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与权力》｜如何理解“厌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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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书摘
《女性与权力》收录了比尔德的两篇演讲稿：《公共领域中的女性声音》和《女性与权力》，以其睿智的头脑和辛辣的笔调探索性别的议题，揭示有权势的女性是如何为历史所对待的。用历史文学对女性的定义与实际的生活案例相结合的方式，从更加客观、现实的视角来解释女性与权力的关系是如何形成的，讨论公共场域中的女性声音、社会文化对女性与权力之关系的预设，以及少数“成功”女性拒绝将自己嵌入男性模板中的努力。试图唤起人们对女性与权力结构之间的反思意识。
关于作者
玛丽·比尔德，英国著名古典学家，剑桥大学古典学教授，由于她对古典文明研究做出的长期贡献，在2018年受封为爵士，她还是古罗马历史研究专家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的古典学编辑。她在全世界享有学术声誉，是英国社会科学院和美国人文与社会科学院的成员。出版作品有《罗马元老院与人民》、颇受欢迎的沃夫森历史学奖获奖作品《庞贝：一座罗马城市的生活》。
本书鲜知
学什么？如何在更加客观的角度看待男女平等
《女性与权力》作者曾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在人们的认知中，女性在已经被男性化编码的权力架构里根本就没有一席之地，那么难道不是权力本身需要被重新定义吗？我们无法重新定义权力本身，因为权力所形成的时间导致它不能轻易被重新定义，这需要更长久的时间。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女性该如何去做，男性该如何改变，这就是本书讨论的问题，我们希望更多的女性能意识到自身的权力以及更多的选择，男性能意识到解放女性就是解放自己的过程，因为只有女性不再宣扬柔弱，男性才能放肆的展现脆弱的一面。
你还会发现
· 女性和权力的关系；
· 历史文化中的女性；
· 性别平等的意义 。
一、女性，请闭嘴
首先我们来看看第一篇演讲稿的主要内容：女性，请闭嘴。
这篇演讲稿从西方文学的源头开始讲起，因为这里有世界上第一个让女性闭嘴、禁止女性在公共场合发声的故事，这个故事被记录在距今约三千多年的文学作品《奥德赛》中。
《奥德赛》是两部荷马史诗中的一部,另外一部是《伊利亚特》。《奥德赛》讲述了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希腊英雄奥德修斯在归家途中历险的史诗故事，我们之前在“读希腊神话学管理”的板块中也给大家讲过一些《奥德赛》中的故事，比如特洛伊木马的故事、奥德修斯在回家途中巧妙抵制住女妖塞壬歌声的诱惑的故事等等。
但实际上，在《奥德赛》中，除了奥德修斯之外，还有两个主角，一个是奥德修斯的妻子佩涅罗珀，另一个就是他们的儿子特拉马库斯。《奥德赛》这部作品中也记录了奥德修斯的妻子忠贞地等待他归来，以及儿子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故事。
奥德修斯的妻子佩涅罗珀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自从奥德修斯远征参加战争之后，就不断地有求婚者找上门来，向她示爱。这一天，佩涅罗珀来到一个宫殿的大厅里，又有一群人等在那里，其中一个人为了吸引佩涅罗珀的注意，慷慨激昂地吟唱了一首诗，诗的内容说的正是希腊英雄们归家途中遇到的种种磨难。
这首诗让佩涅罗珀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诗歌沉闷的基调让她感到不舒服，于是她就当着众人的面请诗人改唱一首更欢快的歌谣。。
这时候，一直站在佩涅罗珀身边的儿子特拉马库斯突然对她说了一句话：“母亲，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纺纱织布才是你的分内之事，讲话是男人的事情，父亲不在，我掌握着整个家庭的权力。”
这话说完之后，佩涅罗珀竟然听话地上楼了。需要注意的是，当时特拉马库斯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他要求自己的母亲闭嘴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他的做法，就连佩涅罗珀本人也不觉得这有问题。
这恰恰说明早在古希腊的时候，女性的声音就被排除在了公共场合之外。在荷马史诗的叙事里，一个男人成长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学会掌控公共场合的话语权，并阻止女性发声。
让我们把时间再拉近一些，看看公元前4世纪的世界。公元前4世纪，一部主题为“如果由女人来管理国家”的喜剧登上了舞台，这部喜剧最滑稽的地方在于它展现了女性不懂如何在公共场合得体地说话，她们总是把私下里使用的语言拿到台面上来说，女性们总是三句话离不开性，这给这部剧增添了让人捧腹的笑料，但也又一次反映了女性不适合在公共场合发声的文化根源。
那么，这种不允许女性在公众场合发声的情况会有例外吗？也有。在古典世界里，有两种情况女性是可以当众发出声音的。
第一种情况是当女性作为受害者或者殉难者的时候，她们可以发声，但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很多时候，代表着死亡的前奏。比如，在古罗马早期的故事中，贞女卢克丽霞被当时掌权家族中的一个王子强暴了，她在公开场合发表了一段演讲，强烈谴责了施暴者的行为，但在演讲结束之后，她选择了自杀。
