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
明晚就要跨年了,看到城市里充满了节日的气息,红红火火的,热热闹闹的,朋友说她感觉到孤独,那种感觉大概是这样的:
“某一天在回家路上,起风了,我卷紧了衣服,这个动作给我强烈的自我抚慰。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安慰和温暖,我好像一直是这样自我取暖的。”
于是我在知乎上搜了一个话题:没有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有人是这样回答的:
“在异国他乡的节日里,独自在外面购物归来,一身风尘,在大雪里摔倒,收拾完一堆散乱的东西,然后独自爬起来向家走去。那时候,在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就是没有朋友的体验。”
其实会有很多人都涌起过这样的感受,像是一个很深的漩涡,一个填不满的黑洞。
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孤独。
而成为我们生命底色的强烈孤独感,其实是起源于童年时期的。
但是我们也发现,在虚拟的网络世界,有很多孤独的孩子是会敞开心扉的。
就像在一个心理互动的平台里,每天都会收到大量孩子的来信,他们一字一句地讲述着自己的孤独:
“我只喜欢打游戏,因为我好像只有在游戏里,才能交到很多朋友。”
“我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像从来没有人理解我,我想把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我觉得自己在同学中不受欢迎。他们做什么都不会主动邀请我。我常常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我的内心很失落。”
……
这些喃喃自语,这些不被理解,这些忍不住对外倾诉的求救,对一个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坏”的孤独
有个朋友给我讲了她在童年时期对于孤独的体验:
“很小的时候,我从睡梦里醒来,开始哭泣。
这时候,母亲进房来拿东西,她看见我,却视若无睹。我很想让她抱我,于是趴着继续哭。
可是没有动静,当我抬头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就这样毫无反应地走掉了。
我有时候会转向奶奶,希望她抱我,和我玩,但她一直忙着干活。我缠着她,她想把我骗走,于是让我到外面去给她找一样东西。
可是,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下巴磕在门槛上,磕出了血,一直到现在都有疤。
我经常一个人玩,大人好像都很忙。有一次,我一个人玩起了过家家,但是不小心屁股碰到了滚烫的脚炉,被烫伤了。
……”
不难发现,她的童年记忆,是被很深的孤独感,和渴望安慰温暖却求而不得的感受占据了。
成年之后,我仍能在她的身上看见孩童时期就镌刻着的孤独烙印。
她像很多在孩童时期感受到强烈孤独的人,在成年之后,活成了这样的状态:
他们有着强烈的孤立无援感。
他们对家长里短的话题不感兴趣,在人群中也有十分强烈的撤退感。
他们喜欢深入的、带有哲学性的思考,曲高和寡,难以获得互鸣,也难以在聚会或团体中缓解孤独。
他们渴望极其深入的关系,却很难建立关系。
他们的客体关系发展似乎处在“一元期”,好像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存在,所以连接感断裂。
他们没有办法处于一种自娱自乐的状态。
成年人需要有自娱自乐、自我享受的能力。但是有一些成年人需要时刻进入热闹的人群,没有办法发展兴趣爱好或耐下性子来独自做一件事。
他们离不开浮于表面的连接感,虽然可能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但并没有办法排遣内在的空虚感。
他们没有办法处理好“融合”与“撤退”的关系。
心理学家施琪嘉在谈到中年危机时,曾经说到,处理好“融合”与“撤退”的关系,是中年时期的特殊课题。
成年人出于发展事业的需要,需要与其他人合作,与外部世界融合,更需要维持好亲密关系。
而“撤退”的需要,则意味着与原生家庭的距离远一点,更多走向独立。
但很多成年人的状态是相反的:他们心理上可能是一个巨婴,处于与原生家庭未分化的状态;而在现实的生活中,他们更没有办法经营好人际关系和亲密关系。
“好”的孤独
孤独如此可怕,对人影响深远。可是,就没有“好”的孤独吗?
有一位来访者,讲述了她与幼时的女儿相处的经历。
她离婚后,为了独自带大女儿,需要在外面辛苦地踩三轮车赚钱。每天早出晚归,风餐露宿。每晚回到家,女儿早就睡了。
她如此辛苦,女儿却丝毫不领情。
甚至女儿在长大之后出现各种问题:学业不顺,不好好工作,感情经历充满挫折。
最要命的是,女儿对母亲并没有感激,反而一直抱怨母亲毁了她,因为母亲没有在小的时候好好陪伴自己。
来访者流出了泪水:“我不知道养儿育女究竟有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要陪伴?很多人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吗?我们小的时候缺衣少食,哪来这么多的陪伴?”
