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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 丨《打炮2021版》节选丨从一场大雪开始

口红主义 口红诗歌 2022-04-23

本期诗人



杨黎,诗人,有神论者。




雪儿是我对她的昵称,与她的姓名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这样称呼她,是因为我认识她那天,成都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当时,我和几个朋友去郊外玩雪。雪儿是我朋友的朋友,她也去了。我们在那天认识后,她给了我一个传呼。第二天下午,我传了她。当她接到我的传呼时,她还笑我。她说:那么急啊,昨天才认识,今天就开始勾兑。是啊,一切都够快的。当天晚上,我们吃了火锅,唱了卡拉OK。午夜的时候,我送她回家。在她家的门前,她自己对我说:如果明明不在,你就进来坐坐。那天也真巧,明明刚好不在。所以,那天我不仅进去坐了,还坐到第二天上午。第二天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我们还在睡梦中,明明就开门进来。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吓得叫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明明。 

 


三天后,我把雪儿请到了我的家。我们决定过一周与世隔离的生活。为了这一周的生活,我买了30包方便面,10包速冻水饺,四条红塔山和一件百威啤酒。雪儿还买了许多水果和避孕套。我对雪儿说:我不喜欢用避孕套。雪儿说:哪怎么办?雪儿非常怕怀孕。为了这件事,我们这与世隔离的生活差点泡汤。最后,还是我让步才搞成的。我说:我戴嘛。不过我要求那得等我快射的时候才戴。我问她:行不?雪儿说:那你一定要守信用哦。我说:一定,一定。那一周我真的很幸福。我的整个生活,基本上是在我那张宽大的床上过去的。我睡在床上 ,吃在床上,做爱更是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我就开瓶啤酒,坐在床上看电视。无论电视有多傻,我也看。总之,在那一周里,我除了上洗手间,就的确没有下过床走动走动。那一周雪儿也可以说是满幸福的。至少我认为她是幸福的。比如,在那一周里,雪儿就根本没有穿过衣服。我的家里虽然有空调,但是,大冬天的,不穿衣服还是不行。况且,雪儿连一条内裤也没有穿。你说她是不是内心激动、幸福过人?否则,她就是刚好相反。比如,痛苦,难受,和怒火冲烧。但是雪儿怎么会痛苦呢?正如她怎么会难受一样。在那一周里,雪儿光着身子,从床上到洗手间,又从洗手间到厨房,满屋子都是她白晃晃的影子。当然,更多的时候,除了她白晃晃的影子外,还有她骚乎乎的笑声。没有到一周,我对雪儿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非常的熟悉了。那一周里,我们用完了雪儿买来的避孕套。30个。其中有7个我将它们吹成气球。这7个气球,常常跟在雪儿白晃晃的身体后面,飘去飘来。我看着她们,问:你买那么多干什么?多吗?雪儿说,我还以为不够。 

 


明明的传呼来了。在这一周里,明明已经给雪儿打了不下10个传呼。雪儿说,明明肯定 急坏了。我问雪儿,为什么不对明明说呢?雪儿说,我说什么?说我要和你关门搞一个星期?雪儿给明明回传呼。雪儿还没有穿上衣服。她赤裸裸的坐在我的床边上,我将头靠在她的大腿上。我觉得这种姿势和这个时刻都适合现在的我。我一边看她给明明打电话时的表情,一边听她打电话的声音,一边还亲吻她精美的乳房。我每亲吻一次,都要仰一下头。当我第五次亲吻的时候,雪儿就将身体往下倾过来。她精美小巧的乳房,刚好放在我的脸上。我呀?我现在最想吃火锅。雪儿说。那好,咱们一个小时后见,就老妈吧。雪儿又说。雪儿放下电话,从床边上站起来。她站在床下,我坐在床上,我问她,为什么要一个小时?老妈火锅就在我家楼下,爬着去也要不了10分钟。是呀,她说。我还想。 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不知道我们是否感觉到了那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我们,我和雪儿都非常的投入,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才完。所以,当我们赶到老妈火锅时,明明已经在等我们了。明明是雪儿最好的朋友。但明明和雪儿却很不一样。雪儿一看就是热情大方的人,而明明却内向一些。雪儿 话多,喜欢表现自己。而明明似乎更愿意倾听别人说话。对一个女人而言,这使她看起来要温柔一点。那天吃火锅的时候,我对温柔表示了好感。雪儿说,她温柔?明明的脸一下就红了。 

