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馆奇遇记：人生就是一期一会啊

1

到函馆的那一天是4月25号，正好是我生日。老实说，刚下飞机的时候，对这个城市是失望的。也许是刚刚离开东京吧，我想着函馆就算不是繁华的高楼大厦，怎么说也是北海道第三大城市，怎么连高楼也没几座？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到处都阴阴冷冷的，一派鬼气森森的样子。

(初遇函馆：真的有点失望）

从机场坐公交到函馆湾，也就是我们住的民宿附近，我还是一路难掩失望。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不应该安排三个星期在北海道。五月份的北海道阴天、降雨、大风，还不如在东京多待几天，然后南下去京都那边看一看。

小乌龟问我，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行程已经定了。你想想看，你的影响圈在哪，关注圈在哪？

影响圈和关注圈是我这周打算在社群里带小伙伴们做的工作坊（见《一个可以解决所有烦恼的思维框架》）。既然都要带大家做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做到知行合一，只能嘟囔着说：

“在我影响圈之外的是北海道的天气，是已经安排好的行程，是函馆就不是一个大城市的事实。这些我都控制不了也改变不了，只能学着接受。“

“在我影响圈之内的是我此刻的心情和状态，是我是否选择接受天气不好的事实，是我这几天愿不愿意开开心心好好玩。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了，只要带着喜悦的心去玩耍，函馆也一样可以玩得很开心的。”

这样重复一遍后，很神奇的是，我的心情真的好了不少。“来都来了”四个字，从来就是解决所有不甘心的神奇密钥。我果然不再纠缠函馆天气不好，接下来几天也再没有嫌弃过这个地方。反而在这个灰扑扑的城市，遇见了我们旅行以来最大的奇遇。

(函馆街头，跟东京相比真的平平无奇)

2

函馆其实是个很有历史感的城市。这里是日本最早和外国通商的海湾，在江户时代就是天然良港和水产物集散地。函馆有一些有名的旅游景点都是博物馆，比如说北方民族资料馆、坂本龙马纪念馆、青函联络船纪念馆等等。现在写起来倒觉得有点可惜，我们虽然在这住了一周，博物馆居然一个都没去过。

函馆城市南部尽头是函馆山，这里可以坐缆车到山顶的函馆展望台，俯瞰整个城市，被称为日本最令人难忘的夜景。我们在夕阳时分上的函馆山，见到城市圈全貌时，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夜景这样出名——函馆的城市形状像一个漏斗，中间细，上下宽。两侧湛蓝的海水像拱卫公主的王子一样围绕在这座城市的两侧。到了夜晚，鳞次栉比的灯火由远及近，在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下闪烁着，像一个精美的首饰盒。

(著名的函馆夜景)

函馆山展望台应该是整个函馆最热门的景点，但山顶上的人倒也没有多到让人窒息，反倒跟冷清的函馆街道比起来，我们更喜欢这里热闹的烟火气。

乌龟说五月应该是日本高中生的毕业旅行季，城市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穿校服的学生。我们在函馆山顶也见到了一群学生，推推攘攘的在山顶的牌子前面拍照，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拿着相机喊着“一、二、三”，学生们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函馆山顶看到的日落)

看到这一幕，我想起了我的学生时代和同学一起秋游的快乐，也想起了日剧里看到的日本高中的故事。

旅行有时的奥妙就在于此——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土地，却总能在一幕幕场景里牵扯到回忆的丝线。

让人不禁感叹命运共通的奇妙。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大海里，只是各色各样的鱼儿罢了。

(排队等待看日落的人们)

我们前三天住在函馆湾和十字街附近，步行就能到码头。五月份的北海道天气依然不稳定。到函馆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开始阴天下雨，风把窗棱刮得嗡嗡响。早上我们冒雨去码头走了一圈，看见有一群说着港味普通话的叔叔阿姨在一个透明玻璃门前站着，跟着排了一会儿，正好赶上金森红砖仓库开门营业，就这样误打误撞来到了函馆的一个著名景点。

金森红砖仓库最早是函馆一家海运企业用来做仓库的建筑设施，20世纪初一场大火以后渐渐没落，在20世纪末被改建成了商店和文化区。

(金森仓库内部还是这种红砖墙)

