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振｜曹晓丽：乡愁，终是人生一件珍贵的奢侈品

“同题共振”第三季：乡愁

第5篇

5.曹晓丽：乡愁，终是人生一件珍贵的奢侈品（作者来自山西）

6.付兴奎： 有些东西注定要成为记忆（作者来自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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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愁

终是人生一件珍贵的奢侈品

曹晓丽｜山西运城

我越来越觉得，乡愁，终是人生一件太过珍贵的奢侈品。

她或许应该属于月亮，有关思念，带些忧伤，又伴随着遥望，却又始终并不黯淡昏暗。这样的乡愁，我从不敢说自己拥有。

尽管我离开我的家乡已经十余年了。

大学毕业初到山西那几年，茫然难适、踯躅不前，我用了许多时间为自己构筑文字的堡垒，将故土中的人、物、事一一缀入数十篇文字：《怀念王君》《冬天里的银杏》《自行车的童话》……还有两篇有感于佛经音乐而自我劝慰的短文：《我的人生之路》《我为什么到山西来》，如今翻看，那一页页文字里都染着浓浓的相思，泛着淡淡的忧伤，如果你认为他们属于乡愁，那我一定会惶恐难安，不，我不敢说乡愁就是那样。

其实，那些文字，不过是人生路上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旅客，把那些所谓的对故乡的思念当做尘载记忆幻象的一根稻草而已，而这根稻草时而又变作坚韧的鞭绳，抽打着不更世事的少年之心。因为童年与青春的美好，只会让他现实的心更加绞痛和悲伤，让他忍不住抱怨此刻的困境，让他谴责自己的无能，让他对过去充满愧疚、对未来深深迷茫。这样的人生片段，悲哀充塞，他被填在故乡与他乡的夹缝之间，哪里都不敢真正面对。

即使那根稻草正是乡愁，可我们也不愿说出。毕竟，一个人，无论他离开家乡有多远，只要他无法在现有的处境中感到自足与自信、感到人生有可把握，那他就永远都无法侈谈乡愁。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以为这种感觉唯我独有。后来，和许多流落在故乡外的亲朋好友闲聊，和许多漂泊如我的同窗校友交谈，我才发现，他们亦如我，亦如那飘零四散、萍踪难定的蒲公英。

渐渐地，我开始直面自己作为异地人的存在，开始直面我的乡愁，于是我开始学会了接纳。仍记得当年蜗居在嘈杂的康杰大厦上时，那位大姐姐般的同事、聂彩霞老师常常邀我到她家，就在她家，我生平第一次吃到了风味独特的南瓜包子，第一次尝到了万荣地道的拌面菜，而我的第一套工作服也正是聂老师帮我撩的裤边。后来我才知道，聂老师的丈夫常年工作在我的家乡，我走进了她的生活，也是走进了另一个人温暖的乡愁。朱光潜先生曾说：一个人倘使不走出家乡，就无法认识家乡；倘使不走出国门，就无法认识国家。是的，就在那几年，我开始去认识自己，认识故乡，认识他乡，认识乡愁。正是因为比别人多了一分乡愁，我便多了几分孤独，也在孤独中多了几分体察，而我的生命也因此更加充盈与丰富，继而深刻与宽容。

后来有一年，我的一位学生刚刚拿到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的入场券，回乡与我闲聊，聊他在英国时的纠结与奋斗，聊他回国后的亲切与快乐，也聊他与几位香港同学怎样从不谐到友爱的历程。我嘱咐他和帝国理工的中国留学生多多团结、彼此爱护，他翻出手机告诉我：“老师放心，我们一拿到通知书，就加入了帝国理工的留学生群，里边很多校友已经毕业工作了，也有一些像我这样即将入学的新生，我们都能从这个群里获得很多祖国的信息。”“祖国！”当我听到这个词时，我看着这个眼前比先前微胖了些却依旧稚气未脱的大男孩，深深感动。祖国，从此将是他乡愁的区域。在他看来，我的家乡和他乡，都已经全部囊括在了他的乡愁里。

或许，一个人乡愁的区域已然决定了他的格局，正如余光中先生，大陆饱含着他的乡愁，生死中寄托着他的乡愁，于是每个人都能从他的博大里找寻到自己情感角隅的触发点，每个人都能从那首《乡愁》里读到完全属于自己的感动。

今夜，窗外开始飘起了纷扬的大雪。眼前却闪现出当年初中老师在黑板上抄下余光中先生的《乡愁》时的情境。如今，先生已逝，而我当年的恩师，当年的同窗，当年的教室，当年的岁月也都成了我永远的乡愁。

曹晓丽

山西省康杰中学语文教师，运城市语文教育教学研究会副秘书长、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2012年出版论著《诗意人生——高考古诗词鉴赏》。

行于思，栖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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