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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庄 稼 人(十)

雨萌 硒园雅吟 2021-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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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 稼 人 (十)

          文/雨萌 


胡叆死了,死于艾滋病。死的时候,全身腐烂,臭气熏天,没几个人敢去看,村里将其掩埋得远远的。

刘谷残了,残于煤矿的瓦斯爆炸。嘴、鼻、眼被烧得挤在了一起,像冬天挂在树上的橘皮疙瘩,小孩子一见他就避得远远的。

田和青认为,农民不安分于土地,在外面瞎跑就容易出问题。胡叆和刘谷不就是出去造的孽么?

和李金花一起的女孩,有的回来了就没再出去,有的开始进工厂企业。和刘谷一起挖煤、挖矿的,只要有了一定的积蓄,也就不再去了。

中峰村的农民除了劳力输出外,卖点粮食,采点茶叶,出售生猪和家禽,就是主要的经济来源。但这些都是零敲碎打。为提高农民的收入,让生活不再仅停留在“肚儿圆”的层面,乡、村干部动员老百姓种烟、烤烟,说调整产业结构云云。

现在采取土地流转方式,中峰村烟叶生产已具规模。但最初那一年产业结构调整,却以失败告终。那年阴雨天特多,排涝方面的基础设施欠缺,经验技术不足。那些响应干部号召种烟的农户,劳力,肥料等刨开后,没一家不亏损的。他们说,今年种烟背×时,村里种一年烟,唯一的成绩就是出了一个“烟兵”。

“烟兵”叫艾耀。九十年代初,他初中毕业回家务农,全班却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考上了中专或高中。那一年,他家里栽了几十亩烟,亏损最多。但艾耀的父亲并未怨天尤人,因为乡人武部答应帮忙把他儿子送到部队。中峰村的百姓私下里叫艾耀“烟兵”。

艾耀第一次探亲,在村头一下车便遇见了儿时的伙伴,围着他问这问那。艾耀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军营里的事,说擒拿格斗,说长枪短炮。他还说遇到一个首长,是一个市的老乡,特关照他的,说探亲回部队后就给首长开车。身着军装的艾耀,咧咧嘴,捋捋袖,为满足大家的请求,在村头的省道旁给大家展示了一套擒拿术,切、点、分、封、锁、扣、压等,一气呵成。

他赢得了大家前所未有的羡慕,大家都说他命好,再也没有人用小学时的情形笑话他了。

那是四年级的时候,老师点他朗读课文,他红着脸用粗而嘶哑的嗓子读着“梅雨潭是个暴(应读“瀑”)布潭……有三个暴(瀑)布,梅雨暴(瀑)最低……”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也忍俊不禁。他是留级生,较同班同学年龄都大,喉结格外突出,读书时向外一鼓一鼓地,会让人无端地想起夏日蛙鸣时的肚皮。

庄稼人在地头歇晌的时候,都可以听见他父亲发布他在部队的消息,已经给首长开车了,以后可以留部队了。他父亲没说谎,他有一次载着他们的首长,一路按着喇叭,在穿越村子里的那条省道呼啸而过,田和青和很多人都可以证实这件事。

后来,艾耀却提前复原了。别人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文化水平不够。有一次,他父亲喝醉了酒对他大骂:“你就忍不住,不日会死么,没出息的东西……”据说,他在开车的那段时间里和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时常背着领导找机会那个了好几回。那女大学生原是有男朋友的,到后来却只爱兵哥哥,和男友大闹一场,说生是兵哥哥的人,死是兵哥哥的鬼……她男友一气之下把一份检举材料寄到了部队。

艾耀回村后,“烟兵”这个称呼却叫开了。有人当着他的面也这么叫,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有人吆喝着:“烟兵,耍一手擒拿术看看……”艾耀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那人狠狠地摔在地上,闷头就走。那人叽叽咕噜地爬起来:“莫说,当过兵的还真有两下子……”

艾耀垂头丧气没几个月,走起路来又风风火火的了,着一身制服,显得格外雄势。经过面试,开始在本县新成立的一家保安公司上班。

他不仅在县城里找到了事做,还在邻村找到了一个叫袁文的女友。女友是学兽医的,常在附近的几个村子劁猪。黑中透红枣子脸,牙齿又大又白。性格直率,朴质实在。

袁文做事利索。不说别的,就说劁猪吧,只见她打开猪圈,弯身进去,一把揪住猪后腿把猪逮了出来。嘴里含着劁猪刀,把猪侧平放倒在地上,一只脚踩住猪后腿,一手抚两下猪下腹,一手把含在嘴里的刀拿在手上下,在猪的下腹划开了一个小口。猪拼命地挣扎、嘶叫。用沾着血迹的手指头往划开的小口处用力一顶,于是便把那部分给切了下来。然后用早已穿好线的针把伤口给缝好了。前后时间就那么几分钟。