不得不说，函馆整体给人一种很和谐的感觉。这些带有历史特色的商业景点，并不会让你觉得是为了吸引游客才很突兀的立在那里，而是跟建筑和街道融为一体，好像这块码头70年以来一直如此一样。

从金森红砖仓库逛完回家，因为下雨白天都没出门。晚上我们又溜达到了同一个码头，阴雨初晴，夕阳从薄薄的灰色云层后面洒下一扇金色的粉末，海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拉着手的中年夫妻，三两结伴的年轻人，还有一群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

(雨后初晴的码头)

旅途中，有时确实会因为不稳定的天气，和不得不宅在家里的一天而不太高兴。可转念一想，没有阴雨，就没有雨后乌云掩映下的夕阳。如果每日都是晴空万里，自然也不会像这一刻一样，觉得夕阳是如此幸运且珍贵了。

万事万物都在起起伏伏，相化相生。

3

我们在函馆租的Airbnb，是一个日式别墅二楼的一间榻榻米。房东叫昌弘，一个两鬓有些白，戴着眼镜笑容满面的大叔。

Airbnb介绍里说他早年会在亚洲国家四处旅行，而今回来把自己家变成了民宿。二楼还有三间客房，面积都不大，但一进去就有一个被炉。之前看日剧《我的事说来话长》，男主一家人常常围着被炉剥橘子吃，那个画面让我一直心里痒痒，这几天我们果然在房子里的时候都窝在被炉里吃饭看剧写作，连打坐也在这里，腿和脚被烤的暖烘烘的，连外面风吹雨打的天气都没那么难忍受了。

(真的太喜欢这个榻榻米日式房间了)

我发现阴雨天的时候，人在房间里的情绪常常跟天气有强烈的相关。有时是天阴我也丧得强正相关，有时却是像在函馆这几天，外面雨下越大，守着被炉的我们就越觉得美滋滋。

在函馆住这一周，依然几乎没做攻略。只是大概知道这边的主流景点有热带植物园，泡温泉的猴子，函馆朝市，五棱郭遗迹，和函馆山夜景观光，以及它们的大概方位。至于每天要去哪，都是睁开眼睛随心所欲做决定。

餐厅也是什么都没查，没做任何预定。每天到饭点了，就拿出谷歌地图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走路或者打车过去吃。

就这样佛系地玩着，我们在函馆遇到了几家特别惊艳的餐厅。

一个是我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去家旁边的一家小小的日式西餐厅。整个餐厅只有三张桌子，安静地出奇，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吃着饭，压低嗓门在聊天。好像日本很多餐厅都是如此，小小一家店面，但是服务周到又精细。

那天晚上我们点了茄子培根意大利面，烟熏鸡肉沙拉，和烟熏慢炖牛小排。每一道菜都很惊艳。在美加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尝尝跟乌龟抱怨好像所有的沙拉和牛排都是标准味道，走到哪里都差不多。日本人做西餐却总是别有一番用心。量还是不大，但酱汁都调的很独特，烟熏肉的味道也是略苦而清爽，不会太激烈，也恰好中和了肉的油腻。

不知道是不是餐厅太小，只有一个主厨，每道菜之间都要等上20分钟，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平时我很少有这样的耐心，但这一天我们除了坐了个飞机，没有任何体验生活的尝试，于是这样慢慢吃一顿饭，倒成了缓解旅途疲惫的享受，一切都刚刚好。

吃完饭，我偶然看到餐厅角落里的檀木小方桌上，放着一本画册。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专门用树叶做微缩小画的艺术家。在巴掌大的树叶上，雕出活灵活现童话故事一般的场景，每一幅画背后都能想象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被这套艺术后面的专注与童趣彻底打动了，屏住呼吸看了很久，胸口软软的，像一只灵动的小鸟在唱歌，还拍了一段小视频分享给社群里的小伙伴。

人生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不期而遇的惊喜呢。

另外一个小惊喜，是函馆热带植物园对面的一家拉面店。本来我们是想吃更有名的一家“一文字”拉面的，可惜我们去的那天正好是人家的定休日。看到马路对面这个低调朴素的拉面小馆开着门，正好肚子饿了，就一头钻了进去。

