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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日报 | “世界文化之窗”第129期

国际日报 巴厘之窗 2022-06-08

“世界文化之窗”第129

投稿信箱:755792341@qq.com


诗 歌


苹果诗选

苹果(美国·新泽西)

 

 

风干

 

浅浅的

笑容映衬在水波深处

可那分明

是痛过风干的心愁

 

淡淡的

眼泪滴淌在碧叶粉瓣

可那分明

是哭过重酿的新酒

 

尘烟几许

一路是你深情的回眸

透亮静美

暗香盈袖

 

念念不忘

云帆尽头

摇曳着一抺嫣红

风轻云淡处

张开双臂拥抱生命的厚重

 

岁月的纤陌

纵横交织

静默相伴

无欲无求!

 

 

秋约

 

曾经有一个约定

半个世纪后

相约

某个雨后秋天的清晨

 

尽管

一夜秋雨

一池碎梦

却挡不住

一弯新月

万千思念!

 

疏影横斜的阳光

斑斓缤纷

满天飞舞的黄叶

剔透晶莹

 

静静地

风中叶落的声音

惊起了半个世纪的款款深情

托住了半个世纪的日月星晨

 

我说

秋归去,人迷醉

你说

岁月悠悠,忆在深秋!

 

 

棋子

 

静静地

我是一颗棋盘里的棋,

无声无泣,

不能撑握自己的走向东西,

只能在跌宕起伏风起云涌的拼杀里,

仰天叹气!

突然发现

你也是棋盘上的一颗棋,

默默地

紧挨着我站在一起,

与我有着同样的命运,

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棋局里,

向前向后

向左向右

好像被风吹来吹去

风什么时候停?

悲欢有没有结局?

 

    作者简介谢勤 (笔名苹果), 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法国文学专业87级。旅居美国,现住美国新泽西州。曾在美国多家金融公司从事财务,后转行计算机至今。业余爱好广泛,喜欢美图美诗,音乐舞跳,主持晚会,跑步和高尔夫。常被生活中的点滴小事瞬间画面感动着。


诗 歌


淑文诗选

淑文(新西兰·奥克兰)

 

 

 

雪掩门扉

炉火翻过断章

 

先于这场雪的

是原野过于空旷

 

直到它飘下来,默默

覆盖十万里江山

 

风中,老槐树晃了又晃

抖落,暗淡的时光

 

 

雪落无声

 

堆砌出某个对白的场景

忽如昨夜春风

万树梨花

 

壁炉,松果点燃寂寞

火苗抑扬顿挫,临摹

一幅明与暗,冷与暖的油彩

 

钟摆,敲木鱼地等

充斥着彼此含糊的唇语

交杯推盏的罅隙

生疏而无趣的主题,进进出出

 

相对无语,无语相对

窗外,铺天盖地的雪

飘落  无声

 

 

那场大雪

 

几乎封住了出行的路

晨光,透过楼宇间的空隙

落脚在雪地 

 

飞鸟很匆忙,一路向南

捧起无字的书,月光下

写一朵雏菊的坚强与盛开

 

暖风包围着大洋洲

热血直达沸点

梦想,一次次施肥浇灌

群花中最艳丽的一朵

 

风起,帆入云霄,握手太阳

明媚的再也容不下一丝雪

我这个北方的雪孩子呀,惦记故乡

 

母亲每次打来电话

总是一遍遍说起那场大雪

说屋檐下悬挂的冰挂,10多年了

今天才开始融化

 

    作者简介  淑文,曾任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现居新西兰,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与人合作出版过儿童教育丛书,诗歌发表于《人民日报》《诗选刊》《千红文学报》《国际日报》《世界日报》《加拿大华侨新报》《澳门月刊》等海内外报刊杂志,全国诗歌比赛中获过奖项,《你我她》杂志签约作者。


随 笔 


所有的悲伤都可以克服

罗莉莉(美国)

 

 

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承受多少的悲伤。

坐在我面前的约翰的眼睛,依然清澈,虽然,我看到了泪花。近七十岁的他,看起来只有五十岁。我一直以为我们年龄相仿。他说,显年轻,是因为每周三次锻炼和吃素的原因。

“如果不照顾好自己,谁来照顾我?”他笑着问我。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作家。

咖啡馆里人不少。这是过去二十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来的咖啡馆。“这是我的家。”他四周环顾了一下,看着我。人们有的和同伴聊天,有的自己在看书,看报纸,或看手机。咖啡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温情脉脉。“当然,这个家的成员是流动的。”

