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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丨徐虹飘走了,我们痛彻心扉

李培禹等 新三届2 2019-01-04


徐虹生前很喜欢的照片

     

        11月20日,徐虹家人代表徐虹发出最后一次微信:


        经过15个月的多方抗癌治疗,徐虹于2018年11月19日下午5时51分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世间少了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女,天堂多了一位聪慧美丽的作家!她只愿静静离去,不想做任何告别仪式。



徐虹1969年生于北京,1991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是记者圈公认的才女,一位敬业的好编辑,好主编,也是一位有著述多种的优秀作家。她为人低调,不事张扬,一直默默从事文学创作。徐虹1996年开始文学创作,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小说集《青春晚期》,散文集《好像高雅》、《有内容的眼神》。散文《北京断章》获老舍散文奖,并选入《2003年优秀散文选》。中篇小说《青春晚期》《起风了》《我和病人的秋日下午》被多家刊物转载。


去年底,《史铁生全集》由北京出版集团出版,徐虹出现在出版社举行的一次小型聚会上,她看起来年轻美丽,看不出来有丝毫病痛的踪影。她匆匆赶到现场,只是说每天忙着照顾女儿,没有时间创作。





徐虹飘走了,我痛彻心扉


作者:李培禹



        美丽的徐虹悄悄地飘走了,一位挚友责问我,你为什么不在朋友圈发声?我一时无语。


        我是在那天清晨登机前的瞬间接到作家王童发来的噩耗的,难以置信。万米高空飞行四小时终于降落乌鲁木齐机场后,我才不得不接受这突袭而来的悲痛,因为在不同的作家朋友圈里,许多朋友在为她惋惜、流泪。


        这2018年真的是至暗时刻吗?倍感压抑的氛围中连失好友,6月是大学同学周建明突然倒在会议上不辞而去,悲伤不已的我写了《痛悼建明》。11月16日同是大学同窗的谢一宁无辜倒在一个混蛋小人的枪声中,欲哭无泪!谁想,老天还嫌不够,又夺去了极具才华的美女作家徐虹的生命,她才49岁呀!


        徐虹是我的一个小朋友,好朋友,认识她是因为人民日报高级记者、著名摄影家徐建中是我的朋友,而他有一个宝贝女儿叫徐虹,那年她19岁,已酷爱文学。后来她越写越好,成为不多的优秀女作家。


        成熟成名后的徐虹挺傲骄的,可她对我一直以“培禹大师”称呼,劝阻无效,我也乐得当她的“大师”,生活中多点乐趣呗。她在中国青年报文艺部主任位上,多次编发我的拙作,我转给她朋友托的稿件,她也从不推辞,有的是经她精心加工后得以见报。


        我也成为作家后,她是我的知音。在她的极力举荐下,韩小蕙百倍信任,我连续两届当选东城作协副主席。今年春节,我们还互致问候。10月31日好友风哥操持我的生日聚餐,也邀请了她,她回信说因陪女儿在外游学,下次一定参加。其时她正忍受着病痛的煎熬,她一定格外留恋这个世界,不舍离开我们这些好友吧?


        写不下去了,也无法征得她的同意,我翻出几张照片,和朋友们共同送她远行吧。




徐虹(左三)在东城作协理事会上




受著名歌唱家聂建华之托,我请媒体朋友们参加他的专辑首发会,来的这些大腕都是我的好友,他们是(左起)著名军旅作家、解放军报大校编辑沉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主持人月明,中国青年报文艺部主任徐虹,著名歌唱家聂建华,北京日报文化部副主任李红艳,人民日报海外版副总编辑王谨,音乐周报总编辑白宙伟。后排为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记者刘敏,本人,北京广播电台新闻部主任肖朝阳。大腕摄影家风哥拍摄     


        徐虹,你的微笑永在!




朋友们的悼念



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

        刚刚收到了消息:中国青年报女作家徐虹昨天去世了。曾经和亚丽同事。今年走了雷达、胜友,又走了徐虹。三个熟悉的朋友。一声长叹!



著名作家韩小蕙:

        各位兄弟姐妹,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懵着,心就像被撕裂了,不敢触碰。一直祈求有一场大雨滂沱的痛哭,但又哭不出来,沸腾的泪水在心口堵着、冲撞着、呼啸着,疼得撕心裂肺!


        直到此刻,我也仍然不信!不时还盯望着手机,痴痴地等它响起来,然后,从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喂,小蕙……”


        十三四年前,我帮徐虹找了中国和美国最顶尖的妇产科肿瘤专家。后来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她也顺利怀了孕,生下很健康的女儿巧巧,慢慢抚养长大,上了小学,聪明伶俐,功课上佳。


        谁知道我还是想得简单了,真心以为没有事。


        就这一年多,我俩联系得少了,我想的是自己已经退休了……徐虹也很少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家里家外特别忙,况且她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职业女性,报社的工作要做到最好,个人的写作要写得最好,家里父母、女儿都要照顾得最好……


        现在我一直在反复想,这回徐虹为什么没来找我,也没跟我提及任何一句生病的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结果,变成了最糟糕的局面,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徐虹小我15岁,万想不到命运会做出这样残酷的安排,此生长恨,痛煞我也!