招呼我们的是一个头发已经全白，只有一米五几的老奶奶。我疑惑地看了一圈，发现店里只有她一个人。乌龟打开了手机看谷歌评价，忽然吃惊地跟我说——我们好像来到一家宝藏小店，你看这里全都是五星好评。我拿过手机，发现好几条评论都写着，这是奶奶一个人开的店，她已经在这里几十年了。

（日本老奶奶的一人店）

看着奶奶在厨房后面忙碌的身影，我心里顿时油然起敬。门铃一响，店里又来了两桌人，店虽不大，如果全坐满了，还是有十几个人要伺候的。奶奶话不多，弯着腰慢慢走过来送上菜单，态度礼貌又恭敬，然后熟门熟路地煮汤，备料，煮面，不到十分钟，拉面上桌。

我们点的是这家店特调的黄油玉米拉面，我慢慢搅开黄油，尝了一口汤，淡淡的奶油香气涌了上来，像秋天熟掉的谷物，晒着暖暖的太阳。太好喝了吧！是在其他的拉面店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我跟乌龟边吃边说，这老奶奶也太神奇了，别说等我们到她那个年纪，就是现在让我们去开一家店，然后从早到晚，一周七天地守着它服务客人，我也做不到。

但一辈子只用做一件事，做到最好，做到老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在小而美，专精而独特的个人领域里，带着心流体验度过一生。这就是日本的匠人精神吧。

4

此行在函馆看到了盛放时期的樱花，也是我们有点没想到的。

计划5月来北海道时，大概想着可以赶上樱花季，可临到来时又懒得做攻略，本着走到哪玩到哪的精神，完全把看樱花抛在了脑后。

可那天从函馆植物园出来，天色还早，乌龟说可以打车去函馆的动物园逛逛，好像在一个公园里面，那边离家也近，我们看完了慢慢溜达走回去就行了。于是我们抱着看动物的心态打车去了函馆公园，却见到了樱花，大片大片的樱花。

(初遇函馆公园)

函馆公园我之前在地图上看过，以为只是不起眼的城市公园，压根没打算去。谁想到它居然栽满了樱花。温哥华也是一个种满樱花的城市，每年三四月全城都在赏樱，可见了函馆的樱花我忽然升出一个感悟——樱花这种东西，还是要来日本看啊。

樱花的美是精致的、脆弱的、短暂的。你很难对着一株樱花树，去赞叹它盛放的花瓣或者洁净的品格。如果樱花被形单影只栽在废土枯叶附近，或者作为高楼大厦的点缀，你大概会路过它并回头看了一眼，说一句“这樱花开得不错”，然后便匆匆走过。

樱花的美，孤不成军，但千百株樱花在一起，却有力破千军的气势。从来没有一种植物能这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布满粉红色星辰和海洋的世界。樱花的花瓣细碎，落下时如漫天飞雨，如泣如诉，落到地面则变成绵软的粉红色毛毯，让人想脱了鞋子打个滚。

因此，赏樱的地方一定要有大片大片的修剪整齐的草坪，给樱花落满地装点人间创造最合适的道场。也不要有办公楼、大别墅、钢筋混凝土这些煞风景的东西。樱花的世界应该是石头路、木栈桥、古朴大气飞檐雕龙的建筑，最好配上红蓝条纹的灯笼。

（捕捉到了樱花被吹到空中亮晶晶的时刻）

函馆公园就是这样一个精巧的存在——公园不大，但每一株樱花树都栽得恰到好处。游人不多，到处都是牵手的情侣和推婴儿车的年轻夫妇。一个十分钟就能走完一圈的小公园，我们愣是来回走了三趟。每个角落都是一副小小的日式风景画，说不上美到惊艳，但就是让人舒适，那种百分百贴合你背脊曲线的舒适。

在函馆，我们还去了另一个著名景点，五棱郭遗迹。一个五角形的公园，中间是历史公馆，公园周围是一圈护城河，据说是19世纪时建造的防御工事。早听说五棱郭是看樱花的地方，但我们也没抱太大期待。毕竟连攻略都没做，也不知道樱花是开还是谢。

