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付费的错觉（总第149期）
编前语
2016年被称为内容付费的元年，得到、分答、值乎相继问世上线，知识付费模式发展得如火如荼，热度一直持续到了2017年，36氪推出“开氪”收费专栏，豆瓣上线付费栏目，内容付费产品更迭不断，引来自媒体人的狂嗨，也将内容生产逐步推向风口。那么知识付费时代真的来临了吗？本期杜课，我们将和杜骏飞老师一起探讨这个问题，拨开知识付费背后的迷雾。
知识付费的错觉
问：网友球球球
答：杜骏飞 教授
Q1
现在一些知识付费app如得到、分答、值乎等逐渐兴起，引发知识经济热潮，那么这些app突然火爆的原因是什么？
互联网革命降低了信息传播的成本，但随着互联网的深度发展，信息逐渐过载：知识趋于廉价，但筛选出高价值、个性化知识的成本趋高。在此背景下：
首先，人们对时间成本的关注逐渐超出对获取信息的渠道成本的关注。同时，对优质、强竞争内容的需求被逐渐放大，于是基于知识、经验的付费分享，才应运而生。
其次，移动支付手段的便捷化和多元化，以及多年来的市场教育，为优质内容付费创造了条件，提供了便利。
再次，随着中产阶级的崛起，中产焦虑开始大规模浮现。“为优质内容付费”，很可能正在治疗以下三种中产焦虑：
A、以知识认同表达身份认同，以付费的方式表达生活方式，均有助于确认社会阶层所在的位置。
B、以付费的方式汲取知识，同时标榜知识的权威性，很大程度可以缓解处于信息社会前沿的信息焦虑。
C、购买富有自我优化价值的知识，可以满足阶层竞争、阶层向上流动的焦虑。
以逻辑思维为代表的成功的知识付费先行者，他们为什么如此成功？
我看，它们最大的成功秘诀，就是为中产代言，包括为其趣味、身份、欲望、焦虑代言。如此而已。
Q2
知识付费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除了知乎和分答这样的综合类知识问答平台外，满足个性化需求的垂直领域内专业的知识问答，或许是将来发展的重要方向。
其次，教育培训作为一个还没有充分互联网化的市场，知识付费会成为它重要的补充渠道。
现有的知识付费平台，大多借助名人效应对产出内容作强营销。
明星和“网红”们的分享回答往往不能算是知识，更多的是对好奇心的满足、对娱乐的体验，这就降低了“知识付费”中知识的含金量，也降低了用户的体验感。
理论上来说，稀缺的、优质的内容才应该是主战场，也是付费模式能否持续的关键所在。任何平台想要发展此类知识付费，需要保证自身持续不断地提供独特优质的内容，并能吸引用户持续性付费。但是做到这些，对于当前主流的知识付费生产者而言，非常困难。
Q3
知识付费模式的社会认可度如何？是否可持续？
2016年被称为内容付费的元年，内容付费被称为投资的风口，互联网投资人纷纷踏入于此。
但是从用户角度看，这一模式在社会上的认可度并没有投资人想象得那么积极。
企鹅智库《知识付费经济报告》显示，有偿知识的消费渗透率在网民中超过一半，达到了55.3%，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在有过知识付费行为的消费者中，用户满意度较低且二次消费意愿弱，仅有38%表示体验满意，还会尝试，12.3%表示不满意，认为对于付费得到的内容可以找到免费的途径获取。虽然超过四成网友认为“是趋势，有价值的内容本来就应该付费”，但持消极态度和观望态度的网友更多。
从此可看，知识付费认同度虽然并不低，但是习惯了免费的互联网用户对于知识付费的接受度并不高。知识付费的大环境和产品本身还不够成熟。
公众对于内容付费的意识正处于初期培养阶段，远没有投资人口中那么火热，知识付费也许是一个发展趋势，但是属于它的春天还远未到来。
Q4
那么，这个春天何时可能到来呢？知识付费时代，我们付了钱，但真的“买到知识”了吗？
你问我春天何时到来？那就要看你如何定义春天，以及如何定义知识。
投资火热未必就是春天，只有为社会创造远超成本的收益、且长期可持续，才称之为真正的春天。
知识付费未必都会供给知识，有时只是提供信息，有时只是以供知识的“体验”，只有当知识付费使购买者获得真正具有深度、广度、可信度的知识，那才会导致真正的知识付费。如果不是，那就只是为治疗求知焦虑而付费。
你知道，吃糖和吃甜味剂，还是有差别的。
知识服务能否能够真正给人带来的知识，取决于知识提供者的水平，也与购买者自身的学习能力息息相关。
但是现在很多用户的知识付费，与其说是购买知识，不如说是购买背后的人格魅力，从本质上说，知识付费仍然是粉丝经济。
大部分用户的出发点是为“喜欢的人”付钱，是在获得与上一个阶层的接近权、以及与同阶层的认同感，而不是为了真正拥有“有用的知识”。
为知识付费摇旗呐喊的大V们，与其说是内容创业的成功，不如说是借此东风，纷纷试图变现个人IP而已。
在中产焦虑的背景下，低廉的“付费知识”就像经济萧条时减压的口红，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用户的焦虑。
或许，有相当一部分“付费知识”消费者，他们认可知识的重要性，但是并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知识。
或许，有相当一部分“付费知识”生产者，他们在努力提高市场热门的知识产品，但是我们应该知道，真正的教育根本不可能是几段明星视频，诚如你不可能通过打营养针来维持真正的健康。
随着社会变化发展加快，人们对于自我学习和自我更新的需求加大，对于终身学习的意愿更加强烈，轻量的碎片化的收费知识会成为在线教育和线下教育转化的一个入口，得到、分答、慕课、这样的碎片化知识平台若能提供高效的知识服务，满足用户需求，持续发展也未必不可能。
但它仍然不可能是知识的主要入口。
再说一遍：一切轻量的、碎片化的、体验大于效能的知识付费，只能是真正的终身教育的补充。
你猜的不错！我所承认的真正的终身教育，正是系统教育、专业教育、大学教育、线下教育、非娱乐化教育，是它们的一部或全部。
编后语
你愿意为知识付费吗？
你觉得知识付费能缓解求知焦虑吗？
你认为我们离知识付费真正的春天还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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