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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的师徒情义吧

2016-09-06 萨苏 老萨有发现

这两天,一对师徒刷爆了我们的朋友圈。周一,相声演员曹云金发表了针对其师郭德纲的六千字长文,称“是时候了,也该做个了结了”,此事缘起于郭德纲在微博上公开声明将曹云金“逐出师门”。双方一骂一呛,你来我往,让人面对“师徒”二字唏嘘不已。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今师徒之间的温情脉脉都到哪里去了?我们从萨苏老师的《高墙深院的科学大腕》中摘取两篇小文,透过那个年代中国的知识分子,看一看令人动容的师徒情义。


生死哥德巴赫猜想


* 本文选自《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



▲ 闵嗣鹤


在中国数学界,谈起哥德巴赫猜想,人们总会想起陈景润先生。然而,很多人会忽略掉一位在这个领域中做出了极大贡献的数学大家——中国科学院数学所的缔造者之一闵嗣鹤先生。


陈景润先生研究1+2问题,成果是分为三个阶段的:


第一个阶段是1966年前,他完成了对1+2问题的论证,但方法极为繁琐,在关肇直先生的支持下,陈将这部分成果以简报的形式发表在1966年的《科学通报》上。当时在国内数学界颇为轰动,但大家基本没看懂,也来不及看懂——很快“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华罗庚、关肇直等都被打倒,研究工作全面停车。


第二个阶段是1972年前,陈研究出了新的证明方法,并进行了广泛的验证,但是,这套内容不够系统,也很是晦涩难懂。


第三个阶段是1972年后,陈景润找到闵嗣鹤先生,通过闵先生的艰苦工作,终于理顺了头绪。这可是个艰苦的工作,闵先生花了三个月才弄明白陈先生的证明方法,自叹这次审稿三个月要少活三年。至此,“陈氏定理”才算正式定型。


闵先生1973年冬天去世,说起来,要是没看这篇稿子,也许能够和大家一起唱祝酒歌呢。


闵嗣鹤先生毅然接手,用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最终判定陈景润的算法是合理的。在他的帮助下,这部书稿终于变得可以为世人接受。


甚至有一种说法,说为了歌德巴赫猜想,闵先生至少折了三年寿数。


闵嗣鹤先生出身于江西一个书香门第,祖父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曾担任过知府,以为官清廉著称。由于家学渊源,闵嗣鹤自幼精通琴棋书画,但和近代史上的很多科学家一样,他最终没有走单纯的国学道路,而是选择了科学救国。据说,闵先生选择了数学作为职业,与他的老师傅种孙有很大关系。


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对于闵嗣鹤来说,在20世纪30年代便曾担任北平市数学会理事长秘书的傅种孙先生便是这样一位伯乐。傅种孙先生在自己身边先后挖掘的人才不仅仅一个闵嗣鹤,仅在北师大附中任教期间,其得意门生便包括了钱学森、潘承洞、段学复、刘恢先、王世强等,堪称一门桃李。


傅种孙先生在北师大附中教书时也被闵嗣鹤的才华所震动,因此力荐他进入北师大数学系学习——闵先生当时也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但在傅种孙先生的力邀之下,最终选择在北师大就读,毕业后一度在傅先生帮助下任教于北师大附中。


1937年6月,闵先生因写出代表当时数论界最高水平的论文《相合式解数之渐近公式及应用此理以讨论奇异级数》,被傅种孙先生推荐入清华大学,后获得牛津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留学的机会,在蒂奇马什研究室从事相关工作。由于其在“对于黎曼Zeta函数的阶估计”研究中取得突出成就,当时数学界将其视为泰斗级的人物。


新中国成立后,闵先生先后在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数学力学系任教。称闵先生为数学所的缔造者之一,是因为国家考虑到他在数学界的巨大影响,在计划成立中科院数学所的时候,曾任命闵先生为该所筹备委员会委员。


说起来,萨可说与闵先生还有一点间接的缘分。首先,闵先生和萨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同时,萨爹毕业于北大数学力学系,闵先生正在那里任教。


据昔日的弟子回忆,闵先生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在当时颇为另类。他继承了傅种孙先生教书育人的耐心,常常把课程教得深入浅出,让人觉得那些复杂的数学问题也并非高不可攀。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特点,使陈景润先生在从事哥德巴赫猜想研究进入深水区的时候,曾频繁求教于闵先生。据说,两人的交往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闵先生对当时还是青年学者的陈景润十分赏识,大力支持,使陈十分感动。陈景润曾在自己最初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论文上写下这样的字句,将其赠送给闵先生:


敬爱的闵老师:

非常感谢您对学生的长期指导,特别是对本文的详细指导。

学生

陈景润敬礼



▲ 陈景润


哥德巴赫猜想,被称为数学王冠上的明珠,非陈景润这样毅力与天才并著的人物不能摘取,但或许因为这份天才太过突出,陈景润在哥德巴赫猜想上的研究,一度和爱因斯坦对相对论的早期研究一样,陷入一个特别的困境——没人看得懂。


1966年,陈景润首次提出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但这个过程十分复杂繁复,令人望而生畏。因为“看不懂”,很多人对其证明过程抱怀疑态度。加上政治运动的影响,陈景润划时代的发现遭到了冷遇。


1972年,陈景润经过多年苦苦钻研,终于发现了相对简便的证明方法,并完成了新的论文。不过,这个证明方法,也仅仅是“相对简便”而已,依然无人能够看懂。陈景润在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了自己的老师,请闵先生审阅自己的论文。


闵先生毅然接手,用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最终判定陈景润的算法是合理的。在他的帮助下,这部书稿终于变得可以为世人接受,发表在1973年第二期的《中国科学》上,并立即在国际数论界引起了轰动,成为中国数学界在建国后的一大辉煌成果。


这是一个极耗精力的工作,已经身患心脏病的闵先生将其完成后已经精疲力竭,当年便告别人世。“闵先生审哥德巴赫猜想的稿子折寿三年”这样的说法,便是此时出现的。


1973年10月10日,闵先生因劳累过度导致心脏病猝发,与世长辞,终年仅六十岁。就在去世当天,他还解决了一个地震勘测技术中急需解决的关键数学问题。实际上,闵先生的身体在进入20世纪70年代时已经十分不好,或许正因为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点滴流逝,闵先生才做出了这样“春蚕到死丝方尽”的选择。



本文选自萨苏《 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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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大腕系列文章:

001:我所经历的科学院往事

002:老萨有爹搞数学

003:萨爹有个师伯是抗联

004:不会写诗的物理学家不是好丈夫

005:中科院的真正霸气,拉板车的都是院士!

006:中国的知识分其实是这样的

007:国破家亡时,科学家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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