谁知道，五棱郭最终绝对能排上我们此生见过的樱花美景之最。

步行环绕一圈一个小时的面积，应该最少栽了上千株樱花树，都开得正浓。五棱郭的地形也很独特，也许是防御需要，是盆地一般一圈一圈的下沉结构，这就让樱花们也开得层层叠叠，极具立体感，置身其中的我，忽然想起了初中时看郭敬明的《幻城》，好像恍惚穿越时空闯入一个穿着和服手持武士刀的异世界。

（在五棱郭的木桥上看日落）

(高大的古松特别有灵气)

五棱郭以一座木栈桥分隔了内郭和外郭。内郭就是一片安然的古松、大殿、青草坪，日落即关门。外郭则是一派完全不同的景象。

天黑之时，鲜红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樱花树下被铺好了一片片的绿色油纸布，旁边就是卖烧烤的小摊。人们买了烧烤，三五成群地坐在樱花树下吃烤肉、喝啤酒，唱歌，大笑。

(烧烤聚会，赏夜樱的另类打开方式)

我们就这样目瞪口呆看着樱花树的另一种打开方式。除了安静、雅致、秀美的，樱花也可以浓烈欢欣的，作为人们歌舞人间的背景板。

再一次感叹，日本人真的是懂得如何把樱花的美，利用到极致。

5

从五棱郭出来那晚，我们遇见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一切发生的都很随机——我累得走不动了，于是我们随便进去了公园门口的一家回转寿司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正对着日文菜单一筹莫展时，旁边一个活泼的声音插了进来，是熟悉的中文：“需要我帮你们点菜吗？”

我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短发齐肩，眉眼利落的华裔姐姐。她继续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给我们介绍这里的菜单，说着说着直接抓起我们桌子上的点菜单，拿起笔用日文帮我们写下几款寿司的名字。我看了看她身后的男士，一个头发胡子微白，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西装，长得有些文艺的大叔。姐姐点完菜转过头去，跟大叔说起了流利的日语。

我跟小乌龟交头接耳了一下，都对这位热心肠的姐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应该是中国人吧，日语说的这样流利，是在这边工作的？旁边那位是她的恋人吗？

我俩直到这顿饭快结束，才又跟她搭上了话。原来姐姐叫马丽，比我们大个十几岁，在日本做翻译，已经在这边结婚生子了。那位大叔叫河野，是她工作上也是生活上的朋友，五十多岁，还是个律师。

我插了一句嘴说我也是律师，在美国拿证的，不过最近辞职了。马丽姐眼睛一亮，问我们要不要跟大叔聊天，河野大叔英语中文都不会说，全靠马丽姐翻译，但人更热情。聊起我们之后要去哪，我说想去北海道西南角的一个叫乙部的小城市，听说那里有个白崖绝壁海滩，就是只能坐公交，太不方便了。

河野大叔一听，居然要主动载我们去，说他明天正好没工作，还鼓动马丽姐跟我们一起去。两个人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盘算了起来，吓得我和乌龟连连摆手，说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但也是真的感受到了两个人那股纯然的善意，我们约了明天一起去吃烤肉，临走时还麻烦服务员拍了一张合影——我们四个人聊天聊到服务员以为我们是朋友，差点拿了一张账单过来。

回家的路上，我跟乌龟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世上能有对陌生人这么热情的人吗？不是说日本人都很深沉又保守的？

可能很多事情的发生，就是自然而然，完全不需要理由吧。

我们和马丽姐和河野大叔一起过了一个很愉快的晚上。两人开车到我们的民宿接上我们，带我们转了一圈看函馆的夜景，去了游客一般不知道，但是函馆这边一个特别巨大、非常温馨的书店咖啡厅，参观了河野先生小小的律所办公室，最后，去了一家也是只有当地人才去的日式烤肉店。

(像购物中心一样大的书店咖啡厅，有超多可以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马丽姐应该是我生活中接触过的，在这个年纪活得最自洽而幸福的女性了。她对待我们的善意，是从自身稳定平静的生活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喜悦。她来日本后在函馆一住就是十几年。

