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度评分最高影片,是对今年最好的告别
时光
人间诚可期。
——2018
导演伏原健之三顾茅庐后,终以四封信获得隐居山林建筑师津端修一与英子夫妇点头,我们愿意协助。
一幢深居林间的小屋,位于日本高藏寺新城的一隅。
那是建筑师津端修一,按著其师安东尼雷蒙德自豪的木造住宅所建成的。
一年四季景致万千,庭园栽植上百种蔬果。
烹饪、裁缝、耕作,他们事事躬亲,在现代社会过着陶渊明式的芳香鲜美,落英缤纷。
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鲜果。
孜孜不倦,不紧不慢。
在一座四十年前建造的房子里,生活着一对夫妻,他们都早已花白了头发。
女主人英子87岁,男主人修一90岁。他们生活在自己亲手修建的房子里。
他们吃着自己亲手种下的蔬果,地里插着大大小小的标示牌,他们亲手修剪每一棵植物。
酸梅、无花果、玉米等等,一共70种蔬菜,50种果子。
一年四季,事必躬亲,甚至也要自己堆肥,肥沃土地。
两人相识于65年前的国民体育比赛,东大帆船部的学生没有地方住,英子家酒窖空着,所以都被英子邀请住在自家的酒窖里。
修一是其中之一,也是船长,他来找英子协商借住之事。
英子是一座有着200年历史造酒坊的独生女。
那个时候的修一穿着棉布做的皱巴巴的裤子还有草鞋,让多年后的英子还是叹一句:真的是。
1955年结婚,在帆船港口,没有举办任何仪式。
港口寒风凛冽,二人喜笑颜开。
婚后一度没有钱,英子常跑当铺当衣服,但却善意地瞒了修一50多年,直至采访时他才知道。
无论大事小事,修一总爱问英子:“这么做可以吗?”
英子总是回答:“这是好事,你去做吧!”
时间一晃就是50多年后,如今头发斑斑的老者,依旧甜蜜如初。
在吃到英子做的樱桃酸奶满足地笑着的修一,虽然90岁了,开心地像一个孩子。
日常生活有很多事情要做,做果酱、做蛋糕、还有酸奶。
当然也要防着想偷吃鱼干的猫咪,鱼干晾在哪里,自然要小心地看着。
花儿该开放的时候,就爬满屋子。
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大海啸将一片居住地彻底摧毁,当时是王牌建筑师的修一接受这个重建工程。
那时候修一36岁。
接受这一大任后的修一不急不躁,甚至一个礼拜都不去公司,也不请假,领导只得派助理去他家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不情不愿地去了,发现修一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更让助理意料之外的是,修一竟然说:“我暂时还不会去上班。”
又过了十多天后,修一出现在公司,拿着一副巨大的平面设计图。把图展开在大家面前,边展边说,做好啦。
同事们都被这幅平面图所震撼,感觉到一种极强的冲击力。
但是土木部却极为反对,说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修建,态度坚决。
当时以经济发展为先,新村迅猛发展为8万人居住的规模。
南北采光的设想也只能建成了鱼糕排队似整齐划一的街区,找不到自己的家。
最终成型的建筑让修一极为失落,所以在1975年,他购买了新村中300平的地皮,决意亲手修建自己的家。
小孙女花子
虽然与现实世界的商业性格格不入,但是修一始终坚持自己心中对理想生活的向往。
他试图让夷为平地的土地再次变换成山林。
虽然几乎不可能,但他着手开始做了。
他在购买的地皮中自己种植了一片小规模的杂树林。
自己动手的同时,他也在做一个实验,他试图告诉大家,每一个都能为重建山林做出贡献。
英子从不反对修一,她总是鼓励他有想法就大胆去做,也身体力行帮他。
他们挨家挨户鼓励大家,不论大小土地,只要有一点点地方,就可以种树。
不仅如此,修一还要将荒山改造成新村的地标:让我们种下橡树,一起共造森林。
大家都参与起来了,加入到这个活动中,仅1972年,就种植了一万株左右。
平地生森林,源自每一个人心底的相信。
40多年来,他们去市里采购食材都会去同一家,买最新鲜的食物,卖家也会很清楚地告他们是否新鲜,是人工养殖还是海生。
英子说“她相信人”,她从不去便利店买食物。
每次购买食材三天后,卖家就会收到来自修一的信。
信中说“很好吃”、“加油”等鼓励类的话,也会画出菜谱。
多年的信赖,他们早已是熟稔的朋友。
修一给卖家的信
英子始终记得修一爱吃咖喱、可乐饼还有土豆炖肉。
总之,都是土豆的菜。
英子唯一不爱吃的就是土豆,因为吃完会腹胀,“我听到土豆这个名字,肚子就饱了”。
可她还是常常做给修一吃。
他们的书在台湾出版了,两人携手第二次海外旅行。
在签售现场,修一还是给书上画着代表着彼此的小人。
修一至今与友人通信依旧用的是写信的方式,每天大概写10封信,然后拿去邮箱寄掉。
地里的标识牌英子说看不清楚,修一便在下一次放标识牌时有意涂成黄色,这样看起来容易多了。
两人一起漫步于自个开辟的田园里,英子说“这个也开花了”,修一便问道“要拍照吗?”
