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东梅:奶奶的大花裙子
奶奶的大花裙子
文/田东梅
看着奶奶一天不如一天的神态和气数,却又不肯决然离去,蓦地想起了奶奶的大花裙子。其实我没看见奶奶穿过大花裙子。
在爷爷还没离世之前,我们暑期总喜欢蹭在奶奶家,因为除了自由外,还有好多好吃的。暑期的天总是很热的。而奶奶的家住在天井屋,那可是老祖宗们依照天时地利,依照风水选址,仿照贵族建筑而设计的,因此冬暖夏凉,即便最热之时,也就是人们坐在天井屋的公共“堂屋”里拿着蒲扇扇扇而已。众多孩子们干脆席地而坐,大人也不吵骂孩子,因为这堂屋的地面全是大块的石头磨光了表面拼成的,再加上数年的磨砺,表面是纯石头的青色,即干净,又凉爽。一天井屋住了数家人,大家其乐融融,每到中午下午饭时间,大家都端着满满一碗饭菜聚在一起,吃的是自家的饭却离不开这热闹的气氛。奶奶做出来的饭菜总是那么精细,看着就好吃,有人羡慕之余总忘不了逗我一番:光在奶奶家吃好的,今天吃了明天回去啊。
现在想来奶奶是个特细腻的女子,一个很懂得生活的女人。暑假的天,太阳干净而明亮,尽情渲染着它对大地的热情。
6月6日,是农村晒龙袍的日子。这天一早,奶奶便做好早饭,叫醒我,说吃完了,好晒东西。嘿,那家伙,家里所有的穿的,戴的,包括被子全都要抱到屋后的坝子里。我来来回回的抱着,跑着。厚的,薄的,红的,粉的,紫的,花花绿绿的,绳子上,柴垜上,几块大石头上,到处都是奶奶家的,也大多是奶奶的。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老鞋。红红的,缎面的,被太阳晒得发光的一双鞋,我问奶奶:怎么没见您家穿过啊。奶奶告诉我这是她死后将穿的一双鞋的时候是微笑着的。其实那时候的我很小,因为对死亡还很有恐惧感,平常也觉得说起死很不吉利。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不怕,还说的那么自然,这也稍稍减轻了我对奶奶说起的“死”的担心与恐惧。奶奶一边打整着她的那床大朵牡丹花的被子,一边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用这样的花布做一件旗袍,穿起应该蛮好,哎,现在不兴旗袍,做裙子好看。
那时的我,从没想过穿新衣服,也从没想过穿什么好看,也就没答奶奶的话。只是觉得奶奶好奇怪,我看到的人都是穿的蓝的卡的衣服、解放鞋,就我的语文老师穿了件枣红灯芯绒的衣服,那把牡丹花穿身上是什么感觉呢。现在想来,奶奶是很有小资情调的女人。
后来,我大了,读师范了,流行健美裤,假期穿回家,奶奶说,这裤子好,穿的像条直流线。再后来,流行大摆裙,我穿了条黑色的回家,奶奶说,怎么不买条花的呢,穿哒黑通通的。再后来,超短裙,牛仔短裤,奶奶唠叨着,看你这腿,全露在外面,姑娘家家的,买条长点的裙子嘛。再再后来,低领衫,吊带裙.....奶奶说,现在的这些衣服哟......这件多少钱嘛.....这多钱怎么不买件布多的嘛,划不来......
直到今天,我没穿过一件花衣服,一条花裙子,也始终没见过奶奶穿过大花裙子。但我知晓奶奶的花裙子情结就像我对净色床单的感觉,像我对LANCOME香水的执着......
奶奶,你还有花裙子梦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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