函馆虽小，但她的工作可以和往来的国际人士，以及函馆的政府和法院系统打交道。她是那种乐观活泼，用发乎内心的真诚，将所有人际关系都经营得很好的性格。与她打过交道的人基本都会喜欢上她——她熟悉日本的文化，但又有异乡人轻松好奇的眼光，会在不触及社会规则底线的情况下，在各种场合帮助所有人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的调节气氛。

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福，一直在说自己是幸运的，遇见的所有人都很好，日本人丈夫顾家、体贴、尊重她，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两个孩子也跟她相处得像朋友一样，觉得她不是妈妈而是大姐姐。

我在心里微笑了起来。一个人与他人和世界的关系幸福与否，其实完全是她内心境遇的投射。马丽姐说自己幸运，但更多的，是她这种纯真赤诚的能量，不断为她吸引同频的人，也帮助她打开一段又一段的关系。爱出者爱返，就是这个道理。

经常我们说两句话，马丽姐就像小女孩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她还略带羞赧地说，常常觉得自己四十多岁了，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想。我们也笑着说，这才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啊！她赶紧说，哪里哪里，我就是有点二，你们别介意。

也能看出她极善交朋友。心思纯洁、敏感又智慧。她跟河野先生，两个已婚人士之间的友谊，竟然是一种彼此有礼但又有趣的关系。两个人细节上彼此回应，充满默契，时不时开句玩笑，但言辞话题都非常的妥帖和恰当。

河野先生是我们在生活里第一个接触的日本人。他话虽不多，但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出他的真诚体贴。车里一尘不染，来接我们时，因为晚饭约到8点，怕我们肚子饿，还准备了橘子和小西红柿。我们与他分享的所有事，从自己的工作、生活和旅行状态，都能得到他认真的看见与回应。再加上马丽姐做翻译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这个晚上过得极其放松、愉快。

甚至可以说，我好久没体验到这样可以毫无负担，只是享受当下的人际关系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只能说，是宇宙安排好的，给我们一场旅途中的礼物吧。

临走时，我邀请马丽姐和河野大叔，在我们随身带着的旅行日记本上写一句话留念，河野大叔认认真真写下了：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生命的每一刻都是奇迹。对呀，每一分钟都是无法复制的。不管是函馆的阴雨大风，五棱郭的樱花梦境，还是与马丽姐和河野大叔的寿司店奇迹相遇，都是永远不能再重来的时光。他们都没有分别，都是无法重复，篆刻着永恒的瞬间。

(乘缆车去函馆山顶观光的时刻)

我也越来越多在生命的每一秒钟，去试着体会这一点。所谓幸福，就是如此这般去深深的拥抱每一个当下，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不管是幸运还是意外，都带着同样的接纳、祝福、感激。

无常背后是时光永恒创造的慈悲。

6

离开函馆的那一天，正好是我们正式群开放的日子。

我们早上定好闹钟，起来后收拾行李，打了个坐，正好开始在群里做开营仪式。准备了将近6000个字的社群活动介绍，经过4个月的内测准备，我们终于摸索出一套常规化、流程化的社区互动体系，也觉得是时候把这种模式正式推广出去了。

真的不敢相信爱予星球在短短4个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一切的发生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四个月以前，说到要做社群，其实我们心头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到底什么叫社群？在微信群里经常跟大家聊天就叫社群了吗？我们要做什么、要提供怎样的价值，能够创造一个充满真诚与爱的人际关系环境呢？

四个月后，我想我们真的找到了这个奇妙的社群配方。它既有「道」的成分，也有「术」的成分。需要一颗心放的位置很对，也需要必要的创造连接的工具和手段。将这套社群配方“炖”出来的过程，就好像打着一盏白灯笼，走在漆黑的甬道里。我只能看清脚下的路，但那路无比的清晰，走着走着，一些奇妙的，来自各处的灵感和呼唤就拼接到了一起，黑暗里忽然就盛开了一片樱花草地。

好像今年以来，旅途里、生活里，一切发生的事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我好像终于明白了，不需要去问什么，不需要去计划太多，带着一颗明亮的心，徇着爱的道路去生活，是怎样的一种人生体验。

继续走吧，信任我所遇到的一切，一定都是宇宙降临的奇迹。

(再见啦函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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