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 董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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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立冬，也就是说冬天来了。
然而在一个月之前，闫冬就给我发来一条视频：十一才过，长春下雪了……
是的，东北的冬天是从十一开始，第二年六一结束。六一之后就是夏天，九月到十月是秋天，春天？什么春天，没见过那玩意儿。
2007年元旦，我在北京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北京迎来四十年来最冷的一天。
结果一看，才零下16℃。
东北大概是这么个情况，辽宁最冷零下二十来度，吉林零下三十来度，黑龙江零下四十来度。
零下四十来度是个什么体验呢？作家阿丁的小说《无尾狗》里面就专门写到过：
刚才给我理发的东北小子……据他自己说是牡丹江的，他说他们那地方贼冷，他说他们那旮尿尿得站在楼顶上，否则尿一落地就能两头冻住，撅下来就是一把黄色的弧形冰刀，跟日本军刀酷似。他们那儿的小孩到了三九天都拿尿制冰刀对砍，断了就跑回家喝饱了水，回来再尿一把继续厮杀。
说实话，我们小时候尿的冰刀比卢沟桥的狮子都多——好吧，我承认这是吹牛B。阿丁生在河北保定，这个南方人——请理解，东北人认为进了山海关就都是南方——的想象其实有些不尽不实。东北孩子不尿冰刀玩儿，我们趁手的武器叫冰溜子，此物体在屋檐下自然生长，底下细顶上粗，一米来长，杀伤力极强，从楼上掉下来能把奥迪车顶戳个大窟窿。
吉林省的零下三十来度有多冷？给你们看个图。
这是长春一家报纸做的实验：
一桶方便面用一杯热水现场泡好，在空旷的南湖冰面上，挑起一筷子面，手停在半空，一分钟过去，面上已经有了冰碴儿，再一分钟，挑面的手已经僵硬，再看面，已经完全冻住，筷子和面可以轻松地立在冰面上，不用扶也不会倒，就那么静静地悬在了空中。
就算是沈阳的零下二十来度，也有着别样的惊心动魄。
提起大雪和沈阳的时候，广州佬阿江脸上就充满了兴奋，激动，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概十几年前，阿江还叫江仔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阿江有一位大学舍友，住在沈阳郊区苏家屯。沈阳小伙本着“好面儿”的东北品格，极力邀约他去东北体验小鸡炖蘑菇，捎带看看少帅张学良家的大瓦房。
正值腊月中旬，阿江直飞沈阳。汗蒸泡澡加洗脚，一天三顿小烧烤。沈阳小伙安排滴贼明白，阿江一边打着杀猪菜口味的饱嗝，一边盘算着回家过年。
这天阿江早早爬起，为了不打搅同学全家人的好梦，阿江决定自己打车去机场。出了门发现，嚯！好一场大雪。
打上车，阿江指挥司机直奔桃仙机场。结果20公里路，走了4个小时。为什么？雪太大。那辆出租车还挺破，走到半路熄了火。司机斜着眼睛瞅阿江半天，下巴一努：你，下去推车。
凭什么呀？
你能开呀？
不能。
那废什么话！下去推车。
可怜一辈子没见过雪的阿江在大风雪里推着一辆捷达，踽踽独行。雪落在身上化成水，加上推车出的汗，阿江发现裤子都冻成了铁板。好不容易，熬了四个小时终于到了机场。机场关闭了。
出租车司机揣着手瞅阿江直乐：
回去不？不加钱，熄火你下来推就成。
归程倒没用4个小时，一路没熄火，2个小时就到了。下了车阿江拎着行李大叫一声：苦也！
同学家不见了。
不—见—了！！！
原来，同学家恰好在低洼的地方，大雪下了七八个小时，足有两米厚，生生把同学家给封了起来。阿江估摸了一下，从他立足之处到同学家大门足有七八米远。手机早就没电了，通讯基本靠吼。研究了半天可行性，沈阳小伙从自家院子里扔出一把铁锹：咱俩同时挖，估计一个小时就可以实现对接。
被寒冷和饥饿折磨了一天的阿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哭成了个泪人。这时候，沈阳小伙的爹想出了绝妙办法，老头把自家仓房的门板卸下来，拴上绳子扔出来。阿江趴在门板上，同学父子俩一起拉，终于把阿江拽进了家。
距离阿江给我讲这个故事已经过去两年了。至今我还能回想起2016年夏天，在南中国的艳阳里，阿江眼中漫天飞舞的暴风雪。
阿江是广东仔，裤子被冻成盔甲也属正常，因为他不会东北服装大法。毕竟到了冬天，东北人民的衣服跟俄罗斯套娃一样一样滴。传统标配如下：
从内到外分别为：内裤、秋裤、毛裤、棉裤、外裤。
有人问了，如果天气再冷怎么办？
答案是：再加一条秋裤。
拜科技发达所赐，现在毛裤和棉裤可以合二为一了，唤做棉毛裤；棉裤和外裤也可以合并同类项，学名外穿棉裤。大概二十年前，大东北还流行穿保暖内衣，说是南极考察队使用的高科技服装，我剪开看过，就是两层秋衣秋裤，中间夹了一层塑料布。
东北的冬天，卖雪糕根本不用冰柜
真·直筒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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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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