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金融,兼谈特朗普东亚游
特朗普是美国历史上一位独特的总统。
秋高气爽的时节,特朗普来了一场高规格的东亚游。他的第一站游日本,在那里首先和天皇夫妇合影聊天。接着和安倍晋三除了拍照合影聊天之外,还喝了两杯。据说在宴会上,安倍喝多喝了几杯。特朗普顺便调侃安倍几句,说他为了和自己搞好关系蛮拼的。
特朗普的第二站,游韩国。照例和文在寅聊天、合影。
特朗普这么简单的游走,却在日韩之间掀起了波澜。
离开中国之后,特朗普去了亚洲行的第四站,菲律宾。在那里,除了合影吃饭,还听了杜特尔特为他即兴表演的“情歌”。
论关系,美国在亚洲和菲律宾关系最为久远。一百多年前的西奥多·罗斯福时代,美国从陆权转向海权,从西班牙手中夺得菲律宾作为自己的海外殖民地和亚洲战略支点。菲律宾的政治体制也高仿美国。然而跟随美国最久的菲律宾反而没能发展起来。杜特尔特上台之后开始亲华,大骂奥巴马,现在反而给特朗普大唱情歌,很有趣。
特朗普总是以特立独行的姿态标榜特立独行。所以他的东亚行,如果仅仅只是聊天、拍照、喝酒、听歌,那也就太平常了一些。实质上,这些只是点缀,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平衡美国的贸易,并且取得相当的成绩。
谈贸易,中国是当今世界第一贸易大国。
特朗普东亚行程的主要内容在第三站,中国行。
这就牵扯到中美之间的新型大国关系。
新型大国关系是这样的
当今时代的大国关系大致就八个字:和而不同,斗而不破。
中美关系,又是当今大国关系之典型。
典型之一,美国是超级大国,中国走在超级大国的路上。从总体态势上看,美国是在守成,中国需要进取。
典型之二,中国历史虽长,但工业化历史很短,只是后发国家;美国历史虽短,但工业化历史很长,是典型的先发国家。
典型之三,美国掌握世界货币霸权,在金融与高科技领域占有优势;中国拥有最全的工业链,是当今世界第一工业生产大国与贸易大国,并且正在快速形成消费大国。
所以两个关系注定不会平静和谐,和的时候会有不同,斗的时候也会有底线。
从历史上看,中美关系从来不平静和谐,从当初的军事竞争到后来的政治竞争,再到如今的经济竞争,从来没有平静过。但这不平静的历史中也有自身规律,军事竞争在热战中你死我活,政治竞争也是剑拔弩张但已经属于不流血的范畴,如今经济竞争则转变成彼此促进。这么一路竞争过来,两国都在发展,两国老百姓都在受益。
从现实中看,中美大国关系也无需完全的平静和谐。抛却两国差异不谈,大国本身少不了外部压力与刺激,否则就会陷入惰性的泥沼中难以自拔。大国之间过于平静和谐,意味着整个世界缺乏活力与动力,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作为当今世界经济版图中最重要的两块版图,现实中的中美关系有很多和的理由,也有很多斗的理由。不论和而不同,还是斗而不破,都是建立在“经济关系”上的策略。
2016年,中美之间的贸易额为5196亿美元,未来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在贸易史上,只有中国和美国之间才有如此巨额的贸易额。正如习近平主席指出,中美两国经济关系是两国关系的“稳定器”与“压舱石”,其本质是互利共赢。
但是这巨大的贸易额之间,中国对美国存在巨大的贸易顺差。2016年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为3470。如此巨大的贸易差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禁运与封锁;其二,全球化过程中分工不同。
对于中美之间这种贸易现象现象可以有两种解读:既可以理解为美国人用货币霸权与金融体系拿走了中国人的辛辛苦苦的劳动果实,也可以理解为中国人拿走了美国的工作机会。
特朗普上台之后,认为中美之间的贸易不平衡,希望有所改变。因此特朗普此次访华主题,没有别的,只有经贸。尽管特朗普本人也拍照合影,他夫人也去看熊猫爬长城,但主题还是严肃认真,都在经贸问题上。
某种意义上说,特朗普此次访华,决定中美之间新时代的经贸关系走向,也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一个注脚。那么如何理解这些呢?具体说,就是实体和金融。
实体方面,两国企业在两场签约仪式上共签署合作项目34个,金额达到2535亿美元。这是一份超级贸易清单,世界贸易史上的大手笔。或者说,当今经济版图中,只有中美两国才有实力签订如此巨额的贸易清单。其内容主要分成两块:一块是贸易,另一块是制造业。
贸易一块:中方加大进口美国商品主要是能源与农产品。
工业与制造业方面一块:将允许外资在华设立独资企业试点。
中美之间的这个超级大单,意味着中短期中美未来选择“和”,和而不同的和。单子虽然很大,但只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甚至更为关键,在金融领域。中美之间的和,意味着一个大时代的开启。这个时代的金融是什么样子呢?
