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朱文颖:我喜欢“雌雄同体”的朋友

中信大方 中信大方 2022-10-11


在每一位女性的成长过程中,都有一位“不可替代的她”。

3月国际女性月,我们邀请了四位女性创作者来到大方读者群,讲述她们理解的女性之间的关系,分享她们喜爱的女性议题文艺作品。

本期分享人是当代作家朱文颖。她结合自己的短篇小说集《生命伴侣》探讨了女性之间友谊的本质。她说,她本人更喜欢“雌雄同体”的朋友。

朱文颖

朱文颖,当代作家。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小说创作。著有长篇小说《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戴女士与蓝》,中短篇作品《繁华》《浮生》《凝视玛丽娜》《生命伴侣》等。部分作品有英、法、日、俄、韩、德、意等译本。曾获国内多种奖项。



点击上方图片,跳转轻芒小程序,收听本期大方FM

*你也可以在网易云音乐、蜻蜓FM、荔枝FM、苹果podcasts搜索“大方FM”订阅收听


我不是很喜欢妇女节这个说法

我不是一个特别强调节日的人,也不是很喜欢妇女节这个说法,因为我不知道它到底在强调什么。从某种逻辑上来说,强调其实也意味着曾经被忽略,或者正在被忽略。只有被忽略的东西,才需要去强调。与其说去庆祝这个节日,还不如每到这个节日去思考一些问题,比如,和这个节日以及其他一切节日有关的背景和现状等等。


女性作家的作品,

在宣传上容易被简单化
首先谈一谈《生命伴侣》这本书。中信为这本书做了一个很棒的宣传语,说《生命伴侣》是十则故事,讲述十种不同的隐秘伤口和冒险。这个归纳得很好。因为有时候,女性作家的作品在宣传上很有可能被媒体简单化以及概念化一简单化,就远离了文学的本质。

有一位我特别喜欢的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他有一部长篇小说,题目叫《修道院纪事》。在这本书的首发式上有一位记者问萨拉马戈:“萨拉马戈先生,我知道您的这本书是写爱情的吧。”萨拉马戈是这么回答的:“哎呀,你完全没有看懂我的这部小说。这部小说写的根本不是爱情,它写的是人类意志。”

女性之间的友谊,
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
我一直不是特别喜欢强调友谊发生在女性之间,我更愿意强调它的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因为无论是在《凝视玛丽娜》还是在《生命伴侣》里(二者均为朱文颖短篇小说集《生命伴侣》中的短篇故事),好朋友都是对方人生的见证者,或者说是命运的制造者,这些其实是不分性别的。

比如《凝视玛丽娜》里李天雨坎坷的命运,有一部分就是她的女性好朋友戴玲玲造成的。但是在小说的结尾处,20年后沧海桑田,当戴玲玲委婉地向李天雨道歉时,李天雨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恶魔消失,天使也同时飞走了。这个时候她们就从性别回到了人性的起点,这个起点是不分性别的。
《凝视玛丽娜》里的戴玲玲和李天雨最初相识的时候,各自站在人生的起点上,面对着人生无数的可能性。她们彼此是亲密的朋友,分享生活的甜蜜、隐私以及对于未来的憧憬。与此同时,她们也有着年轻女孩子都具有的微妙的攀比、竞争、嫉妒。
而20年以后,两个人再次相遇的时候,都已经人到中年。那个时候带着满满的沧桑和人生故事,她们更像一种精神上的知己。这种女性之间微妙的竞争关系就削弱了很多。
这可能就是20多岁的女性和40多岁的女性之间不同的地方吧。这也是由于她们人生阅历和精神体验的不同而产生的改变。

