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士的读思写听
无论从事学习还是研究文科、理科、工科,一位梦想成为文化人士的人必须是专业加通识,或者专业加人文通识,沉浸于读思写的劳动(work)当中,并使这种劳动和实践互通。
第一部分 有意识的结构世界
读思写固然为谋生的劳作,但更是为思想和自我成长的劳动,更是为积极而非消极、开放而非封闭的集体行动。
思考使阅读结构化,写作使思考结构化。结构化并非是僵死的,是充满生命力的。富有生命力的结构化是建构—解构—重构三位一体的结构闭环。对一个人而言,阅读、思考、写作推动其内在性不断建构、解构、重构,实现闭环,并可能开启新的闭环。
读思写对个人的三个功能:形成强大、丰富、整一的人格;形成可以生长、融合、迁移的知识树;形成推动不断创新过程的想象力、创造力、自我批判力。
读思写对个人的两个结果:形成一个阶段有意识的判断、思维的基础和元点,形成结构和系统、逻辑和理性、定位和布局的结构主义思维。
这样,人就可能具有清晰的一元思维和均衡的二元思维(二元思维有三种形态:对立、均衡、含混)的能力,以处理点线面的问题;具有比较清晰的、均衡的多元思维能力,处理点线结构和混沌结构的问题,知道一果多因,一因多果,知道超小概率的偶然性、黑天鹅的巨大影响力。后一种处理结构性问题的能力有人说是一种“交响力”(耶鲁大学法学博士、超级畅销书作家丹尼尔•平Daniel H.Pink)。我没有读过他的任何东西,但感觉这一观点同我在《一位结构主义者的所思所为》《像指挥管弦乐团一样管理出版社》提到的音乐结构和思维—行为结构的关联可能不谋而合。
由于以上三点,人的内在力量来源第一是丰富、混合、开放,吐故纳新、打破平衡;第二是结构、有序、简约,减少损耗,提高功率;两者如影随形,不可或缺,形成一个耗散结构,使人处于不断的建构、解构、重构的结构化过程中,服务于人的熵减,同时减少外部世界的熵增。对个人而言,读思写是最重要的力量来源之一。
读思写之外再加一个听,一切就可能相同。
运用抽象的绘画语言、舞蹈语言、音乐语言等艺术语言可以打通文理工科隔阂和壁垒。犹如历史是文科严肃读物和通俗读物的桥梁,这些语言是文理工科的桥梁,但其中最抽象的音乐语言更可以贯通不相干的人群。越抽象的越同约。因此,数学和音乐是多么地相近。我和许多不相干学科的人交流,一般从音乐入手,打破陌生和隔阂,慢慢吸纳一些通识知识。
任何能够与音乐和数学相伴终生的人,是得到了最大恩赐的人。可惜除了算术,我对数学语言一无所知。
第二部分 无意识的结构世界
虽然我非常重视接受信息的判断和处理信息的思维这两种有意识的能力,并且强调对它们结构化的重要性;但我依然坚信无意识的感觉、直觉的力量巨大无比,相信有一个更庞大惊人的结构存在。这个结构一是隐性的,位于意识的显性结构之下,不断为显性结构提供支撑和能量;二是渗透、纠缠、弥散的,显性结构犹如花岗岩,隐性结构犹如花岗岩中的血色花纹;三是无意识的领域并非全是本能和本性,也有大量集体和个人的社会性、精神性的沉淀,这一点远远超出弗洛伊德的想象,而和荣格更为切近。读思写听会大量沉淀到无意识当中,成为意识迷惘、乏力时的力量。一般而言,意识越高越稀薄,无意识越厚越坚实。
人格有本能、本性、社会性、精神性四个层面,关键在于它们都有深浅之分,都有内外之别,还有人格的内在冲突,以及人格的内外冲突。它们有意识表现的少,无意识沉淀的多;对外表露的少,甚至有时是面具的,对内深埋的多;强大丰富整一的少,脆弱单调破碎的多。常态下,多的部分一般不会暴露,但在关键、重大的选择性时刻,多的部分会如云雾中的山峰偶尔显出峥嵘。
读思写听是精神性的,但成为有意识层面的东西是稀少的,多数进入了无意识的层面,成为了海底的冰山,为人格的建立和维护、知识树的种植和生长、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塑造提供源源不断的暗能量。
无意识精神性的自然涌现是最值得关注的精神现象,它能窥见一个人的冰山结构。我过去谈论主题和变奏、谈论一个结构主义的所思所为,主要是从意识层面的精神性入手;但人意识层面的能量来源是巨大的无意识世界,其中包括无意识的精神性。无意识世界是人的集体无意识、遗传、童年,以及后天经验和学习不断下落堆积而成。这个世界我们是看不见的,但它是决定了意识层面的力量,并会在关键时刻、即兴时刻浮现、涌现出来。
人和人的人格差异在于:一是显性的、有限的、有意识的结构世界,二是,也是更重要的隐性的、无边无际的、无意识的结构世界。对个人而言,构成这两个世界精神性的重要工具就是读思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