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收徒陈丽芳:安慰以往,鼓励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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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霜先生第一次收荀令香为弟子,予既为文纪其事,登诸本刊创刊号;今玉霜第二次收陈丽芳为门徒,予又躬逢其盛,名流雅集,为剧艺界放一异彩,爰再记之。
拜师盛会,亦戏剧也,此出戏胆为陈丽芳,故将丽芳小史先为说明:丽芳字子章,年二十三岁,安徽省籍。自其祖始来北平,为梨园世家。父福胜,工须生,名伶如王又宸、孟小茹均出其门。兄鸿喜习花旦,亦有声于时,生子盛荪,即富连成社之高材生。
丽芳幼入朱幼芬主办之福清社,习青衣,九岁丧母,十岁丧父,零丁孤苦。艺成后,搭梅畹华程玉霜马连良各班,历在故都、天津、上海、济南、广州、香港等处露演,年来则与雷喜福合演于故都,兼搭杨小楼班,声誉日隆。其观摩玉霜演剧,已历数年之久,人亦以程派青衣目之。其人翩翩玉立,天赋歌喉,聪颖过人,而沉稳不外露,品端志洁,绝无恶习,力战环境,艰难奋鬬之精神,尤为青年中之不易得者。久思捧手玉霜门下,顾未得其介。今以孔缀葊、金仲荪两先生之玉成,用是录为弟子。
陈丽芳便装照片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日正午,丽芳恭诣西观音寺三十四号程宅行谒师礼,玉霜谆谆诲以敦品励学,丽芳受如仪。午后六时,玉霜率丽芳在新丰楼大宴嘉宾,皆文艺家戏剧家及各界名流,如:江叔海、周大文、卢毅安、周支山、管翼贤、林仲易、徐慕云、徐筱汀、杜頴陶、马肇延、佟赋敏、陈墨香、贾佛生、郑瑞生、徐凌霄、李永福、焦菊隐、戴兰生、孔缀葊、邵茗生、刘显庭、徐承燠、王陋隐、汪侠公、徐鸿友、袁振生、金仲荪、王泊生、光梅生、陆秋岩、师子敬、罗保吾、俞振飞、曹心泉、高庆奎、尚小云、程玉菁、贯大元、谭小培、谭富英、郝寿臣、侯喜瑞、刘砚芳、姚玉芙、于连泉、吴富琴、雷喜福、孙盛芳、粱华亭、李多奎等,约百余人,济济一堂,极文艺界之大观。
程砚秋收徒陈丽芳之合影
客厅悬有各界联轴,琳琅满目,兹摘录如左:
金仲荪先生联曰:「老眼江湖夸得士,新声衣钵有传人。」跋云:「丽芳小友新受业于玉霜簃主,予与缀葊、道兄为之介也,今日行谒师礼,喜而致贺。」
孔缀葊先生联曰:「冬雪来时,定见高门人独立;春风坐处,更教满座客皆惊。」跋云:「程君玉霜,艺名播中外,而门墙极峻,今独许陈生丽芳执弟子礼,甚盛事也。仲荪先生谓不可无以志之,率成此联,用博两君一粲。」
除凌霄先生联曰:「好学尊师,向程门而立雪;因材设教,如长庚于德霖。」
江叔海先生联曰:「好把管弦奏凝碧,会看技艺尽秦青。」
佟赋敏、邵茗生二先生联曰:「并肩荀子称双美,具足程门有二难。」
陈墨香、杜颖陶、马肇延三先生集词联曰:「好伴云来,晋风流,宋人物;新翻曲妙,羌管脆,蜀弦高。」跋云:「丽芳先生执贽请业于玉霜簃主,集东山、天香、西樵水调歌头,小山六么令,珠玉更漏子,宋四家词句以赠,即希粲正。」
陈丽芳之《长坂坡》
许鸿友先生联曰:「雅韵宜人,早有声华冠京洛;虚怀若谷,不辞风雪立程门。」
予初学作联,其文曰:「鞠苑传灯,殷勤好丽。程门立雪,孟晋流芳。」
俞振飞先生堂幅,大书「立雪程门」四字。跋云:「甲戍秋日,丽芳同志执贽于玉霜我兄之门,振飞参与盛典,书此志庆。」