暗色的墙壁,墙壁上已经陈旧的照片。那是些以前曾经年轻,现在却已经老去或已经死去的人们。曾经风靡一时的爵士酒吧,吸引了无数乐痴乐迷乐盲,风华绝代的或疯或醉的日子,随时代渐行渐远,酒吧,于是早就成了咖啡馆。在这个小城,爵士酒吧还是有的,但是,已经不一样了。

“年轻的一代,喜欢爵士的没有几十年前多,而且,现在,他们宁可看Youtube。”约翰喝了一口我帮他买的牛奶咖啡,轻抿了一下嘴唇。

在短暂的沉寂之间,我试图想象那时还算年轻的他,每天,一杯咖啡在面前,笔在本子上写,写诗,写小说,也发表了些,但总维持不了一种舒适的生活,女人们在他的日子里进进出出,没有人想停留。收到的,大多数是退稿的信,偶尔一点稿费,都交给了咖啡馆,或者,夜里,那些在“中央广场”的酒吧。

“那些女人们都爱我,但她们不想嫁给我。”他笑,依然英俊。在醉的或几乎醉的夜里,他爱女人,只爱一点,爱她们的声音。“那些能唱爵士的女人,是我的致命之处。”他的时间,都在咖啡和酒,在女人,诗歌和故事里溜走了。“现在,我已经不再年轻。你知道,我多么想念我的母亲。”

他的母亲,五年前去世。“我几乎每个月回去看她。我们很亲密。”  纽约Queens的犹太老太太,中年开始守寡,因着去世的做医生的丈夫挣下的钱,宠着两个儿子,送他们去私立大学,而且,都是学文学。约翰的哥哥甚至拿了哈佛的英文博士学位。哥哥本来在大学教书,十五年前,唯一的女儿,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被车撞死。“哥哥陷入悲伤无法自拔,辞了工作,在家里,几乎两年没有出门。等他出门时,已经快死了。”  哥哥十年前肝癌去世。“我在高中时,就失去了父亲;我和母亲和哥哥都很亲,和哥哥的女儿也很亲。但是,我最亲的人都死了。”

“每一次葬礼之后,我最先回的地方,就是这个咖啡馆。我过去的日子里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这个咖啡馆。”

他在看心理医生,每周一次。他没有说为什么,我也没有问。也不需要问。

M是我的英文写作班老师。我写的一篇短文,他说他感动得流泪。他说,“这么美啊,这么多的悲伤。可是,所有的悲伤,都可以克服。”  他说的时候,脸上其实是布满了悲伤的。

我说,“M,告诉我你的故事。”  我相信,他的凌乱的长发,他的灰蓝色的眼睛,他的那写着“1998年作家研讨会”的旧T恤告诉我他有故事。

“我的故事?”  他慢悠悠地问。我发现,他有一只眼睛要么不是真的,要么上面长了层什么,很迷蒙,不清。“我的故事——你要用一餐中国菜来换。”他又笑起来,“只是,我是全素食。”

我说没有问题。那天,他一身雪白,我说:“你象童话里的智者,又象鬼。”

他说:“我们最终都是鬼。”

我说:“不是。我们最终都是过客。”

但是,约翰所有的悲伤,都克服了吗?

还有W,总是喜欢脆生生地笑的W,有天晚上,站在哈佛广场的路灯下,她突然说,“过去的两年之内,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我的姐姐,都是因为癌症,而且,我也发现自己得了乳腺癌。”除了“抱歉”,我能说什么?她给我看她的作品,都是搞笑的--悲伤的尽头,可以发笑。笑的时候,自己装作一切正常。不敢问她“你怕死吗?”  她总穿得很好,很贵。

昨天下午,当我写下第一句话后,我再也写不下去了。耳朵里响着的,总是M的声音:“所有的悲伤,都可以克服。”  晚上失眠,想着去世前我未能见到的父亲,想着百岁的奶奶去世前的大半天,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或者把她瘦小的身体抱在我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脸……给了我生命的前两代人,已经离开我了。