第二种情况是当女性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园、家人、或其他女性的利益时，可以在公共场合发声。古罗马政府曾要求所有的女性资助一场战争，但这场战争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有没有战争这回事都是个疑问。这时候，一个罗马的女性站出来了，她代表所有的女性反对资助，而她竟然也没有因为在公共场合发声而受到谴责。
以上两种情况表面上看，女性似乎是有那么一点“说话”的权力的，但如果你仔细推敲这两种情况，就会发现，不论哪一种，对女性来说都没有“平等”可言。第一种情况女性发声之后就要付出惨痛的、甚至是死亡的代价；而第二种情况，女性只允许在极端情境下公开捍卫她们作为一个群体的利益，但不能为男人，或是为整个社群代言。
所以作者在书中说，女性当时的处境是“要谨防自己的声音被外人听到，就像需要特别小心不能在外人面前脱下衣服一样。”
以上说的是古代，接下来，我们再把时间的镜头拉近，看看现代社会人们是如何看待女性的声音的。
在现代社会，女性能尽情表达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多了，但说得多并不代表分量重，人们对女性的声音依然存在轻视和偏见。比如在描述女性声音的时候，人们常用的形容词是“婆婆妈妈、喋喋不休、哭哭啼啼”，而描述男性声音的时候，用词就变成了“低沉浑厚，有磁性”，这一褒一贬两种形容放在一起一对比，无形中就给女性的声音贴上了“不庄严、不权威”的标签。
所以很多女性为了撕掉这个标签，就会采取一种“雌雄同体”的方式来增强自己的权威性。比如著名的英国前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就做过专门的声音训练，来让自己学会用更低沉的声音讲话，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的顾问团队认为，她女性的尖细嗓音不够权威。
这种“女扮男装”的方式虽然在短期内有效快捷，但并不能改变问题的本质。所以，玛丽·比尔德在演讲中呼吁，“我们应该回到有关话语权威性的根本上，思考这种权威性是由什么要素构成的，人们又是如何从声音中听到权威的，而不是让女性学男性说话，更不是直接让她们闭嘴！”
二、女性与权力
接下来，我们来讲讲第二篇演讲的主要内容：女性与权力。
这篇演讲要从一个乌托邦国度讲起。
1915年，美国著名作家，女权主义者夏洛特·珀金斯·吉尔曼发表了一部极具颠覆性的小说《她乡》（Herland），小说里描绘了一个由女性建立起来的尽善尽美的“理想国”——她乡，这里环境整洁优美、人们相互协作、社会稳定太平，从农业到生活再到教育，她乡中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而这些奇迹全部来源于这个国度的一个壮举。
据说她乡的建国之母用某种方式改善了单性生殖技术，这个技术让整个生育的过程完全不需要男性参与。换句话说，在她乡，性是缺席的。
故事的转折是从三个美国男性发现了她乡开始的。这三个男人分别是范戴克、杰夫和特里。范戴克是一个好男人，至少对她乡没有什么坏心思；杰夫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在和女性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献殷勤，这差点毁了她乡的妇女们对男性的整体印象；而特里是一个讨人厌的角色，他不相信她乡是在没有男人掌控和指挥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说到底，他不相信女性能治理好任何东西。
所以他一直想要掌控她乡，后来，也因为他试图在卧室里“掌握”一位她乡的妇女，而捅了娄子，被赶出了她乡。
这个故事最讽刺的不是这三个男人和这些女人们的故事，而是她乡的女人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建立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国家，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反而向那三个不请自来的男性访客低头。她们对男人的能力和知识充满好奇，尽管那三个男人不是胆小懦弱，就是卑劣混账，但他乡的女人们依然对男性世界感到敬畏，甚至还觉得是自己把她乡搞得很糟。
《她乡》这个故事指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辨认出女性的力量，为什么男性出现的时候，女性的权力就弱化了？这个问题其实可以从古希腊这个欧洲文明的源头上找到答案。
《阿伽门农》是现存最早的古希腊作品之一，这部作品的主角是一个反派女性克吕泰涅斯特拉，为了方便大家记忆，我们就把她叫做斯特拉。斯特拉是古希腊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的妻子，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特洛伊战争爆发后，阿伽门农参加了战争，斯特拉就趁机把国家的掌控权握在了自己手里，成了迈锡尼城邦的实际统治者。
在统治国家的过程中，斯特拉丢掉了女性的特征，刻意使用男性的词汇和语调来“装扮”自己的权威，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我们刚刚提到的女性需要通过“雌雄同体”的方式来塑造自己权威的观点。