        由此我恨2018,今年真是恶运连连,阴谋从春芽还未吐绿即已悄悄开始,相继收走了那么多人,仅我认识的作家友人,就有刘绪源、甘铁生、伊蕾、雷达、彭荆风、凌力、张胜友、金庸……现在又轮到还年轻漂亮,同时小说上佳、散文上佳,还会画画的才女徐虹……然而然而,她实在实在还太年轻啊!


        直到昨天为止,蒙上天垂爱,我还从未体味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徐虹的遽然离去,让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领略到死神的狰狞!


       上邪!徐虹,回来吧!



东城区文联副主席李宏:

        徐虹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从此天各一方,与小孩骨肉分离天堂里还有她纯净的微笑😊 会保佑孩子茁壮成长父母安康!



剧作家、东城作协秘书长杨建业:

        真想不到的事。编《改革开放话东城》,我找徐虹要稿,感觉她很好的状态,热情、贴心。交给我稿子时还一再问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有事情随时说。每次和她联系时,她总说,很忙,作协的活动过不来很不好意思,作协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告诉我!《改革开放话东城》即将出版,她却先走了。美丽的女人,在天堂也会得到花一般的呵护!



文学评论家刘晓川:

        啊,徐虹去世了?我刚刚知道。她是多么有才华的小说家啊,给我们写过很棒的小说,而且是那么热情的人,我还坐过她开的车,怎么会是癌症,怎么说走就走了,可恨的癌症,夺走了多少好人的生命!早晚人类要战胜癌症,以及现在无法治疗的可怕的疾病!安息吧徐虹!愿你在天堂再写小说!



著名作家李迪:

        刚知道消息时,还找出跟她的合影,跟培禹兄一起怀念。没想到,三分钟后,这张照片就再也找不到了,被她家人删掉了!曾约她去无锡参加王快乐的研讨会,她说,非常想去,但正办调动中,调作家文摘,真的不方便。下次吧!想不到……没有下次了!


左起李朝全,李迪,徐虹,李建军



著名作家王童:

        昨同李师东一起去徐虹父母家慰问了一下。她患得是肝里的胆管癌。美日治疗效果虽好,但还是晚了。留下遗言不进行任何遗体告别仪式。




作者:王童


美丽、敏感。

文字轻丽飘逸。

爱使小性,喜文化氛围、啖美食。

行走于东西方间,

畅游在文字版面中,

《北京断章》写尽都市铅华。

有时会聚在牌桌旁,

有时突有一盛情的电話,

称青春晚期,言芳容永在,

现悄然去了,

如一朵鲜花凋谢,

似一片秋叶吹去。

彩虹徐徐在天边浮现,

香魂呈冷冽的晨辰。



悼徐虹


作者:李晓晔


虽然我们一再思考死亡的含义

一再想尽办法勘破生死

但是当死亡来临

痛苦的手仍然会紧紧地攫住我们的心


尤其当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

她的过早离去

让这痛苦更加的令人难以承受


庆幸我们曾经是同事

但又遗憾没更深的交往

还记得你谈起你父亲小时候对你的要求

烧水时,茶壶把儿不能歪倒


你离开报社后没少找你帮忙

你从来不曾拒绝

看过你写的小说

才情像泉水一样汩汩而出


记得你写过两个女孩

在屋里,看着窗外路过的行人编故事

一个人讲啊,讲啊

讲的那么逼真,

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可是在结尾处

你却让这个女孩告诉另外一个女孩

这只是一个故事

然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多么希望你的病,你的离去

也只是你编的另外一个故事

在我们悲痛欲绝的时候

你也会笑着告诉我们,

这只是一个故事


2018.11.20

链接

徐虹:用另一种眼光看世界


作者:韩小蕙

 

徐虹


在新闻行业中,有一批真正具有文学素养与艺术知觉的人。荣格说,“所有的社会生活都是一种化装”,那么这批人姑且可称为“在媒体的尘埃中潜伏”吧——如果不是因为忙碌而繁复的采编工作削减了其艺术生命的光芒,或者直率地说,如果他们也能有专业作家的充分时间和精力,那我敢保证,他们能写出更多优秀的文学力作。事实上,他们也正在登上文学的舞台而焕发光彩。《中国青年报》记者、阅读周刊原主编徐虹即是这批人中成绩斐然的一位。


用文字点亮生命的光芒


徐虹1991年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入职新闻出版报社当记者,从此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她三年后因业绩优异而被调入《中国青年报》文艺部,主编文学板块。时光荏苒,如今的她,新闻从业已20年。她一方面已成为文学出版业内的专家型记者和资深编辑,另一方面,也创作了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约80万字。也因此以令人瞩目的姿态蜚声文坛——她1996年开始文学创作。2000年,她的第一部散文集《有内容的眼神》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2003年,她的成名作4万字的回忆性散文《北京断章》刊发于北京“四小名刊”之首的《北京文学》,并双双摘得第二届“老舍散文奖”和“冰心散文奖”。2005年,她的中篇小说集《青春晚期》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并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华文学选刊》以“青春晚期”为题召开研讨论坛……1996年至2006年的10年间,她已在《北京文学》《青年文学》《钟山》《人民文学》《芒种》《延河》《飞天》《小说月报·原创版》《黄河文学》《山西文学》等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约80万字!并曾入选“年度最佳中篇小说”“年度最佳散文佳作”等多种版本。2006年、2011年,她分别作为“第七次全国作家代表大会”和“第八次全国作家代表大会”的最年轻代表之一参会。2012年3月,她叙述“中产阶层与底层人群文化冲突”的社会问题小说《逃亡者》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多家文学刊物转载,并被《人民日报》2011年中篇小说综述所关注。最终获得被称为“小鲁奖”的“茅台杯·〈小说选刊〉中篇小说大奖”!