李永福先生堂幅,书清平乐词云:「芬芳倾慕,终得来相聚,试把金樽下偷觑,双影迷离成趣。幽声难尽拟真,传心异处无痕,盛举一篇佳话,美馔与君同欣。」
龙眠梅瘦光梅生先生诗云:「绮貌清歌迈等伦,男儿惯现女郎身,玉霜衣钵凭君受,立雪程门第一人。竞传紫韵与红腔,更有何人未肯降,暇日风光成胜会,歌坛佳话总无双。」跋云:「丽芳艺员擢秀弱年,知名盛齿,衍剧哀婉悱恻,私淑玉霜簃者有年,比求亲炙,爰附门墙,值秋日之风光,举谒师之盛典,名流骈集,尊殂雍容,率赋小诗,藉留故实云尔。」
陈丽芳之《探母》
群贤毕至,嘉宴遂开,诸宾入席后,实报社社长管翼贤先生要求玉霜讲述收徒经过,玉霜乃于大众鼓掌声中致词曰:
诸位来宾先生,今天是砚秋第二次收徒的一天,蒙诸位先生光临指导,实在荣幸得很。砚秋承本界诸位先生的教导,和各界诸位先生的奖励,在文艺界稍能自立。但是学识不够,很想在研究戏剧的时间以内,抽出一点工夫来研究普通学问,所以南方和北方有些人要从砚秋学戏,都是婉词谢绝,古人尚且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何况砚秋既没有做老师的本领,又没有做老师的工夫,所以更不敢随便做老师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是不敢做老师,何以又要两次收徒呢?这个缘故,让砚秋简单的报告一下:砚秋第一次收的是荀令香,因为荀慧生先生同我是好朋友,他要我帮忙教他的大公子,这是义不容辞的。但是令香拜师以后,我在国外国内瞎忙,见面的机会很少,这是我很抱歉的事。
这次收的是陈丽芳,简单的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砚秋自进剧界以来,将近二十年,近几年来,追随各界诸先进之后,努力于国剧之振刷,觉得近来剧界在社会上之地位,与从前大不相同,京剧既在学术上取得一种地位,我们今后更应努力,并希望后起的人才继续努力,所以我们遇见有点戏剧天才的后进,必须设法培养他,成为一个有功艺术的演员,使京剧更见光明伟大,这是我为京剧前途设想的一点意思。
第二个原因是听说丽芳专心致志的摹仿我在台上的玩意,已然有好几年了,他想从我学戏,也不止一年半载,他既有这嗜痂之癖,也是我的知己,当然不好辜负他,而且他的人品很好,由困苦中奋斗出来,所以我愿意收他做学生,一来是安慰他的以往,二来是鼓励他的将来,希望他将来能够负起振兴剧艺的使命来,不要仅仅在这腔调上注意,这也是我培养人才保存国剧的一点意见。
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又大胆的收一个学生,但是我的本领有限,工夫有限,对于丽芳,恐怕没有多大的益处,还要请诸位先生多多的指教才好。
陈丽芳之《南天门》
众大鼓掌,翼贤又声言:「先生讲了,还要学生讲一段。」于是丽芳于欢迎声中致词云:
诸位来宾先生,程先生,今日蒙诸位先生光临,程先生已然谢过,丽芳崇拜程先生多年,这回得列门墙,实在欣幸之至。丽芳以为程先生的高艺,于社会文化很有价值,如果学得几分,在丽芳个人,也算对社会有点贡献,但是资质鲁钝,不知能否成就,以后只有勤奋用功,力求对得超程先生的教诲苦心,和诸位先生的期望盛意,还要请诸位先生时常指导,丽芳感之不尽了。
众又大鼓掌,于时觥筹交错,广座腾欢,迄九时许,始各退席,集合一隅,摄影而散,予归而记之,以备纂修剧史者之采摭焉。
(《剧学月刊》第三卷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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