斯特拉不断地装扮自己、攫取权力、再滥用权力，当特洛伊战争结束，阿伽门农回来的时候，斯特拉已经不想把权力交出去，又害怕暴露自己和情夫的奸情，于是就和情夫一起把阿伽门农杀害了，并且驱逐了自己和阿伽门农的儿子俄瑞斯忒斯。迈锡尼在斯特拉的统治下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直到俄瑞斯忒斯长大后替父报仇把斯特拉杀了之后，国家才重新得到稳定。
这个故事的设计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当权力在斯特拉这个女性手里的时候，国家和社会是混乱的，当权力又重新回到男性手里，稳定也就跟着来了。
这个故事在传达着一个逻辑，那就是女性在行使权力的时候，会造成混乱，只有把她们排除在权力之外，由男性掌控权力才更合理。这就是女性不在权力之内的文化根源，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她乡》中，建立了乌托邦国家的女性们会对男性的权力低头，因为在几千年前，历史就是这么演的，它像基因一样刻在了女性骨髓里。
但幸运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占据了社会公认的“权力者”的位置，无论是政客、议员、法官还是公司经理、首席执行官，女性的数量都有了大幅度增长。
就拿英国国会议员来说，在20世纪70年代的时候，议员中女性的数量只占全部议员人数的4%，到2015年，这个数字已经达到大约30%。但尽管如此，社会上关于“权力者”的文化范本仍然偏向男性。如果你不信，可以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象一个总统或教授的形象，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脑中浮现的画像一定不是女性。
作者玛丽·比尔德曾经用谷歌搜索“教授”这个关键词的图片，结果发现，搜索显示的前100个结果中只有一个是女性，而且还是一个卡通游戏中的形象，其余99个教授都是男性。
这也从侧面说明，为什么社会上总是习惯于把女强人称作“女汉子”。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女政治家，比如德国总理默克尔、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等，在正式场合都习惯穿裤装而不是裙子，这和故意采用低沉的声线讲话是一个道理，裤装会让她们看上去更男性化，更适合占据权力者的位置。
由此可见，不论社会呼声是什么样的，女性实际上是被排除在权力之外的。所以玛丽·比尔德认为，如果不管怎么样，女性都没有办法进入权力结构之内的话，那就意味着，需要重新定义什么是权力，而不是女性。
书中说，我们习惯把“权力”定义为精英，认为它和公共声望、个人魅力、甚至是领导气质密不可分，其实这种对“权力”的理解是非常狭隘的，公共声望、个人魅力、领导气质这些词几乎是为男性量身定制的，男性在这些方面天生就要优于女性，即使个别女性能够符合，也只是极少数，所以绝大多数女性才被排除在了“权力”的定义之外。
所以，玛丽·比尔德在演讲的最后大声疾呼：“你无法将女性轻易置于一个已经被男性化编码的架构里，你必须改变架构本身。而改变架构本身就意味着要用全然不同的方式来思考权力，意味着要将权力的定义与公共声望切割开来。真正的权力应该是为世界带来某种改变的能力，以及被认真对待的权利。”
那么重新定义权力，是不是就意味着女性平权的时代就要来了呢？对于这个问题，玛丽·比尔德在书中说：“前途依然颇为黯淡。”
我们在开篇时讲的《她乡》的故事其实还有一个续篇，叫做《她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在这个后来的故事里，三个误闯她乡的男人中，那个叫范戴克的好男人回到了现实世界，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在她乡娶的妻子埃拉多，但那时，现实世界里正爆发战争，为了躲避战争，范戴克和埃拉多又回到了她乡，不久，他们的儿子出生了……
到这里，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三十年后她乡的统治者会是谁了，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男孩子！
这大概就是玛丽·比尔德说“前途黯淡”的原因吧。
总结
以上就是《女性与权力》这本书的主要内容。这本书由两篇演讲稿组成，作者玛丽·比尔德试图用这两篇演讲让我们看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人类历史相当长的时间里，女性是被权力排除在外的，这种现象的根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世纪的古希腊时期，而且，即使是在女性权力得到极大解放和重视的当今社会，对于女性的歧视和偏见也仍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玛丽·比尔德希望通过演讲，唤醒公众对女性权力的尊重，虽然她也在演讲中说“前途黯淡”，这也的确是一条艰难漫长的路，但能够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进步了。
恭喜你，和今今乐道读书会一起读完了你生命的第 1499 本书，希望今天的内容能给你有益的启发。(拆书人：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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