徐虹作品集



文学创作尽显灵魂的硬度


她最近在《北京日报》刊发的一篇《逃亡者创作谈》中这样说:“但凡社会转型阶段必然经历一段精神的兵荒马乱、信仰的分崩离析、道德的无所适从。改革开放30多年的超速发展,那些被束缚的筋骨得以舒展,但是,也使得中国的都市文明在自我重构和外来影响中消化不良、变形和夹生。旧的价值体系不复存在,新的价值体系尚未健全,这个道德空气稀薄的状态中的人们难免迷失和窒息。我们正在从一个地方逃往另一个地方,然后真正到了另一个地方,又觉得不知所以。我们正在成为可怜的失魂落魄的逃亡者和流浪者……”这正可以作为她文学创作的心灵根脉和思想注脚。


徐虹其人,天资聪颖,生性敏感。她似乎总是用另一种眼光看世界,用另一种思维方式审视人生。这给她的新闻职业和文学写作都插上了翅膀,使她以特立独行的思维方式认知事物而着眼于它们的花开花落。女作家徐小斌曾评论她的作品,“在尘埃里生长的徐虹似乎是一个异数,她的小说如此的文学,如此的诡异与精致,如此背离这个粗糙的欲望化的时代,令人不能不关注她的灵魂,追问她灵魂的来路——我仿佛能感觉到她灵魂的硬度。她的语言方式也正是我所喜欢的鬼魅与瑰丽。徐虹正是在父权话语萎缩与女性话语强盛的交接时刻,狂热而郑重地工作起来的……她的作品反映了大时代的普通人发现在内心的惊心动魄,貌似平静的生活中暗藏的玄机。那些惊险,全都隐藏于皮肉包裹的内心深部。”


我读徐虹的作品,感觉最令人击节的是她的语言。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随笔,无论是叙述还是表达,她的遣词造句都是与传统语汇完全迥异的另一个系统:像诗歌而又不是诗句,像流行用语而又较之典雅而文学。有先锋作家们的离经叛道而又比之有人气地气和社会广度。读着很锐利很穿透的文字甚至有时很冷然,但它又绝不是一往无前的姿态。它似在滚滚瀑布中裹携着大风的沙粒还夹带着春天的暖意,在绵绵密密中不仅铺展了强烈的进取心,还表现出精干女子的冰雪聪明。


不知徐虹的这种特异的文学气质是从哪里来的——读书?学习?发奋?刻苦?点灯熬油?呕心沥血……但平时也没看到她囊萤映雪头悬梁锥刺股。相反,每次见面,她都是淡妆精致、衣饰鲜亮,整个一个施施然而来的美女范儿;而且,她车开得好,英语能听能说,还信手绘画,自己给自己的作品配插图;有了孩子以后,也没见她费什么劲儿,就把家里家外、丈夫孩子和宠物狗都操持得手到擒来,行云流水。更重要的是她在工作岗位上亦风生水起,春有花开夏见葳蕤秋挂硕果冬飘瑞雪,最近又热衷由版面主编转型为专栏作家,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家的为文为人进行“读书识人”的品评——面对如此强势的徐虹,也许,只能用“人与人,红与绿;人比人,天与地”来做解读吧!


徐虹作品集


最好的文学代表自己也代表他者


而徐虹最上心的事,还是文学。正如她自己所说:“在我看来,文学与写作正是将每一个平凡灵魂的不同凡响的人生经验,在艺术化的通道中经过浸染、过滤与修裁之后呈现的精华与真相。它是对心灵由表及里的深层触动,也是灵魂深处曲折表意的长线传达。最好的文学代表自己也代表他者。在自我发现中也可以发现他者。在他者内心中可以找到自己的共鸣和呼应。因此‘我’并非单纯的‘我’,‘我’即是社会某一局部的缩影。正是基于这点认识,我期待将青春与生命的经验用文字零星记录。或许这件事对世界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是生命的证词,让我怀着敬畏之心。”


具有优势的是徐虹还很年轻。她最近又有新动作:散文随笔集《废墟之欢》即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此外,还有《徐虹中篇小说选》和《夏日姐妹》也即将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和同心出版社出版。她的未来呢?在我看来,徐虹是一个外表不事张扬但内心绝不放弃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的人。她还会不停地往前走,还会不断地有佳作力作问世。对此我充满信心。


(本文刊于2012年4月13日《中国新闻出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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