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I 美国英雄母亲营救阿富汗女生机器人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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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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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上周四，前美国驻阿富汗特种部队口译员艾哈迈德·阿齐兹（Ahmad Azizi）和妻子在喀布尔与父母兄弟们挥手告别，飞抵华府后辗转到达弗吉尼亚，最后被安置在旧金山。他说，在起飞时他甚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国家即将面对政权更迭。阿齐兹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到他的家人，他不知道在机场的这一面是不是就是永别。但阿齐兹有一个计划，他打算在获得绿卡后参军。

周一（8月16日），塔利班控制喀布尔的第二天，机场被混乱与绝望笼罩。一段视频显示，当美国空军C-17运输机试图起飞时，数百人在飞机旁边奔跑，一些人紧紧抓住飞机侧面，飞机起飞后，有人从机翼或轮胎上坠落。阿富汗体育总局证实，其中一名身亡者是该国国家青年足球队成员扎基·安瓦里 （Zaki Anwari）。19岁的安瓦里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中后卫，梦想成为世界级的足球运动员。

8月17日，10名阿富汗女孩等到了生存的机会——在从阿富汗出境的航班多次被取消后，卡塔尔政府为了她们专门派遣了一架飞机。这些16-18岁的女孩是阿富汗首支完全由女生组成的机器人团队。有消息称，塔利班在占领她们的家乡赫拉特市后，已经在挨家挨户敲门抓女孩子当童养媳。一位俄克拉何马州的英雄母亲穿越重重障碍，帮她们办妥了离境证件，打通了陆路交通，并在卡塔尔政府和众多非政府组织的帮助下将她们送到了飞机上。这些女孩希望能前往加拿大继续攻读大学，但这支机器人团队里还有十余名女生滞留在阿富汗，同样生死未卜的还有这个团队年轻的女性创始人。

在过去八个月塔利班和阿富汗国民军的战斗中，有50万阿富汗人流离失所。而在塔利班执政后，如果出现对民众更残酷的镇压，可能会进一步推高难民人数。在这当中，预计有数万名阿富汗人将和阿齐兹一样，因为曾帮助过美国军队、外交官、记者和其他平民而获得美国的特殊移民签证（SIV），最终有望在美国获得重新安置；数万名像女性机器人团队这样的平民，尤其是妇女、儿童、宗教少数群体和LGBTQ人群将有望获得加拿大和英国的安置；但有更多难民可能注定将困在阿富汗。

而且，尽管救助和安置计划相比目前人道主义灾难的规模实属杯水车薪，但在美国和其他一些欧洲国家，这个问题将会变成政治议题，而移民和难民也将在一些社区遭遇敌意。

一支全女生机器人团队和一位英雄母亲

从8月起，来自俄克拉何马州的艾莉森·勒诺（Allyson Reneau）越来越担心她在阿富汗认识的一群女孩子们。

现年60岁的勒诺在哈佛大学获得国际关系硕士学位，养育了11个孩子，是一位获奖的职业体操教练，曾在美国宇航局等机构任职。她从2019年开始担任Explore Mars Inc的董事会成员，在参加美国能源部的年度“人类去火星”会议时，她认识了阿富汗女子机器人团队的高中生，此后一直跟她们保持着联系。

阿富汗这支完全由女生组建的团队于2017年成立，大多数成员都是在2001年塔利班被推翻后出生的，这象征着一个新的阿富汗，妇女们至少可以获得一些长期被剥夺的机会。

2017年，该团队申请前往华盛顿参加国际机器人比赛，她们从位于阿富汗西部的家出发，经过塔利班控制的地区，来到喀布尔申请签证。受时任总统川普“禁穆令”影响，她们的申请一度受阻，但最后时刻川普进行了干预，六名女生得到了签证。

同样是受相关政策影响，她们的机器人部件被海关扣留，总共只有两周的时间来制造自己的机器人，而其他小组有长达4个月时间。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在第一轮比赛中出线，在163支队伍中排名第114位，并获得了“勇敢成就奖”。

她们回到阿富汗，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就在比赛结束两周后，该队一名女孩的父亲在一座清真寺发生的炸弹爆炸中丧生，和他一起遇难的还有30多人。

几年间，这支队伍已经发展到20多人。去年她们再一次登上新闻头条：这个机器人团队联系了麻省理工学院，后者设计出了一款低成本呼吸机。女生们依靠二手丰田车的零部件组装了一个原型，成本仅为几百美元。由于这一贡献，这支团队登上了《福布斯》亚洲30位30岁以下30人榜单。这份榜单表彰的是那些具有决心、勤奋和创新精神的开拓者。

8月初，在看到塔利班叛乱分子迅速占领阿富汗的新闻后，勒诺敏锐地意识到，这群女孩的处境十分不妙。勒诺的一个儿子在中东战斗了近十年，她非常了解塔利班对待妇女的方式，作为母亲，她亲自承担起了拯救这些女孩的责任。

勒诺做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军事委员会的高级成员、共和党籍参议员尤姆·英霍夫，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感觉帮我们的美国公民都帮不过来”，勒诺对NBC说。

于是她自己在8月9日跳上了飞往中东的航班，并向她在卡塔尔的朋友寻求帮助。“我记得我的一个前室友被调到了卡塔尔，而且她就在美国驻卡塔尔大使馆工作。她确信她的老板会同意帮助这些女孩的。”勒诺告诉NBC。

紧接着的是夜以继日的紧张工作。勒诺的朋友向使馆方式提出申请，勒诺自己帮女孩们准备护照、文件和行李。

与此同时，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塔利班占领了这些女孩的家乡赫拉特。视频显示，武装组织成员冲过赫拉特历史悠久的蓝色清真寺，向政府大楼冲去。国际人权律师金柏利·莫特利（Kimberley Motley）表示，此后塔利班挨家挨户地把女孩带出去，强迫她们做童养媳。这些未来的女工程师对此感到极度恐慌。