 

 那天吃完火锅后,天已经黑了。雪儿和明明一起走的。我一个人在街上随便溜达了一阵子,才回到家里。一个星期下来,雪儿和我,将我的家搞得乱七八糟的。我也太累,倒在乱七八糟的床上,便呼呼大睡。第二天,我为了一件急事,匆匆去了乡下,大约三天时间。临走的时候,我给雪儿打了一个传呼,她没有回。到了乡下后,我想再呼她却没有电话。第三天我回家时,已是晚上9点左右。我赶紧给雪儿打传呼。她未回。我又打,她还是未回。我打第三个时,明明回了电话。我问明明,雪儿呢?明明说,不在。我又问,那她在哪里?明明说,不知道。我再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还是说,不知道。我还想问什么,但却没有问出来。电话那边,明明在等待着我问她。虽然她的回答不仅非常短,而且还非常让我失望。那好吧,我说。这是冬天的晚上。在从乡下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想着雪儿。那一个星期欢快的生活,一幕一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风从车窗缝吹了进来。天那么寒冷,但我很热。特别是一想到晚上就将见到她,抱着她一起睡觉,我真兴奋。但现在没有了。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我冷。我决定去找雪儿。




 
雪儿住的地方离我那里有点远。等我找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雪儿不在,明明也不在。木头做的门,关得紧紧的。从任何缝隙望进去,都是漆黑的一片。肯定不会有人。我只有回到街上,找了一家公用电话,给雪儿打传呼。这次传呼回得非常快。但回传呼的人却依然不是雪儿,还是明明。她说,她在外面。我说,雪儿呢?叫她听电话。明明说,雪儿真的走了,她已经离开成都。我一下傻了,在电话里连续问了七、八声“为什么”。明明没有回答我,也没有挂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 明明,我们见见。明明说,好吧。于是,我和明明约好11点在一家叫橡皮的酒吧见面。 虽然是冬天,但橡皮酒吧里的暖气依然让我感到热。我脱去外套,放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这时,明明走了进来。她坐下后,我问她喝点什么,她说随便。我就说喝啤酒好吗?她说行。她和我说话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外套脱去,放在我的外套上面。她里面穿了一件红色的衬衫,当她脱去外套之后,其丰满的身材完全的暴露出来。我死死的盯着她,有半分钟。半分钟后,当服务生将啤酒端上来时,我才将我的眼睛从她的身上拿了回来。我举起酒杯,有点失落的样子。明明也举起酒杯,她在等待着我说话。我们轻轻的碰了一下杯子,我一口干尽,明明喝了一半。然后,我又为自己倒满,再举起杯,再和明明碰了一下。我依然是一口干尽。明明也将剩余的半杯酒一口干尽。明明说,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我问,为什么?明明说,不知道。明明又说,但是,和你无关。


 
 
那天晚上我和明明喝了一打啤酒,喝得很晚。明明已经有点多了的感觉。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里,歪着头,听我讲雪儿和我的事情。我和雪儿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讲的呢?我们从认识到分手,不就10天左右吗?我们在一起,除了做爱,还是做爱。明明说,我也喜欢。我说,那好吧,咱们去我家。那天晚上,我就将明明带上了我的床。那天晚上,当我和明明在床上的时候,我才想起雪儿说的话。从某些方面讲,明明肯定不能用温柔这两个字来形容。在床上,她比雪儿疯多了,话也多多了。她说,她还要。她又说,她要这样。她还说,吃火锅那天,她就感觉到了,我们会在一起的。最后她说,她去了海南。这个她,是指雪儿。我问,为什么?她说,为了我们。我问,真的?她说,假的。她说完这句话后,坐在我的身上大笑不止。她的笑声,让我再次兴奋。 雪儿的突然出现和突然出走,对我生活最大的影响,就是让我有了明明。我是说,在我和明明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明明就退了她和雪儿共租的房子,彻底搬到了我的家里来住。当时,她大包小包的拎到我家时,我的确吃了一惊。我问她,你干什么?她说,没什么,我把房子退了。我们就这样住了下来,算是同居吧。我一个散漫的人,在明明的关怀下,生活从此走上了正常的道路。单就这一点,我觉得和明明在一起也不能说就太差。而明明这个人,除了做爱之外,一般而言,活得是有规律的,也是有分寸的。再说做爱,我也非常欢迎她的即兴和疯狂。面对她比雪儿更大的乳房和屁股,准确的说,我比她更能冲动。我承认不到两年的时间,对于我和明明都不能算长,更不能算危险。 



