入公办的调剂学校。

要不要报名民办初中？是困扰王珊一家最大的问题。

几种结果王珊也前前后后地在脑子里过了好几轮，就是没办法下决定：

报名民办初中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报名了民办初中却没有摇上，女儿就只能进入调剂的公办学校了。

“公民同招”的政策今年是第一年实施，虽然前期大家已经有了各种预测，但谁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一定会怎样。“原本想报民办的家长可能会因为顾虑风险而退出”、“可能会想参加一下摇号导致报名的人变多”、“不同区的情况也说不好就会一样”……

报名对口的公办初中是最稳妥的，而且，公办学校怎么说也会成为摇号的兜底学校。也许兜兜转转也还是要进调剂的公办学校，这样的话，还不如以一开始就选择公办，进入第一志愿公办学校的可能性或许还能比摇号进民办要大一点。

王珊身边有一类朋友比较幸运，家里对口的公办学校办学质量比较不错。相较于参加民办学校摇号的风险，他们选择直接报名公办学校。

这些朋友一方面是不想错过对口的公办学校名额，另一方面也是比较看好公办学校的未来。而且，民办小学的孩子去公办比较占优，因为上海民办小学抓得比较紧，在初中时期转而进公办就读，在学习上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珊说“每个家庭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要下决心报名公办学校，王珊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虽然女儿的小学并不是什么国际化的民办学校，但是五年前选择小学的时候，王珊就计划着让女儿一路读民办学校。可以说这五年小学都是在为进民办初中做准备，现在直接放弃就意味着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王珊考虑等到女儿进入中学以后，慢慢转到国际方向的学校和课程。

“希望她能够在自身能力方面得到更全面的发展。”王珊这样说道。

说实话，王珊对自己家孩子的对口公办不是特别满意，她觉得“比较一般”。而且，体制内学校面临中考压力，学业压力很大，即使公办学校学业轻松，但是课外补课肯定不会轻松。

“如果选择公办的话，以后想走体制外的路线是没什么选择的。”

经过反复的心里斗争，王珊最终还是决定去报名民办学校，如果要摇号就赌一把。

王珊和女儿也好好地谈了择校的事，毕竟之后真正要去上学的是女儿。王珊告诉女儿，今年的小升初政策变了，每个人都不一定能进入自己想去的学校，大家只能尽力试一试。第一志愿填了民办学校，如果摇号摇中了，那么就能顺利进去，课外活动更加丰富；如果没摇中，那么去公立学校也不差，也许可以在成绩上比较拔尖。

“不管怎样，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在紧张的等待之后，王珊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女儿被第一志愿的民办学校摇中了！

尘埃落定后，还有更多问题

摇号被摇中的结果让这场紧张的择校战落下了帷幕，这是王珊期盼已久的结果。如果是另一种结果，王珊说“在参加摇号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日后如果有转学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让女儿去参加试试，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机会。

“但是，”王珊话锋一转，“据我所知，插班生的路也是很难的，没那么容易。不是说你想进去就能进入，各个学校在录取插班生的时候要求还是非常高的。”

王珊说，听闻有一所学校要求孩子的小托福成绩在850分以上（总分900分）。虽然只是坊间传闻，但是转学之路的艰辛也可想而知。如果孩子入读公办学校，想要继续准备这类考试，那更是难上加难。对孩子来说，压力非常大。

更何况，今年还有很多没有摇号进入心仪民办学校的家长，可以预想，到时想通过转学进入民办学校的家庭会比以往更多，竞争也只会更加激烈。

谈起整个择校的经历，王珊感叹道，虽然自己也理解“公民同招”这个政策在长远意义上的正面导向，但最终的结果如何还要交给时间去检验。

但是从家长的角度来说，这个政策对这一届孩子来说实在太突然，也太武断了，每个人似乎都没有缓冲期来适应。

尤其是对于那些多年来刻苦努力的孩子们来说，如果没能被摇进理想的学校，那么孩子们的心理问题恐怕是更严重的问题。虽然很多学校都在做心理疏导，但这样的摇号对孩子们的成长会不会有影响，能不能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是王珊担心的问题。

“也许能够给教育带来新局面，但是可能改变不了人们追求良好教育的一个决心。”

*文中人物姓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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