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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纪晓岚师出同门,同修《四库全书》

蒋国江 当代江西
2024-09-28

彭元瑞与纪晓岚同出自名儒董邦达之门,又同修《四库全书》,且皆擅长对联,故彼此视为知己,时人亦称他们为“南北两才子”。


与明代“朝士半江西”的辉煌相比,似乎江西人在清朝的政治舞台上存在感暗淡了许多,但还是出了几位宰辅级人物,其中就有南昌人彭元瑞。他不仅官至协办大学士,还是当时的诗文名家与学问广博的著名学者,与戏曲家、文学家蒋士铨并称为“江右两名士”。

彭元瑞小楷书乾隆御制寒山千尺雪诗册。故宫博物院藏

“异想逸材”
彭元瑞(1731—1803),南昌县东坛(今属冈上镇)人。东坛彭氏素为书香门第。彭元瑞父亲彭廷训是康熙四十五年进士,因编写《擢赞》而得到皇帝赏识,入南书房,授翰林学士。其弟彭元琉、长子彭翼蒙也是翰林,加上曾掌管翰林多年的彭元瑞,遂有“一家三代四翰林”之佳话。
彭元瑞幼有慧名,道光《南昌县志》称他“三龄授经书,每晨可数十行成诵,七岁读《春秋左氏传》,七十日而毕”。
乾隆十八年(1753)中举,四年后中进士。因擅长文章书法,及第后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从此步入仕途,曾入直南书房,历任工、户、吏、兵等部侍郎以及兵部、吏部尚书。
乾隆五十五年(1790),乾隆帝见其工作勤勉、学问优长,恩封为协办大学士。嘉庆四年(1799)进授太子太保衔。
彭元瑞酷爱读书,才华富赡,以文学受知两朝,与纪晓岚同为最受乾隆爱赏的文臣,曾受到“异想逸材”的奖谕,史称“儒臣之荣耀,无以伦比”。
纪晓岚塑像。
《清史稿》本传称其“壮岁受主知,司天下文章之柄,为学者所宗四十年”;《清代七百名人传》将其收入“学术编·朴学类”中。彭元瑞著述宏富,现存《恩余堂经进初稿》12卷、《恩余堂经进续稿》22卷、《恩余堂经进三稿》11卷、《恩余堂辑稿》4卷,《策问存课》2卷,《御制全韵诗恭跋千字文》1卷,《宋四六选》24卷。
乾嘉时期重视义理考据之学,彭元瑞是“乾嘉学派”的重要成员,在经学、金石学及目录学、版本学等方面成就卓著。
乾隆五十六年(1791),彭元瑞受敕与和珅、王杰等主持十三经刻石,用力甚勤,精心校理,后此书定名为《乾隆石经》,成为当时朝廷推行儒经教育、科举考试的标准经书版本。
彭元瑞精于彝鼎器物和书画鉴定,参与过乾嘉年间内府所藏众多图籍、器物等的品定及著录工作,著有《石经考文提要》《金石跋尾》,又是《秘殿珠林》《石渠宝笈》(续编)与《西清古鉴》《宁寿鉴古》等书画目录的重要编纂者。
他还与于敏中、梁国治等同修《天禄琳琅书目》前后编,书中不仅记载各种不同版本,还将刊载时代、地点、藏家姓名及藏章载入,开创了我国官修版本目录之先河,并主导了其后近三百年善本书目编纂风尚。
江西自古史学发达,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修纂《新五代史》《新唐书》,800多年后,同样来自江西的彭元瑞接续前贤,与弟子、萍乡人刘凤诰一起编撰了长达74卷的《五代史记补注》。此书博采众长,考证精详,征引繁富,成为五代史研究的重要资料,受到张舜徽等众多史学家的好评。
彭元瑞晚年主持修纂全面记载乾隆朝史事的《高宗实录》,又曾任《四库全书》副总裁,是这项巨大文化工程的重要纂修官。