今天一路上,就看路两边的无边的树,依然是绿色,却不再是夏日的苍翠欲滴,而是有抹秋的颜色,是种干绿。路中央,分割高速公路两个方向的草坪,也不是绿茵茵的了,夹杂了些干枯,更多的,是一种不知什么草的深紫色。有时会看到沼泽地,苍茫的绿色芦苇叶子,随风吹向一个方向,海浪一样。绿色的路牌,或者相反方向的路牌银色的背面,不时从面前闪过,路上每条车道的白漆超车线,间接着,一直向前。一个不大的坟场,白色的墓碑群静静地矗立。天好蓝,天边的白云,很薄很轻,有着不规整的边,象是团团棉花糖,被孩子的手轻轻撕开。天地间,我们只是过客。

来缅因州度假出门前,碰到老邻居在院子里浇我们楼前那几颗花。“你一定要去Testas餐馆,那里的蓝莓派很好吃。我是个孩子时就去过。”  他现在已经八十了。

路上,给餐馆打电话订了位。在山顶的酒店里放下行李,就过去了。在缅因州的Bar Harbour市,到处都是龙虾,其实,也和别的美式做法没有区别,只是更新鲜些。把蓝莓派拍了照,给老邻居电邮过去。

街上的小店,大都也是卖礼品,小儿子买了一小袋几十块打磨好的各颜色的小石头,说可以给我做更多的首饰。缅因州产很多种半宝石(semi precious stone)。

逛了一会儿,回酒店休息,一坐下,我就不想出门了。爸爸带小儿子去看美式单人相声,我坐下写下这些。大儿子和几个同学,一早飞到达拉斯看游戏展去了。

有家有爱,“所有的悲伤,都可以克服。”

在写作课上,老师提起过Joan Didion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我们在香港的读书会几年前读过这本书。书里,写她丈夫去世后,她依然保存着他的深蓝色拖鞋,放在那里,就象他随时要穿。看到这段,令人动容。


作者简介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毕业,近三十年前赴美,在美国宾州州立大学获得社会学硕士学位,结婚生子后一直相夫教子。十多年前随先生工作搬到香港,在香港、波士顿之间经常往返。喜欢读书走路,记录所见人、事和地。


散 文


巧遇法国夺冠

——母女游欧

海云(美国)

 

 

到巴黎的第一个早晨我就经历了这法式的疯狂,只是我对足球的世界杯赛事不太关心,故而就没把这种疯狂与之联系起来。

一早我一个人就出门逛香榭丽舍大道去了。从协和广场开始往凯旋门走,那一带我二十年前走过,还算熟悉,但是一路上看见香榭丽舍大道上法国国旗飘,也不以为意,法国国庆节刚过吗,然后就老是被欢呼声和烟雾弹的爆炸声惊到,法语欢呼声听不懂吗,就想国庆过了怎么还在玩烟雾弹?警察也不管,地铁站里放个烟雾弹老让我怀疑恐怖袭击,觉得会不会有毒?还真觉得呼吸不畅。

离凯旋门越近闹腾越厉害。但那会儿还没失控,最多也就是像一些法国年轻人,光着上身,把国旗画在身上。到了晚上,法国足球世界杯夺冠,赢了,巴黎或者说整个法国都沸腾了,慢慢就失控了。我们走在去巴黎圣母院的路上,不断碰到喝多了的法国年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你一个大拥熊抱,还有喝多了high之极的男人当街解开裤子就小便,后来更有人裸奔……

那夜,整个巴黎是疯狂的。

法国是赢了,刚到巴黎的我们母女可惨了!

先是被住处隔壁酒吧欢呼声吵得待不住,我们母女俩决定出去。谁知这个决定是更大的错误!

进了地铁站一看,一个人没有,我正庆幸法国人都去看球了,我们进了地铁,车厢里几个法国姑娘在又唱又跳,那也没啥,大家高兴。

我那天是想带女儿去凯旋门的,我怎么想的?凯旋门可是庆祝胜利的地方啊!结果一出车厢,就看见几个警察持枪荷弹背对背地站着,眼睛扫过从地铁里出来的人,戒备森严,但警察脸上也都有笑意。我和女儿往自动扶梯走去,还没走到,后面呼啦啦上来一大群吼叫着的年轻人,飞速超过我们,他们不断撞击着我们的身体,自动扶梯停了,我站在上面心惊肉跳,女儿也兴奋起来,举了举她的手机告诉我法国赢了,定局了!我说我担心要出事,她自告奋勇说她带我走,结果走错了方向,我们到了去凯旋门相反方向的站台,但这是个好的错误。因为我们这边车子空荡荡的,但是对面反方向的车子的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的罐头,而且人人都疯了的样子,把整个车厢弄的明显的震荡着上下左右的摇摆,让人看着觉得有可能要倒下来。女儿说我们应该出站,不能去凯旋门了,正在这时,在美国的老公短讯来并发来照片显示凯旋门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我当即决定要远离人群,避免出事。但是我们母女在被堵在地铁站里了,十分钟后才算跑了出去。