 
转眼间,第二个秋天就快过完了。从来没有音讯的雪儿,在第二个冬天既将来临的时候,突然回到了我的家。那是一个晚上,我回家时,看见明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电视,就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进去的时候,还被她吓了一跳。我问她,怎么呢?她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比平时更亮。过了很久,她才说:她回来了。 她是指雪儿。近两年的生活里,我和明明说到雪儿的时候,都是用她来称呼。所以,当明明说“她回来了”时,我就知道这个她是指雪儿。我赶紧问,她在哪里?明明没有回答我。她那双比平时更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似乎想看清楚我的内心深处。想看清楚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是说,在这个晚上,当雪儿突然回来的时候。过了一会儿,明明说:她在床上。我在明明的旁边坐了下来。我抽出一只烟,点上。明明说,给我一只。我又抽出一只,给她,并为她点上。黑暗中,两个红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除了这红红的烟头,除了它们一闪一闪的,这房子里啊,真是静极了。
我想吃火锅。我承认在这些日子里,我多次设想过我和雪儿的见面,设想过我们见面时应有的对话。只不过是,我没有想到它来得那么突然,就像这房子里的灯突然亮了一样。当然,我更没有想到,雪儿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想吃火锅。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火锅。还是在老妈,离我住的地方几步远。吃完火锅,雪儿和明明叫了一俩出租,像两年前一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而我,也像两年前一样,一个人在街上随便溜达了一阵子,然后回到家里。快两年了,一切还是那样,空荡荡的房子,重又回到空荡荡中。我觉得太累了,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打炮2021版》出版说明 
        1999年的时候,我很想写小说。但当时诗歌很热闹,诗人朋友也很活跃,我也就跟着热闹去了。当然,另一个原因很简单,当时我还不会使用电脑。笨眉笨眼的方块字,它除了善书法外,与写作一道是很烦人的。所以,我迟迟没有动笔。但写作的冲动一直冲击着我。到年底,我忍不住写了一首长诗,本以为解了恨,实际却让我更难抑制不住。在写完诗歌之后,我终于动笔写小说。         这就是著名的《打炮》。         小说《打炮》本来写了五万多字了,但一天晚上,我因为在外喝酒,几叫不回,惹怒了当时的女友,她把我的稿子撕得稀烂。也就是说,后来这两万字,是我靠记忆重新抢救回来的。         换句话说,除了《打炮》之外,其他小说,我都是用电脑写成。它们比《打炮》要啰嗦些,也要舒展些。关键是对我而言,它们在写作上更方便。这一方便,CheDi  解决了我的写作障碍。近二十年来,我写了大量作品。         2002年,诗人、作家张小波帮我印刷了这本叫《打炮》的小册子。当时收录了我13个中短篇,都写于2001、2002和2003年。         而《打炮2021版》在保留了《打炮》原样外,又增加了这两三年的19篇小说。         我今后会再写一些中短篇,都不断的放在《打炮》里。这次是2021版,今后的可能就是2023、2030、2040等版。不是说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恰巧它遇到了。         现在经济紧张,我又身体不好,只有靠写作吃饭。诗吃不了,影视又吃不下,就只能寄希望给小说。我个人认为,除了文学价值外,这些小说还好看,值得读者和爱家拥有。望大家支持,我先谢谢大家。也许你另有收获,至少先有了功德。         2021的夏天要来了,祝大家好。  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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