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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住中山路、下大垅、清水塘

城小忆 城市记忆CityMemory
2024-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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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望民


我在长沙住过三个地方,都在开福区,那时叫北区。


转业回长沙,住省公安厅办公大院




1969年春天,我从部队转业回长沙,住在哥哥家里。从中山路百货商店西边的巷子进去,是个大院,有一栋新楼和几座平房,这里是省公安厅的一个办公地点,门牌是中山东路102号。


图源/陈先枢


院子北向有围墙,开个小门,门外是教育街。巷子里有百货商店的大门。哥哥住的是那栋平房,两间,木地板,地板破旧,显见房子有些年月了。外面堂屋宽敞,是几家共用的厨房,藕煤也堆码在这里,有个公用水笼头。


早餐一般去食堂买,都是稀饭、馒头,记忆中,没有吃过面条和包子。中、晚饭都是妈妈做。这里买菜也还方便,可去三个地方:一个是蔡锷路上的水风井,一个是马路对面的长治路,这两处都有菜场。还有一个远一点,是北正街的头卡子,这里有些个体商贩,可买到一些不常见的农产品。我结婚办酒,曾在这里买了些难得一见的鲜寒菌。


巷口有一爿腊味店,腊猪头不限购,且常有货,我到广州出差,都要带几个送战友,大受欢迎。腊味店斜对面,有个商店,出售中山路百货商店的处理品,包括一些所谓“四旧”的东西。我在这里买了一个漂亮的织锦缎被面,墨绿色,上面满是奇花异卉,千姿百态,像我市著名画家柯桐枝先生的作品。


中山路百货商店的保卫科长,是个精悍瘦小的中年男人,双眼炯炯有神,我排队购买棉绸那次,人多拥挤,亲见他抓了个扒手。现在想不起来,我怎么知道他是保卫科长的。我嫂子妹夫杜再国,在北区公安分局工作,他干刑侦,也是个抓扒手的能人,也许是他告诉我的。这位科长,好坐在巷子里,大门旁边的传达室门口喝茶。我经常骑单车经过,熟了,照面时点头一笑,但从未交谈过,他可能以为我是公安厅的人。


图源/陈先枢


近边煤店只有散煤,自己做,要借模子,又要挖黄泥,挺麻烦。买藕煤要到湘雅附一医院近旁的留芳岭,那里有个好大的藕煤加工厂。晚上去排队,自发组织,按50人一组编号,由热心人收集编号名单,第二天按顺序购买。我当过一次这种热心人。拿了号子的大都回家睡觉。时已深夜,机关早巳关闭大门。守传达的李老头,是我战友的父亲,但也不好意思把这位"南下"的老革命喊起来为我开门,只好去老火车站候车室休息。


附近的锷路上,有家电影院,好像只放新闻记录片。有天中午,去看过一场,连我只有三个观众,也准时放映!中山西路上,有个剧场,在这里看过一次戏,是湘剧还是花鼓戏,也不记得了。是冬天,晚场,场内用几个大铁桶,烧了煤火,观众抽烟的也多,烟雾弥漫,如同仙境,我看了一半就回来了。


我转业时,侄儿林一还没有上学,原先那个幼儿园也不收他了,用长沙话说,只好在家里“打流”,倒也快活!除了独自唱唱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童谣“哎哟!板凳打了我的脚,我问板凳要膏药,什么膏?鸡蛋糕。什么鸡?……”,就是跟院子里的孩子玩。他们学大人的样子,分成两派,追逐,战斗,勇往直前。他的玩伴中有个男孩子,后来当了我们长沙市的副市长,成了我的父母官。林一的女儿,现在广州一所著名大学,当副教授。


转业回来的头天晚上,我旅途劳顿,早已睡下,三名机关军管人员来到我家。领头的,穿四个口袋的军服,看样子,是个连排干部,他单刀直入:“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来长沙干什么?”这提问简单扼要,堪称经典。三月的长沙,春寒料峭,我披着军棉祆坐在床头,答道:“我是部队转业干部,从深圳来,来长沙等待分配。”


“深圳是哪里?”那时晓得深圳的人极少。


我告诉他,深圳是广东的一个县城,与香港一河之隔,是个口岸,我是深圳边防检查站的边防检查员。他“哦”了一声,又仔细查看了我的证件,这才带着两名武装士兵,悄然离去。


1960年6月,作者所在的深圳边防检查站华侨组,摄于该站归国华侨登记处门口。那时是民警,隶属于广东省公安厅。  作者供图


多年后,公安厅的这批军管人员中,有个叫秦安贵的,转业到位于长沙北郊的我们厂,当武装部长。他爱人是解放军一六三医院的护士,从此,牛郎织女只隔一衣带水。说起那次到我家的突击检查,部长一笑置之。


那时的下大垅,是名副其实的城中村




哥哥下放到怀化,已不是公安厅的人,这里要腾房,催我家搬走。安排的住处,是下大垅的一个招待所,叫省六招待所,原属省民政厅,是安排退役军人在长沙中转、食宿的地方。那时空着,住了两家,另一家是一位军人和他的家属,那军人,可能是什么单位的军管人员。