随之便是她捏着花,他举起相机,如此默契而熟稔。
一下子便抖搂出,他们曾经共处的时光,是一起留住美好。
对于小孙女花子他们更是无限宠爱,英子每个月都会寄给花子满满一箱子自己做好的食物。
她也知小孩子现在都喜欢吃外面的食物,但是再过三十年,必然会怀念奶奶做的家的味道。
英子要趁花子怀念之前,先让她吃个够。
修一更是从小给花子做娃娃床,做小玩具,甚至木质的三层超大娃娃屋。
被爷爷奶奶呵护大的花子,眼里满是幸福。
修一手工做给花子的玩具
修一和英子觉得,能留给下一代的就是把土壤变得肥沃,任何人都能种出农作物,这样的传承才更有意义。
所以要给花子他们留些更多的肥土才好。
大雪滑过果树,落在他们的土地上,英子在屋内织布。
他们的日子里满是四季的味道。
头发花白的英子说:梦想越远越好啊,一直都在远方。
修一画的雪后两人小画
在影片拍摄过程中,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修一去世了。
2015年6月2日,在田里拔草后午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在葬礼上英子依然微笑着,她想哭,但是捂住嘴,像大人劝孩子一样对自己说:不可以哭,至少要做到这一点。
“老头子,我会继续努力活下去的,你放心。
那个,你等我。”
修一留下的衣帽
“一个人会很寂寞,但要好好地等我,我还很期待再见到你,我会好好过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静默而恬淡的日子,虽然英子也感叹我该怎么过完过剩下的年月。
他们的土地还等着她耕耘。
英子把地里的肥堆上了,纸门糊好了,然后台风也来了。
柿子、板栗等又熟了,英子开始给孩子们打包寄吃的,她说修一希望孩子们多吃些这片土地上长出的食物。
就在修一去世前两个月,有人给修一来信,让修一帮助设计山间精神病院:
我在精神病院工作,这里患者都是因为现代社会过度劳累迷失自我而发病的人,怎么才能生活得像个人一样?
修一回信:我已经90岁了,此刻遇到了人生中最后一份有意义的工作,我拒绝一切谢礼和设计费等费用,请放心与我商谈细节,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善意,温暖人生,善意,也改变世界。
仅仅两天,修一便已将设计稿做好。
然后就满怀期待地好想看看建好后的样子。
他虽没能看到,英子带着他的照片去看过了。
他们的家
建筑家科比意曾说过,家应该是生活的百宝箱。
修一说:我觉得能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家真好,在这种安心中渡过每一天,比什么都要幸福。
从能做的事情开始,一点一滴,孜孜不倦。
积累时间,不紧不慢。
这大概是对生活最好的理解。
很久以前,有位建筑师曾说:活得越久,人生就会愈加美好。
恰如他们四十多岁院落里标牌上所写:竹笋,你好。
永远对生活、对人生万物怀有善意的期待。
岁月不是摧毁,是成就。
脸上有着永恒的微笑。
这是一部应该和所爱之人共看一次的纪录片。
2018,太多事促成了人间不值得。
可是这部纪录片让我们看见,生命还是有很多值得相信的温暖,人间诚可期。
愿你我皆能找到人生的意义,并为之孜孜不倦,不紧不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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