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视界 | “伊甸园”里的婚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笔者曾在塞舌尔工作数年，目睹该地奇物趣事不少，现就婚姻方面略述一二。

塞舌尔是西印度洋中一个美丽的岛国，由一百多个小岛组成，风景很优美，气候也宜人，虽离赤道很近，地属热带，但并不太热，而且处于无飓风区，终年风平浪静。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中，像珍珠项链般显现出一组郁郁葱葱的小岛，岛上有着茂密的椰林丛，丛中露出一幢幢白墙红顶的宅第，衬托着蓝色的海湾，白色的沙滩，景色之美可以想像，真不愧为著名旅游胜地。我一到这里，就像许多人一样被它迷住了。

到后不久，又有一个神话般的传说使我心驰神往。有人神秘地告诉我，据说《圣经》上说的伊甸园，就是以此地为蓝版描述的。这种丰富的想象力，除了基于景色之秀美，似乎关于亚当和夏娃的传说，也可以从此地独一无二于世界的海底椰子中，窥见一些蛛丝马迹。

海底椰子是椰子的一种，是椰子中的珍品，但并非生长在海底。它比一般的椰子要大得多，一颗果实有重达一二十公斤的，小的也有数公斤重。形状也很特别，普通椰子是圆形，而海底椰子则是扁圆形，且中间有道浅痕，有点像人的心脏，也有说像女人的臀部。

海底椰子树比普通椰子树高大，生长速度较慢，但生命力很强，有些树的树龄可达到千年左右。它要生长二十余年后才开花结果，一个果实要经过七八年才成熟，而普通椰子是一年一熟。最为奇怪的是，它往往雌雄两株合抱在一起，地下的根也互相交织。公树高耸挺拔，比母树要高出数米，所以很像一对男女情侣在拥抱亲昵，相依为命，怪不得当地人称之为“爱情树”。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母树结果，形状如上述像人的心脏，而公树则仅开花，无数小花簇拥在一个硕大棒槌形的花托上。

海底椰子

在塞舌尔往往有这样的奇事，男女厕所门口的标记是海底椰子的画像：画有公树花托图像的是男厕所，画有海底椰子果实的是女厕所。当地人一看就一目了然，而外国人可能还要费一番猜度。海底椰子果实还有很高的食用、药用价值，其汁液特别粘稠，味道醇厚，是酿酒的好原料，据说还是治疗中风、滋阴补肾、强身壮体的良药补品。《圣经》上所说亚当、夏娃偷食禁果的故事是否与海底椰子有关，则还有待考证。

塞舌尔居民约十万人左右。在这片人口稀少，风景迷人的犹如世外桃源的土地上，盛行一种不知与海底椰子是否有关的奇特婚姻习俗。为了介绍它，让我从一位叫贾铭先生的人说起吧。贾铭先生是塞舌尔著名作家，写了不少关于塞舌尔的书。他学识渊博，尤其对塞舌尔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可谓无所不晓。六十余岁时仍担任政府重要职务，负责塞舌尔全国文化事务，非常活跃。

贾铭先生的婚姻状况是奇特的，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贾铭夫人的丈夫不是贾铭。”如果仅从字面上看，似乎不可解释，但实际情况确是如此。

贾铭先生早年就与他夫人结婚，育有四个孩子，夫人也很能干，在塞舌尔青年团担任领导职务，有自己的事业。因为夫妇双方工作均很繁忙，家务事乏人照料，就请了一位叫皮莱的年轻朋友协助照管家务。不久以后，贾铭夫人同皮莱产生了暧昧关系，转而成为公开的同居关系。奇怪的是，他们既不隐讳，也不回避，而且不久就陆续生了两个孩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样一个奇特的大家庭（实际上已是两个家庭）仍然都住在一起，大家相安无事，而且相处得很融洽。贾铭同皮莱还常在一起喝酒，仍是一对好朋友。

后来由于人口过多才分开居住，贾铭夫人同皮莱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住在一起，贾铭先生则同夫人与自己所生的四个孩子住在一起。但贾铭先生同他夫人并没有离婚，且贾铭夫人同皮莱所生的两个孩子也随贾铭先生的姓。

我请他们吃饭，请贾铭先生时，他一个人来，或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来；请贾铭夫人时，她就同皮莱先生一起来，俨如夫妇。贾铭先生表示，他还要找对象再婚（可能指的是同居）。到我快离开塞舌尔时，听说他已和一名年轻女子在一起，但没听到他结婚的消息。

克里奥尔传统婚礼

（图片来源：陆建华摄影）

上面说的这种婚姻现象在塞舌尔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塞舌尔未婚女子怀孕生子相当普遍，有的甚至十四五岁就生了孩子，孩子往往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据1985年统计，全年出生婴儿中非婚生育的占70%，其中一半不为父亲所承认。面对这种情况，国家和社会不能置之不管，未婚女子生了孩子如果无力抚养可以送孤儿院，由国家拨款抚养。塞舌尔政府对这种现象也力图加以纠正，鼓励青年男女结婚，而不要采取同居的方式，但效果不明显。有人告诉我，要改变这种长期形成的传统习俗殊非易事，其形成原因同塞舌尔的殖民历史有关。

位于塞舌尔西北方向的博瓦隆海滩边上的萨伏伊塞舌尔度假村。（图片来源：陆建华摄影）

两百年前塞舌尔是个无人的荒岛，最早来塞舌尔群岛定居的是法国人（后来是英国人）。塞舌尔和塞舌尔群岛中最大的岛屿马埃岛，均是以法国大官的名字取名的。当时法国一些冒险家和被放逐的政治犯首先来到塞舌尔居住，他们几乎都是单身汉。为了开发这个荒岛，他们又从东非掳来一大批黑人男女奴隶，作为开发岛屿的劳动力。

据记载，在1791年，塞舌尔有居民572人，其中65名为白人，20名为黑人自由民，其余487名为黑人男女奴隶。在生活中，白人男子同黑人女奴同居，生出了一代又一代混血儿，而白人大都不愿同黑人奴隶结婚（即使1838年塞舌尔奴隶均获得自由后仍然如此）。而且一部分白人到了一定时候就离岛回国，弃同居者和孩子于不顾。这种现象一直延续下来就慢慢形成传统习俗。

克里奥尔文化节起源于1986年，在每年的十月，都将举办一届节庆活动，各式各样的活动贯穿一整月。（图片来源：陆建华摄影）

据塞舌尔高级人士说，由于种种原因，在塞舌尔同居不算是非法的，同居所生孩子如得到丈夫的承认则可姓丈夫的姓，并可继承丈夫的遗产，如得不到丈夫的承认则不行。只有在结婚后未办离婚手续而又再婚的才犯重婚罪，因此，塞舌尔有相当多的人子女成群仍未结婚。

但同居毕竟没有法律约束，有一部分人，多数是男方，缺少责任感，自由行事，感到不对劲了就同女方分手，于是就产生相当数量的孤儿寡母，使不少孩子缺少父爱和父教，而不少妇女则只能单独肩负抚养教育子女的重任。也可能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塞舌尔妇女的地位比较高。在家庭里，很大程度上是妇女说了算；在社会上，女政府高级官员、女强人比较多。妇女老了往往不愁没人管，男人老了就有不少人无人照料。

总之，塞舌尔这种婚姻现象是奇特的，是塞舌尔特殊情况下的产物。

— END —

文章来源 |《一个历史性时刻》（本书出版于2003年）

作者 | 黄国材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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