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第30期 - 谈谈什么是“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排除”？

大量的工程合同/基础设施投资合同都会包括一个合同双方相互放弃索赔对方间接损失/结果性损失（indirect loss, consequential loss）的条款。因此，笔者经常被问及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是间接损失？是不是排除了间接损失，双方就不再能够向对方索赔利润损失/营业收入损失？

这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大型的基建项目中，承包商的缺陷、延误或者其他违约往往会造成业主巨额的营业收入损失和利润损失，例如电站项目中的发电收益、交通项目中的交通费收入、房建项目类的延迟交付的租金收益等等。这些损失是否被纳入到了间接损失排除条款中对于确定承包商的风险范围而言至关重要。

然而，这个问题的回答却并不简单。不同的国家法律和他们的司法实践对于什么是“间接损失”都有不同的定义和操作。有些国家会认为间接损失包括了利润损失和营业收入损失，排除间接损失就等同于排除利润损失和营业收入损失。其其他国家可能会认为间接损失和利润损失（营业收入损失）是两个不同但又相互有所重叠的概念。因此，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必须取决于合同的适用法律的解释。

在笔者执业的英国法下 ，这个问题有一个有一个相对清晰的答案。英国法认为：直接损失是那些从某一个违约行为中自然而然产生的损失，这里面即包括了那些由于违约行为而受到的直接损害，例如缺陷的修费费用等等，也包括了那些可以正常情况下就会产生的利润损失、营业收入损失等。而英国法下的间接损失指的是那些尽管正常情况下不会产生的但是双方在签订合同时已经有所预期的损失。

看起来上述标准尽管还是有些拗口和难以理解，但是其实总结来说就是：一个违约行为在通常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损失，就是直接损失，这里面将包括正常情况下的利润和营业收入；一个违约行为通常情况下不会产生但是在该特定案例中产生了，并且双方在签订合同时对这个损失是有所预期的，那就是间接损失。

举例而言，在某一个案例中，某洗衣店的业主购买了一台锅炉用于洗衣店的经营，但是由于该锅炉存在缺陷，导致锅炉需要修复，由此也导致了几天的营业中断。该洗衣店的业主为此花费了运费将锅炉运回生产厂，并且修复也花费了费用。同时，由于该锅炉的修复导致了业主停止了经营，产生了营业收入损失和利润损失。但是，在业主的营业收入损失中，其中有几份洗衣订单是由业主与几个大客户的签订的，这些订单的价格和利润远远高于市场价。那这些损失里哪些是直接损失？哪些是间接损失呢？

很显然，运费和修理费属于直接损失，因为这些损失是缺陷产生后自然产生的损失。实际上，营业利润损失中的大部分也属于直接损失。这是因为: 如果锅炉生产商知道自己供应的对象是一个经营企业，那么锅炉损坏将造成营业利润损失是一个很自然的后果。但是，那些很高利润率的订单所损失的超额利润实际上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下可以预料的损失了，因而属于间接损失的范畴。这些损失能否赔偿取决于双方在签订合同时对于这些高利润率的订单是否会因为锅炉问题而被影响有所预知。

上述案例告诉我们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在英国法下，直接损失可能包括了利润损失和营业利润损失。也就是说，在一个英国法作为准据法的合同中，排除间接损失赔偿，并不代表排除了利润损失和营业利润损失赔偿。为了实现排除利润损失和营业利润损失，双方必须在该条款中对这一点进行明确约定。

实际上，这一内容所涉及到的合同起草和争议问题远比上述提及的内容复杂。鉴于篇幅所限，我们无法一一述及。我们将在以后的内容中与各位进行更多的分享。

作者简介：胡远航律师（中国）：英国品诚梅森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英国执业律师，中国律师资格，英国皇家特许测量师，英国御准仲裁员协会会员，商务部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专注于中国企业境外基础设施建设的法律咨询与争议解决服务。本文为作者学习研究心得，不代表作者所执业的律师机构的意见或建议。个人微信号：hawkso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