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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奇幻旅程开始于彻底的碎裂,却在那一刻发现了生命最深处的声音|Sisy选读

文茜的愉悦学校 文茜大姐大 2018-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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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D

口述:珍妮·雪普(Janine Shephe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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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于创造与拥抱机会,对我来说,我的机会便是奥运梦,它定义了我,也是我的福分。


身为一个朝冬季奥运目标前进的越野滑雪选手、澳洲滑雪队成员,我当时正与队友进行自行车训练。我们骑向悉尼西边景致壮丽的蓝山,那是一个绝美的秋天:阳光、桉树的气味和心中怀揣的梦想,生命无限美好。


我们已经骑了五个半小时,来到了我喜爱的部分:爬坡。我爱爬坡,我离开自行车座垫,双腿使劲踩,大口吸着山里清凉的空气,感觉它在我胸膛沸腾,我抬头,看着洒在我脸上的阳光。


接着,一切变得黑暗。我在哪里?发生什么事? 我的身体疼痛不已。


珍妮·雪普(Janine Shepherd)


我在路程仅剩十分钟时,被一台超速的载货卡车撞上。救援直升机将我空运离开事故地点,送到悉尼的一个大型脊髓中心。当时我浑身是伤,生命岌岌可危。


我的脖子及背部断成六截,左边的肋骨断了五根,右手臂断了,锁骨断了,脚部有些骨头也断了;我右边身体皮开肉绽,伤口上都是碎石子;我的头部从前面被割破,头皮向后掀,头骨露了出来,而且还大量出血,大约失血 5 公升,是我这种身型的人体内所有的血液。


当直升机把我送到悉尼的新南威尔斯大学附属医院时,我的血压是 40/0。


事发后那十天,我不断在两个向度中来回飘荡。我意识到自己在身体里,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身体外的某处,从高处看着,好像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我为什么要回到那个支离破碎的身体里?但有个声音不断唤着我:「拜托,坚持下去。」


「不要,这太难了。」

「拜托,这是我们的机会。」


「不要,那个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不堪使用了。」

「拜托,坚持下去。我们可以携手度过难关的。」


事故发生前,珍妮将奥运看作人生目标


直到我在人生的交叉口,如果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将会永远离开人世。那是一场生命的博斗。


十天之后,我决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内出血就停止了。


接下来的烦恼是,我能不能再走路,因为我的腰部以下完全瘫痪。他们告诉我父母,我的脖子是稳定性骨折,但背部完全被碾碎,我的第一节腰椎,就像一颗被丢在地上的花生被踩了一脚,压得粉碎。


进了手术室,他们把我放在固定垫上,把我切开,真的是「切成一半」,我身上还有一道绕了身体一圈的疤痕。


他们尽可能将卡在我脊髓里的碎骨头挑出来,取出我两根断掉的肋骨,重建我的背部和第一节腰椎,然后再取出另一根断掉的肋骨,把第十二节胸椎、第一节与第二节腰椎接在一起。光是缝合工作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手术后躺在病床上的珍妮


我在加护病房醒过来,医生们对于手术成功感到非常兴奋。当时我有一只脚的大拇指可以微微移动,心想着「太好了,我可以去参加奥运了!」 但我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压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医生朝我走来,她说:「珍妮,手术虽然成功了,我们尽可能将脊髓里的骨头取出来,但这是一辈子的损伤。中枢神经系统的神经损伤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治疗。你的情况,我们称作『部分下半身麻痹』,所有下半身麻痹患者有的损伤,你都会有。你腰部以下没有知觉,而最好的情况下,你可能可以恢复 10%-20% 的知觉。你终其一生都会有内伤,一辈子都需要用导尿管,即使恢复行走,还是得用导尿管与助行器。」


接着她又说:「珍妮,你必须重新思考人生中的每一件事,因为你将永远无法做你以前能做的事情。」


我试着理解她所说的话,我是个运动员,那是我唯一懂得的事,也是唯一做过的事。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不能当运动员,那我到底是谁?还能做什么? 