出去——3+到地面上一看,街道上都是人,人们都是又叫又跳的,汽车和摩托车都横冲直撞鸣着笛,整个城市都疯了!

这会儿女儿还算冷静,对我说要不我们回住处吧!她说如果与她朋友一起,她愿意加入狂欢,但与妈妈一起,还是回去的好,她怕我有事,我怕她有事,母女俩返回到地下,一样的担心。我忽然想起不远处就是巴黎圣母院,那里应该不会有这么疯狂的人。我建议我们去那里,我们穿过沸腾的人群,好不容易走了过去,果然圣母院前还算好,但走到那里和走出那里,都费了我们老鼻子劲儿!

一到圣母院前,也真的心就安了。旁边马路上,人喧车响,我们坐在圣母院的正对面,我开始给女儿讲雨果的《悲惨世界》,说了半天女儿没反应,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怎么可能?美国中学大学的文学课难道不读雨果?忽然想起我在说中文,忙改用英文讲,果然女儿哦了一声,说她知道,我们从小说聊到电影和前两年好莱坞拍的音乐剧,母女俩一起试着用法语发 Les Misérables,发音都乱七八糟,谁也说服不了谁。女儿说可惜第二外语没学法语。我说我建议过她学法语的,可那会儿她不听啊,一定要学西班牙语。她又说她不后悔。也没啥好后悔的,任何时候想学都可以呀。就是不要等到太老,记忆力不行了就不容易记了。

说完《悲惨世界》,母女俩在仔细观察圣母院的建筑,女儿眼尖,说教堂底层的三个门并不对称,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她让我使劲儿看,我还是没看出来,明明是对称的吗!等她指出,我才恍然大悟,不愧是学绘画艺术的,对建筑图案都特别敏感。上次我来他们正好在维修,整个上半部都在脚手架和安全网里。坐在那里,心里觉得特别的安宁,即使喧闹声就在不远处。

在圣母院前拍拍照,坐坐说说消磨了一段时间,街道上的人流丝毫不减,若想等到马路回复往常的样子,估计要到半夜了吧?最终决定同欢吧!

那天我请女儿吃法国大餐,选了那家在塞纳河边面对巴黎圣母院的法国餐厅,坐在餐厅里,震耳欲聋的车声人声也让我们终身难忘了!

我们想穿过疯狂的人流过街进入餐厅很不容易,站了很久,有个勇敢的男人站在路中间用他身体为我们挡住车流,我们才得以横过马路进入餐厅。

话说我和先生吃遍美国和加拿大的法式餐厅,吃不到真正的鹅肝,北美法国餐厅里的这道著名法国大菜Foie Gras鹅肝酱大多是鸭肝替代的,美国是禁止鹅肝的。

在我决定与法国人同欢,在巴黎圣母院对面的法国餐厅Comme Chai Toi里,竟然来的全不费功夫看到了真正的法国鹅肝了,我点了一份,还特地问清楚了确实是鹅肝不是鸭肝,女儿勉为其难听说是名菜尝了一口,随即呕了一声怪叫,全部吐了出来。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就是脂肪的感觉,一包油,外加点鹅的轻微特有的骚味,他们把那油鹅肝放在一块梨子上面,再放在一块面包上面,梨子的甜味很好,我吃完了觉得有点腻,真心说没有加拿大法式餐厅里鸭肝做的好吃。女儿点的那份牛扒也做得太老,这个餐厅还是网上推荐的,但我不推荐哈。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外面依旧人声鼎沸。

好在人潮都往凯旋门的方向流,我们母女俩跟在人潮的最后面,看着远处渐浓的暮色,慢慢走到地铁站,安全地回到了住处。


作者简介 女。现居美国新泽西。创办海外文轩文学写作圈(2009)和海外文轩文学网站(2011),海外文轩作家协会主席,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和北美纽约华文作家协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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