大时代金融
在特朗普中国行期间,中国宣布将大幅降低外资在金融业的准入门槛。外交部表示,“三年后将单个或多个外国投资者投资设立经营人身保险业务的保险公司的投资比例放宽至51%,五年后投资比例不受限制。”这是一个极强的信号。
——中国金融市场逐步深度开放。
——中国对外开放进入第二个阶段。
过去三十年中国发展的两个动力引擎,分别是对内改革与对外开放。
如果把对外开放分成两段,此前主要是实体深度开放,而金融只是适度开放;此后金融将深度开放。毫无疑问,此前中国的实体深度开放从整体上看非常成功,中国成长为世界第一生产大国与贸易大国。那么接下来金融开放会如何呢?
这就涉及到金融和实体关系。按照中国决策层定位,金融为实体服务。但如今金融和实体的现状:中国不缺金融工具,不缺钱;但中国的中小企业缺钱。换句话说,中国现状并非资金量不足,而是资金转换环境出问题:金融业门槛过高,金融体制服务、创新能力跟不上。与此同时,中国民间投资热情走低,小企业融资难与融资贵。
此前中国曾试图用“金融创新和市场化”来动带实体的改革和创新,解决实体经济出现问题。但结果导致金融快速扩张和发展,资金在金融部门空转循坏,而实体跟不上,造成脱实向虚的泡沫局面、诱发2015年股灾,教训惨痛。
那么要解决金融和实体的矛盾,剩下来的重要途径之一,便是深度开放金融市场,引入外资参与竞争。这和当初国企遇到困难而推动实体开放的情况类似,但也有巨大的不同。
首先从心态上就差别巨大。当初实体深度开放,以加入WTO为标志。当时的国人心态,既有对外部机遇的兴奋,期待世界广阔的新市场;也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惧,担忧被外来竞争者打垮。如今金融深度开放,更多的兴奋期待,担忧恐惧已经大幅降低。
其次历史环境也发生巨大变化。当初实体开放,生产力完全不能满足国人的需求。实体开放,促进产能爆发。而如今,则是产能过剩。
金融深度开放,能解决如今的实体问题么?答案要具体分析。
当今实体问题的本质是产能过剩。改革开放以来,实体一直有一个聚焦点,即工业化与城市化建设。如今的情况则面临产业升级,城市化高潮过去,实体老的聚焦点弱化,而新的聚焦点没有建立。
所以金融开放能否服务实体,根源就在于能否强化实体老的聚焦点或建立实体新的聚焦点。所谓强化实体老聚焦点,在于深度开放后的金融能否更强有力的促进产业升级。所谓建立实体新的聚焦点,就是深度开放后的金融能否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口如同城镇化过程中那般释放产能。现在看,新的产能释放点在外部,在于一带一路战略下的欧亚大陆桥建设。
中国倡议并推动的一带一路战略,并非仅仅靠中国自身推动建设,而是一个多方参与的有机生态。详情参照与之配套的亚投行股东结构。在这个战略之下,还涉及到中国资本走出去的问题。
因此中国选择深度开放金融系统有两只手,引入外资进来只是一只手,另一只手则是中国资本走出去。或者换句话说,中国此番金融深度开放,或者说改革开放的下半程,是中外资本深度融合的一个过程。从国际关系格局看,是中国支撑全球化的重要一步。
简而言之,大时代金融的大门已经开启,焦点就在于内部的产业升级与外部一带一路战略下欧亚大陆桥建设过程中带来的产能释放。
特朗普东亚游,也是一场金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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