“她们非常害怕，”莫特利告诉加拿大广播新闻。“在赫拉特，我和很多基层人员交谈过，得知塔利班已经不再允许女生去上中学，更不要说大学了。女性上班却被拒之门外。这些女孩想成为工程师，想要和男人一样为社会做出贡献，但她们的希望和人生正在迅速沉没。”

勒诺也说：“机会窗口非常狭窄。”最终，她和友人找到了其中10个女生，护送她们穿过塔利班的防线，把她们送到机场。

到了机场时，她们仍然面临生死大考。个中艰难，透过官方声明可见一斑。资助了这个团队的数字公民基金会（Digital Citizen Fund）和卡塔尔外交部在一份声明中这样表示：“阿富汗女生机器人团队的数名成员已从阿富汗喀布尔安全抵达卡塔尔多哈。数字公民基金会对卡塔尔政府的杰出支持深表感谢，他们不仅加快了签证程序，还在从阿富汗出境的航班多次被取消后，派遣了一架飞机。”

这些女孩现在住在卡塔尔多哈的一家酒店里，莫特利表示，她们最期待的是能去加拿大继续上大学。与此同时，数字公民基金会的创始人、阿富汗科技企业家罗亚·马哈博布（Roya Mahboob）本人和其他队员一样，仍身在阿富汗，命运未卜。

莫特利说，她不相信塔利班尊重妇女权利的承诺。她每天都接到绝望、痛苦的电话，许多妇女已经十分恐慌，尽管塔利班还没有制定正式的政策。

她发现喀布尔的景象很能说明问题。她说，街上和机场的人群几乎全是男性。她补充说，就在几天前，在塔利班控制之前，可以看到更多的妇女。

难民挣扎离境

数字公民基金会的董事会成员伊丽莎白·谢弗·布朗（Elizabeth Schaeffer Brown）告诉今日网（TODAY.com），这些女孩们非常幸运，被拯救的过程如有神助，但最终，拯救她们的是她们自己。“最终，女孩们‘拯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她们的努力工作和追求教育的勇气，让她们与世界接触，她们仍然会被困。”

当这些了不起的女生们获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同情时，更多的阿富汗平民正在苦苦挣扎，只有最幸运的人方可脱身。许多人无法逃过塔利班设置的关卡，而即使逃过了重重关卡来到机场，他们能上飞机的可能也非常渺茫。

周日，卡塔尔一个军事基地的航空管制员与隶属于新泽西州第六空运中队的C-17喷气式飞机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好的，你的飞机上有多少人？”

“我们没有计算，但预计超过600人。”

“600人坐你的飞机？我的天啊……起飞干得漂亮！”

事后的统计发现，这架飞机上一共载有823名阿富汗平民，当中包括183名被父母抱着的儿童。据一些难民介绍，到达卡塔尔基地后所有人接受了新冠测试，然后转移至隔离区。

五角大楼官员说，他们每天可以从阿富汗撤离多达9000人。目前卡塔尔基地已经达到满负荷，疏散航班开始飞往乌兹别克斯坦、巴林、科威特和其他新基地。

更大的风险

尽管塔利班的回归对妇女、女孩、宗教少数群体、记者、公民社会活动人士和其他在过去20年赢得了些许自由的阿富汗人来说是可怕的，但那些直接为美国人工作的人将是最受威胁的。

“塔利班不会一次干掉他们一个，”科罗拉多州民主党众议员、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退伍军人杰森·克罗（Jason Crow）表示。“这些人将会遭到大规模的攻击和杀害。如果我们不采取必要行动，他们将成为主要目标，惩罚将迅速而恶毒。”

据美国统计，约有8万名阿富汗人曾为美国政府、军方和媒体工作，根据美国国会2009年通过的法案，这类群体可以申请特殊移民签证（SIV），快速获得绿卡。官员们说，第一批大约2500名阿富汗翻译及其家人预计将在未来几天抵达弗吉尼亚州的利堡。这些人将在利堡停留一周到10天，然后永久定居在美国。其他难民将被转移到威斯康星州麦科伊堡和得克萨斯州布利斯堡等美国境内的军事基地。

但其他成千上万名口译员和他们的家人可能会卡在漫长的特殊移民签证申请过程中，这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随着塔利班武装分子在阿富汗各地取得进展，官员们表示，越来越需要尽快将这些翻译及其家人撤离阿富汗，以保护他们免受可能的报复。

申请需要提供包括为美方工作三年以上的证明、一名可能已经离开阿富汗多年的美国主管的推荐信、员工徽章等文件，首先要寄到新罕布什尔州朴茨茅斯，那里是国家签证中心的所在地。在那里，它们会消失在官僚主义的黑洞中，通常一消失就是两三年。SIV部门的工作人员屈指可数，大多是承包商。

最初的申请如果得到大使馆的批准，只是一个磨难的开始，还需要两份申请表，更多的文件，在美国大使馆的面试和所有家庭成员的体检，以及来自多达10个美国机构的审查，可能会消耗数月或数年的额外时间。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那些为了在阿富汗为美国工作而已经被彻底审查过的申请人——他们已经放弃了更轻易实施反美暴力行为的机会。

即使最终在美国落脚并获得绿卡，这些难民仍然将面对来自一些右翼群体的质疑。知名右翼评论员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和劳拉·英格拉姆（Laura Ingraham）以及川普的前高级顾问斯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已经警告不要接收数千名阿富汗难民。周一晚上，美国收视率最高的有线新闻节目主持人卡尔森对观众说，“我们先是入侵，然后又被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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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间》阿富汗之变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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