以前所有付出都是因为「我是运动员」


他们将我从加护病房转到急性脊髓损伤病房,我躺在又薄又硬的脊髓病床上,双脚动也不动。我穿着避免血栓的压力袜,一只手臂裹着石膏,另一手打满点滴,无法动弹。我戴着护颈,头两边摆着固定垫,头顶挂着一面镜子,看出去,就是我的世界。


我与 5 个人共处一间病房,但由于我们都是躺在脊髓病房里瘫痪的病人,所以我们不知道彼此长什么样。


人生中有多少机会能不带着批判的眼光,单纯只靠心领神会来与人交友? 病房中没有肤浅的对话,因为我们彼此分享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恐惧以及离开脊髓病房后,对生命的期盼。


记得有一晚,一位叫强纳生的护士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堆塑胶吸管,他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各放一把:「开始把它们串起来」反正在脊髓病房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我们就照做了。当我们完成以后,他静静地在病房内走动,把所有的吸管都接了起来,直到接成一圈。


他说:「好了,大家,握住你的吸管。」我们照着做,「这就对了,现在我们彼此相连了。」


当我们握住吸管时,就像个生命共同体,我们知道,在这趟旅程中,我们并不孤单。即使瘫躺在脊髓病房中,我们也感受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深度与丰富性,以及我过去从未体验过的真实感与连结。


因为彼此连结,所以并不孤单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离开脊髓病房后,我们将不同于以往。


6 个月后,我准备回家了,爸爸将轮椅上的我推到室外,我身体裹着石膏,重新感受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我沉浸在阳光里,心想:我怎么可能再把它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我对生命感到无比感恩。


在我离开医院之前,护士长曾告诉我:「珍妮,我要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当你回家后,你会感到沮丧。」我说:「我才不会,『机器人珍妮』(我的绰号)才不会沮丧。」


她说:「你会的,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在脊髓病房,这种事很正常,坐轮椅很正常。但你回家后将会明白,生活有多么不一样。」


她说得没错,当我回到家后真的变得沮丧。我在轮椅上,腰部以下没有感觉,挂着导尿瓶,不能走路。我在医院瘦了很多,当时大概只有 36 公斤。我想放弃,我一心只想穿上跑鞋,跑出门外,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想要我原来的身体。


想要像从前那样奔跑,证明自己


妈妈坐在我的床尾说:「不知道生命会不会再度变得美好。」我心想:怎么可能?我重视的所有东西都没了,我所努力的一切都失去了、消失了。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想起那些还在脊髓病房的朋友们,特别是玛丽亚,她出了车祸,16 岁生日那天醒来时,迎接她的是四肢完全麻痹的消息,颈部以下完全无法动弹,声带受伤,无法说话。


他们把我移到她旁边,觉得这样对她有好处,当时我很担心,不知道在她旁边我该作何反应,这很有挑战性。但其实,那是一种恩赐,因为玛丽亚总是带着笑容,很开心,当她再度开口说话时,尽管很难懂,却从不抱怨,一次也没。


我很纳闷,她为何有那么高的接受度,然后我明白,不是只有我一人的生命如此,而是生命本身就如此,这不是只有我个人的痛苦,而是每个人的痛苦,和以前一样,我是有选择的。


我可以继续抗拒瘫痪这件事,或是放下,不只接受我的身体,也接受我人生的境遇。


生命或许残忍,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珍妮康复后进行滑雪运动


我停止问自己「为什么是我」,而开始问「为什么不能是我」,或许谷底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地方。


过去,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创意的人,仅是一名运动员,身体如同一台机器。但现在,我要着手进行一件最具创意的事,一件任何人都能做的事:重建人生。


然我对下一步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未知中一股自由的感受油然生出。不再依循既定的道路,而是自由地探索人生的无限可能,那个领悟将改变我的人生。


眼前的低谷并不意味着将来的黑暗

珍妮康复后尝试自行车骑行


当我身体裹着石膏,坐在轮椅上时,一架飞机从上空飞过,我抬头看,心想:就是这个!如果我不能走,那就用飞的。于是,我对妈妈说:「我要学飞行!」


「很好啊,亲爱的。」妈妈也很开心,把电话簿给我,让我打电话给飞行学校预订课程。几个星期后,我的朋友克里斯和我妈妈一起载我去机场。那时候身体裹着石膏、体重仅 36 公斤的我穿着一件松垮的工作裤,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可以拿到飞行员执照的料。