彭元瑞书法作品。

“门生属吏半同朝”
彭元瑞是清代的教育名家,一生与乡试及阅卷选材有着不解之缘,留下了许多珍闻逸事。
乡试(俗称秋闱)是每三年一次在省城举行的科举考试,考中者称为举人,中举后方能参加次年的进士考试,是科举时代国家选才的重要一环。
据《耳食录·三元》载,彭元瑞青年时参加江西乡试,当时的房考官陈大经,于阅卷前夜梦见有人送一匾到他家,上书“三元及第”,后他负责阅卷的考生中有七人中举,其中彭元瑞、胡翘元、戴第元均登进士第,正应了“三元及第”之梦兆。
在40多年的为政生涯中,彭元瑞担任过顺天府、江南、浙江、江苏等多地的学政或乡试正考官。彭元瑞对阅卷工作极端负责,秉公选才,一丝不苟。
据《冷庐杂识》记载,彭元瑞在主持浙江乡试时,不但对所有试卷都亲自细看,而且阅卷万余都会留下评语,“大场则万卷全披,小试无一字不阅语”,虽著语不多,但均能说出其文之问题所在。
据说有考生看了他在落卷上的评语后,感动得流泪。也有考生见了他写的“庸”字评语后,口服心服,后来发愤揣摩,改变陋习,终于在下科录取。
为了选出有真才实学之士,彭元瑞取文不拘一格,议论识力、词采气局,都很重视,因此受到时人称赞。
有同僚曾赠联曰:“闻士颂之,自吴于越;读公文者,如韩欧阳。”也就是说,当时吴越士人皆称颂彭元瑞,甚至将其比作韩愈、欧阳修。他亦因此“门生属吏半同朝”,桃李满天下。
彭元瑞书法对联作品。
“灯联相公”
天资绝人的彭元瑞还是对联名家。对联是富有民族特色的文学样式,人称“诗中之诗”。
彭元瑞青年时曾于书房题一门联自励:“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自问自答,属对工稳,而又亲切有味,且联语深层寓意是勉励自己勤奋苦读,可见其抱负。
后视学浙江期间,留下了大量的楹联佳作,如其题西湖岳王庙联云:“旧事总惊心,阶前桧贼;感时应溅泪,庙侧花神。”褒忠贬奸,言近旨远,富有感染力。
彼时,紫禁城中各宫殿门屏槅扇所贴春联,多为知名翰林所作,其中彭元瑞入选对联最多。
乾隆皇帝有“对联天子”之称,见彭元瑞所作宁寿宫灯联,大为称赞,认为“庄雅典切,见在词臣无出其右者”。
君臣之间留下了不少唱和趣事。有一次,乾隆在与大臣饮宴时曾出一上联:冰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才思敏捷的彭元瑞即席对曰: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
这是一副咏物联,对仗极工整,而又逸趣横生,四座为之倾服。
另据梁章钜《楹联丛话》载,彭元瑞因撰宁寿宫灯联等屡受乾隆嘉奖,受到权臣和珅的记恨,便以“青词宰相”之语污蔑他,即说他像明朝严嵩一样因擅写青词而受到皇帝宠幸,当时京师遂有“灯联相公”的绰号。
彭元瑞与纪晓岚同出自名儒董邦达之门,又同修《四库全书》,且皆擅长对联,故彼此视为知己,时人亦称他们为“南北两才子”。
据梁章钜《巧对续录》载,纪晓岚一向步履如飞,每次入朝,同僚皆落于其后,为人风趣爽朗的彭元瑞便笑称:“晓岚确是神行太保。”纪昀随即回对说:“芸楣不过圣手书生。”联中分别嵌入二人的名字与水浒人物绰号,充满雅谑意味,可谓巧对。
嘉庆八年(1803),72岁的彭元瑞致仕,同年九月卒于京师,谥文勤,入祀贤良祠。纪晓岚撰挽联曰:“包罗海岳之才,久矣韩文能立制;绘画乾坤之手,惜哉尧典未终篇。”

来源:当代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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