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郗晓波：诗从胡说来

西湖美景秋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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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喜太白五花马，亦爱东坡铜琵琶。

敲键躬坐肩背困，临屏目凝眼睛花。

偶有小作珍敝帚，唯恐大家笑涂鸦。

总寄闲情诗韵里，蜗居漫吟度冬夏。

中国有一本不同寻常的书，这个书名说出来几乎是家喻户晓，那就是《唐诗三百首》。这是清代一个自由读书人自由地编选的一个家塾课本。以一人之力没花国家一分钱就编写出一本风行天下，历久不衰的语文教材，真让我们现在的“砖家”汗颜哪！我刚识字的时候，我们家就有一本《唐诗三百首》，早就知道作者是蘅塘退士，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的号，他的名字叫孙洙，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当时人称誉他“书循欧阳询，诗追杜工部”。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在古代，吟诗填词是生活中最高雅的精神享受，梁武帝曾说“一日不读谢诗觉口臭”。我蒙学时代，没多少书可读，《唐诗三百首》就是经常翻翻的书，囫囵吞枣地读，不求甚解地读，丢三落四地读，只是觉得有些句子很美，很文雅，如“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等等。读得多了，有时候就产生了一点作诗的冲动，像小河水满了情不自禁要溢一点儿似的。最壮胆的一句话即“诗从胡说来”。写文章不是文人的专利，写诗好像也不应该成了诗人的专利。古人就有不少“胡说”的诗，最早因“胡说”出名的是唐人张打油。某晨，张打油见下雪的情景，信口吟道：“江山一笼统，井口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首《咏雪》诗，通俗逗趣，且启人心智。但真要写诗了，又发现诗还真不能胡说。写格律诗那叫戴着镣铐跳舞，在节奏、押韵、平仄、对仗等苛刻的要求中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真有“为求一字安，捻断三茎须”的艰难，怪不得古诗人在吟出一联佳句时会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但我作诗最初纯粹是自娱自乐，用不着时时问一声“画眉深浅入时无”。有时候自我开脱，就算是带着镣铐跳舞，时代不同了，那镣铐的质地也应当有所区别，过去是木头做的“桎梏”，今天变成钢铁制的镣铐。所以我就放宽了作诗的限制，尤其赞成“太讲平仄则无平仄”的观点。故而称自己的诗为“伪律诗”，又觉得“伪”这个词有点贬义，而且“伪”总和“劣”连在一起，让人堵心。后来发现网络上有个词叫“拟律诗”，不知是不是从冯梦龙“拟话本”那儿搬过来的，反正觉得这个名儿很好。这样一“拟”就和古人严格的格律诗关系疏远了，只是仿拟古代格律诗有些形似罢了，这就让那些喜欢过去“桎梏”的读者，万一读了我的拟律诗，也用不着批评我不懂平仄格律了，因为我压根就是“拟”的山寨货。

我原先设想为中学语文课本中的历史人物“拟”100首七律，但常意兴珊阑，故总用《世说新语》中雪夜访戴的典故安慰自己，既然兴尽，何必百首呢？这样断断续续作了三四年，总算凑了个整数。同事学生读毕，多云不易懂，所以又拾笔，为每位诗人写一袖珍评传，算作助读而已。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结集这百首诗歌并写一小序，又生感慨：

       熟读唐诗三百首，动嘴还要多动手。作诗本无秘诀传，心有所感顺口诌。

       莫想速成杜工部，先效唐人张打油。久练则会心应手，吟出妙句不需偷。

 

 郗晓波 中学高级教师，“山西省普通高中新课程实验专家指导组”成员，“阳泉市十大藏书家”之首，曾在《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等刊物发表教学论文60余篇，主编、参编教材及教学理论书籍近20部，著有《臭臭教师》《涓滴集》《咏人物：语文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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