报名柜台的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去抽签,看谁倒霉。「你中了!」「不要,不要,你教她。」最后一个叫安德鲁的男人走出来,说带我去飞,载着我到了停机坪。


放下身体的「残缺」,重新出发


那儿停着一台红白蓝色相间的飞机,他们把我抬到驾驶座舱,把我推上机翼,再放进驾驶座舱,让我就座。四周都是按钮和刻度表,飞行教官安德鲁坐到前座,启动了飞机引擎。


他问我想不想尝试滑行,由于滑行要用脚控制方向舵踏板,从而控制地面上的飞机,但我不能用脚,所以我选择用手。于是他开到跑道上,开始加速,当我们从跑道上起飞,轮子离开地面开始飞行时,我有一种不可置信的自由感。


到了训练区后,安德鲁让我来控制,朝一座山飞去,我抬头一看,才发现他指的那座山就是蓝山,也就是我这个旅程的起点。我操控着飞机,真的在天空飞翔,已经远离了那个脊髓病房。


当下我就知道,我将成为一名飞行员


飞行给了珍妮久违的自由感和重新开始的决心


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通过体检,但也没心思先担心那个,因为我已经有了这个梦想。


于是我回家拿出一本训练日记,制定计划,竭尽所能练习走路:从需要两个人扶我站立,进步到一个人扶我,然后到可以扶着家具走动,只要家具不要距离太远就行,后来我可以在屋内扶着墙壁四处走动。


当医生继续帮我动刀、重建我身体的同时,我也继续着自己的理论研究。最后,令人惊讶的是,通过了飞行员的体检,拿到了飞行的通行证

我把所有时间都花在飞行学校,在那个远离舒适区的地方,都是一群想成为澳航飞行员的年轻小伙子。一开始,他们看到我有点年纪,穿着松垮的工作裤,裹着石膏和金属支架一蹬一跳、走路一跛一跛的,又带着一袋子药与导管,心想:喔,她开什么玩笑?她不可能做得到的。


我有时也会这么想,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心中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远远胜过我身上的伤。


不断地突破局限,不断地「刷新」自我


小小的目标让我一路坚持,最后我拿到私人飞行员执照,学会导航,还带着朋友飞遍澳洲;我又学会飞双引擎飞机,并拿到双引擎执照;我还学会在坏天气与好天气下飞行,并取得仪器飞行资格;之后,我又拿到了商业飞行员执照,接着是飞行教官执照;再后来,我回到第一次飞行的学校,开始教导其他人飞行……


当时距离我离开脊髓病房还不到 18 个月。之后我又学了倒立飞行,成了特技飞行教官。


虽然我的身体有所限制,但我的精神却无人能挡。


哲学家老子曾说:「当你放下原来的你,便能成为可能的你。」要不是我放下了那个自以为的「我」,也不会创造出这个全新的人生;要不是放下了那个我认为应该拥有的人生,我也不会拥抱这个等着我的人生。


不仅实现了飞行员的梦想,还成了飞行教官


现在,我知道我真正的力量,从来就不是来自身体,虽然身体的能力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但「我」还是原来的我,内心的指示灯依然亮着,就像每个人一样。


我的身体不代表「我」,你的身体也不代表「你」,如此一来,无论外表如何、来自何方、靠什么维生,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借由活着,以极致创意呈现我们的真面目,继续给人性光辉的火焰煽风,因为我们都是借着数百万的吸管相互连结着。


此刻,我们该把吸管一一接起,紧紧抓住。若我们想要朝着集体的幸福前进,此刻就要摆脱对外表的重视,去拥抱内心的善与美。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举起你的吸管。


这里是「文茜的愉悦学校」

我们并不提供科学原理

只有活生生的人生经历,以及岁月过后的人生思考

希望他们的人生态度能给你一些启示

关于逆境、选择、和解、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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