恋爱半年后举行婚礼。酒席上,艾耀被灌醉了酒,他又当着大家的面耍了几招擒拿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大概是“醉擒拿”吧!他在别人的搀扶下进了洞房,别人说:擒拿你媳妇去吧……

婚后的日子,艾耀上班,袁文照样串村走户给牲畜治病或节育。村子距县城不远,除周末外,艾耀一个星期回来两三次,小日子过得特滋润。

袁文的肚子渐渐隆起来,随水稻一路拔节孕穗、抽穗、开花、灌浆、结实。当村子里稻谷飘香一地金黄的时候,一个取名为“艾福”的男孩儿呱呱坠地。艾耀回家更勤了。孩子哭,他就耍擒拿术逗孩子。

就像吹的泡泡,孩子见风长。可不知怎的,孩子三岁后,艾耀回家的次数少了。

有一次,袁文把孩子交给公公婆婆,去县城看他,他正在一家单位的门卫室值班。她决定留下来陪陪艾耀。晚上到了艾耀的宿舍,艾耀洗了一把脸就躺在床上,好像有些疲惫。

哪儿不舒服?生病了吗?

没生病。

怎么没精神呢……

没什么,前几天遇到几个老战友,酒喝得有点多

袁文没再说什么,就去洗漱了。洗漱出来就把身子往艾耀身上贴,手在艾耀的肌肤上摩挲,从颈部向下,向下……袁文突然瞥见枕头上一两根鬈发,褐色的。

袁文停了下来。

艾耀:怎么了……

袁文:没什么,你累了,睡吧……

艾耀渐渐地打起呼噜来了。袁文想把他摇醒说会儿话,但最终没有,一个人在黑夜中瞪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袁文就回村了。

一月后,艾耀回家了。袁文给他打了本地最好的包谷老烧,做了很多菜。边给艾耀夹菜,边问:“耀,外面有女人了吧……”

艾耀没做声,咕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酒,从未喝酒的袁文也抢过碗喝了一大口,泪水都辣出来了,胃里面有什么在搅动。艾耀一把把她的酒杯按住,说“有了……我们离婚吧!”

“我答应你,只是有个条件……”袁文说。

“是要我补偿吗?你说!”

“艾福跟我吧,怕跟着你们,不好好待他。”

艾耀想这事正好。“嗯,依你的。”

艾耀和袁文就这样离了。有些妇女很泼,对袁文说:“艾耀是没遇着我,若有你那手绝活,早就手起蛋落……”

有一天,烟兵回村的时候出了车祸,大卡车翻到了小河沟。小河沟早已干涸。大家跑去看的时候,艾耀一只腿被车子压着,离命根子不远了。旁边还躺着个褐色鬈发的女人,头好像破了,满脸是血。大家很纳闷:蹊跷,直线平路的,怎么就翻下河了……

艾耀后来走路有点瘸,那女的,左颊上留下了一块伤疤,身材倒还是那么苗条。听说,大卡车是她花钱为艾耀买的。

艾耀在村里一冒头,有人会喊他烟兵。结巴的小孩会跟着喊“蔫(烟)兵……蔫……兵……来……来了……”

后几年,政府和烟叶公司加大对烟农的扶持力度,烟叶价格有保障,农田水利工程也陆续上马。本地村民对种烟还是心存芥蒂,外地老板却看准商机,成片租地种烟叶。在政府的引导下,农户与他们签订土地出租合同,每年出租的价格都在不断上涨。出租土地的农户,以外出打工为主。土地扔在那儿不问不管,还能得到成百上千的租费。在家的,也能在农活的空档期给外地老板打短工。外地老板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真是皆大欢喜。

最初,有部分农户在出租土地时耗在中间不签字,烟叶连片种植就成了问题。于是乡里召集乡村干部实行包保责任制,几个干部包一户,给农户做工作,极尽方法和手段。个别农户还想拗个好价钱,不签字。田和青就说:你们不种地,田地荒着不是荒着,你们要种地,就和我的田地暂时对调下,让人家成片种植,也是做好事儿。田和青在村里一般不说,一说出来基本上就能得到认可。

这件事成了,田和青的言行得到了乡村干部和老板的极大认同。老板要对他意思意思。田和青生气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们以为我是“拉皮条”的么?你以为像有些干部?

田勤已作为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到省直工作了,田恳也正读大学,田和青说话很是理直气壮。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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