我对她说:“你女儿说的可能是对的。你可能没有办法在情感上恰当地回应女儿,而这可能是因为你自己小时候也从来没有被好好回应过。”
如果换一种相处方式,艰难又拮据的童年或许会因为母亲的情感滋养,而成为女儿最宝贵的人生经历。
因为这个母亲虽然不能时时在女儿的身边,但是依然可以给女儿营造出“他人在场时的独处”。
如果母亲在的时候会与女儿有密切的情感连接,能够给予充分的反馈和回应,那么母亲的离开就不会让女儿陷入焦虑、恐慌和孤独。
精神分析师通常把这个过程称为“内摄一个好客体”,通过这种方式让依恋对象成为自己内心世界的一部分,一个即使没在身边也能让人依赖的人。
于是,即使母亲不在身边,这个好客体也已经融入了女儿的想象世界,在她童年独处时进入她的内心。这个内化了的好客体,更成为她在成年遭遇困境后不由自主求助的对象。
我们在内心有了一个好客体,也就有了独处的能力。而独处的能力,是反映情感是否成熟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独处中,孩子才能与真实的自我感有好的连接。
孩子可以与自己的内心世界对话,从而整合和发展自我,感受到真实的、个人的体验,这是一种安于本我的状态。
相比温尼科特所说的“虚假的自我”,他们不会感觉人生毫无意义,而是把世界当作一个可以满足自己主观愿望的场所去经历和体验。
在独处中,想象力会展开翅膀,所以享受孤独的孩子更容易培养出创造潜能。
内在有好客体的孩子,是内心充满安全感的孩子。
于是,他在孤独中可以发展出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能够内心稳定地投入事业、从事创造研究性的工作。
在成年后,哪怕他的身边没有人、不与人建立关系,他也可以有丰富的兴趣、爱做的工作,与某件事情产生连接。
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人,进而也就装着这个世界,所以生活也变得丰富而有意义,他成了一个永远不会被孤独吞没和打败的人。
所以,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我们是需要适时地给孩子营造一些孤独感和剥夺感的。但是,我们又不能离得太远。
这意味着父母需要做些什么呢?
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是在告诉孩子:“你需要我时,我随时在。”
父母要成为孩子的安全岛。孩子需要空间独自玩耍,探索世界,可是,他的身后需要有温柔的港湾。
当他需要一些安全感和确定感的时候,他可以退回母亲的怀抱。
于是,这样的环境之下,孩子可以形成安全型的依恋模式。
同时,父母需要营造一个“过渡性”环境。
在很多情况下,过度依恋会强化和鼓励孩子与母亲保持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会导致孩子依恋的延长,需要适时地做出分化。
在某个时期,孩子会与玩具、物品建立亲密的连接,因为在他们心中,这是母亲的代替品,在想象世界与外部世界之间起着媒介作用。
过渡性客体既与独处的能力有联系,又与想象力的发展有关。
这正也说明了,人类既可以与人亲密相处,也可以对物投入心力,通过与一件事件产生连接,来获得价值感和成就感。
此外,父母还需要鼓励孩子社交。
家庭是一个系统,但社会是一个更大的缓冲系统,孩子可以从同龄人那里去得到参考、修正自己的行为。
同时,孩子需要将一部分的情感和兴趣投向家庭以外的人,培养社会情感。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父母就应该鼓励孩子交朋友,尊重别的小朋友、并教导孩子正确交朋友的方式。
白鹤林的短诗《孤独》这样写道: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照看历代星辰。
也许没有人是不孤独的,也没有孩子是不孤独的。
可是,如果有一种视野能够投向星辰和宇宙,有一种升华能够让自己与万事万物产生共鸣,这一定是一颗丰富的灵魂。
这样的灵魂,一定是被好好爱过、也是在孤独中被好好安放过的。
愿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有陪伴,愿每一颗漂泊的心都温暖自由。
作者:南小希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终身成长者,一个对生命充满好奇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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