我们都住在二楼,给了我家两间房,房间大,红漆木地板,是两边有房间,中间是走廊的那种形制,地处偏僻,购物极不方便,买菜最近要到砚瓦池。这一带十分荒凉,马路两旁多是菜地,菜地上有低矮的瓦屋和茅舍,还有几个坟堆,是
名副其实的城中村!伍家岭近在咫尺,却无路可通。


1986年下大垅一带地图


一天,在新疆工作的同学刘志鹏来长沙,到我这里,想请他吃饭,周边没有一处供应酒食的地方。只好去南门口,在当时有点名气的大庆饭店,吃了餐便饭,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管理招待所的,叫刘玉印,是员"福将"。他退伍后,分配到民政厅,负责守着这座空招待所。后来调到厅机关,从事一项甜蜜的事业:全省结婚登记处,都要到他那里领取空白结婚证。老兵刘玉印,用那双拿过枪的手,为爱情发放证书!


在清水塘小学担任工宣队副队长




搬到省六招待所不久,厂里调我到接管的清水塘小学,担任工宣队员,还封了我一个官:副队长。上有队长,下有一名队员,共三个人,也是官多兵少!


清水塘小学始建于1936年,原名炮队坪小学,地处小吴门外,护城河边。早年,清朝的一个炮兵部队驻扎这里,故名炮队坪。这支精锐,相当于现在的火箭军,是拱卫长沙城的主力部队。


学校进门处,是个周正的,颇为精致的小小院落,像北京的四合院,清水墙,砖铺地,还有个圆形的拱门,显得古典而雅致。有几间房,做了老师的宿舍,一间大的,是厨房和食堂。如果拍摄民国时期长沙小学的影视剧,这里是个典型的场景。后来修建教学大楼时拆掉了,很可惜。


从拱门进去,拐个弯儿,两栋二层砖木建筑的教学楼,相对而立,中间有较宽的木楼梯,上、下各有一间小房。楼下这间是总务室,总务周春甫老师,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挤得“一巴焦”,只能在门口做饭。如果炖点肉食,那香气,四溢飘散,几个教室都能闻到。


我住楼上那间。窗外是块空地,有盏路灯,晴日夜晚,有些人在这里砍剝莲蓬:在木墩上,用刀砍开外壳,取出莲子,有时深夜还不歇息。住在这一带的人家,用如今的话来说,大都是低收入群体,接点外活,补贴家用。许多学生做这个事。还有糊火柴盒的,这活计都在家里做。


1971年,北区教育组组织学校高年级学生学解放军拉练。当时清水塘小学与延安小学(即经武路小学)组成一个连队。上图是该连炊事班,由老师和学生组成。图片摄于途中宿营地,长沙县路新桥牌楼农业中学。  作者供图


有一年,北区搞文艺汇演,要求学校参加。我写了个小演唱,叫《拥军优属之歌》,请陶慧萍老师负责排练,演主角的是她儿子孙路。陶老师把她爱人孙其昌拉来当导演。孙其昌是湖南话剧团著名演员,在电影《枫树湾》中,饰演恶霸地主汤汉池。孙先生是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他点石成金,使这个节目得了奖。孙路这孩子蛮会读书,后来考取了北京大学。


清水塘小学的老师,有解放前就当老师的,有建国后师范学校毕业的,有知青里面挑选的,还有几位代课老师。女教师多,这是小教的一个特点,所谓“阴盛阳衰”,至今没有改变。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仍记得那些老教师的苍苍白发,年轻教师青春的面容,以及他(她)们具有时代色彩的亲切的名字:陈均仕、杨友芳、周名进、罗贻森、郭建磊、李玉敏、张淑芳、肖冰子、熊兰军、江丽清、余华钻、张宁远、杨瑞华、沈庆如、孙碧双、范勇、胡卫林、杨丽娟、詹娟娟、郭旦生、李建中、周德华、常敏、谭小嘉、夏克新……


1971年,清水塘小学一个班级,在工宣队和老师带领下,瞻仰韶山毛主席故居后合影留念。作者供图


这些老师热爱教育事业,教学认真负责,关爱学生,崇高的师德,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和美好的回忆!可以这样说,清水塘小学成为名校,与这些老师多年的辛勤耕耘是分不开的!


学校门口的清水塘路,狭窄而又冷清。北向路口,是长沙市一中。一天中午放学,一出校门,数以千计的学生趋之若鹜,碰巧省委书记卜占亚,和警卫员骑单车路过这里,难以通行。便到一中传达室,叫来学校领导,批评了一通。第二天,一中放学时,各班排路队回家,由班主任带队,一时口令声,哨子声,此起彼伏,队伍走得如同阅兵。


END *本文由城市记忆CityMemory独家发布,作者 | 林望民。编辑| 明明。图源网络。加城小忆微信好友与我们一起,找寻丢失的城市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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