玛丽娜的行为艺术,

超越了“女性主义”的概念

前不久艺术家乌维·赖斯潘的去世,使得他和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爱情纠葛再度被大众提及讨论。我的小说《凝视玛丽娜》就是以玛丽娜著名的行为艺术命名。《凝视玛丽娜》的开头,李天雨和戴玲玲开始聊天的时候谈到了玛丽娜的行为艺术节奏0》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作品呢?表演者玛丽娜把自己变为一个麻痹的状态,不能有任何的行动去反抗任何东西。这场行为艺术一共持续了六个小时。观众一开始还犹豫不决,经过一些轻微的试探,他们发现玛丽娜对这些行为都毫无抵抗后,他们的参与性也越来越强。最危险时,有一位小个子男士,把子弹放进了手枪,而且他把那个手枪已经对准了玛丽娜的脖子。玛丽娜说他可以开枪,但是他没有。当这个行为艺术结束时,玛丽娜身体里麻醉退去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将全部的决定权交给公众,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我对玛丽娜的经历和行为艺术最感兴趣的一个地方是,我觉得她无疑完全已经超越了女性主义这个概念。她身上有两个部分,是我特别尊敬和感谢的。一个是在艺术表达力方面的勇敢和执着。另一个是,对这个世界永远保有一种质疑的姿态。行为艺术本身和其内容,对于理解和深化女性,有着拓展性的意义。所以我将玛丽娜和她的行为艺术糅在了小说里。
其实我们的一生其实就是一场行为艺术,我们要做的就是执着而勇敢地活出自己。我理想中的女性就是活出自己。无论是完美还是不完美的。比如,一个在夕阳下微笑的老太太;一个先锋的女艺术家;一个非常满足的家庭主妇;或者是精明的女商人,可能都是我内心的偶像或者榜样。

我喜欢“雌雄同体”的女性朋友
关于女性朋友,我比较喜欢“雌雄同体”的那一种。当然,这是一个比喻。意思是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一起谈论漂亮衣服,口红的色号。但是我们一定也可以一起谈论精神世界的东西。我觉得是一种默契、亲密,但同时又可以是疏离的状态。
在我刚开始写作不久的时候,有几个女性作家朋友,我们经常彻夜长谈,谈人生,谈文学,酣畅淋漓,完全是80年代的那种氛围。现在反而会比较少,因为慢慢地进入中年,会觉得人生其实很复杂,而且人生可能是没有答案的。所以更多的,我们会用一种默契的方式来相处。把更多对于人生以及命运的感想写进文字里去。

杜拉斯是极端的用女性主义态度写作的作家

作为女性写作者,天性的东西应该是不可能改变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看待这个世界,看到它冷酷、客观的一面。同时用两种方式来阐述你看到的这个世界,它会更全面。
我在早年特别喜欢一个法国作家,是大家也很熟悉的杜拉斯。在她所有的作品中,她非常任性地让她的情绪完全流露出来。她是极端地用女性主义的态度来写作的作家,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玛格丽特·杜拉斯
所以我觉得用中性的立场来看待世界,只不过是理论上可行的。如果用一种特别狭窄的方式进入世界,就像杜拉斯那样,我觉得也是一种特别好的方式。
如果要写作,你就得很清楚自己是谁,自己的成长点在哪里,可能性在哪里,我觉得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答案。

人类突如其来的劫难,

促使我思考和阅读

这几年我参加了不少活动和国际文学节,一直在跑来跑去、飞来飞去。因为疫情隔离在家里,突然安静下来,就迫使自己思考了不少问题。

这场疫情不仅是针对个人或者说一个特定的地域,而是面向整个人类的突如其来的劫难。所以它主要促使我做了两件事情:思考和阅读。像《霍乱时期的爱情》《鼠疫》,还有正在读的《活着回来的男人:一个普通日本兵的二战及战后生命史》《回访历史:新东欧之旅》《齐泽克的笑话》,以色列作家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三部曲等等。

《活着回来的男人:一个普通日本兵的二战及战后生命史》
[日]小熊英二 著


这几年我一直在写作一个长篇,但一直不是很顺利。这个阶段过后,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整体性的结构,我甚至产生了写长篇三部曲的想法。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带着新作来和大家再次见面。

大方已出版朱文颖作品
点击封面可购买
《生命伴侣》


感谢本次活动的合作伙伴
媒体支持:深港书评
联合发起书店:读者书店、言几又、上海三联书店、朵云书院、光的空间、幸福集荟、鹿森书店、1200bookshop

往期读者群线上活动回顾 
张忌:一碗酒酿圆子,有时候会决定生死

梁鸿:疫情到来后,我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无足轻重

袁凌:疫情结束后,我最想见的是日常生活里的普通人

郁喆隽:这部韩国电影,考验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同理心

陈楸帆×btr:曾经坐班13年,他们后来是怎样适应在家工作的?
配图来源于网络。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