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青 譯 | 鮑安姬(Angela B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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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omat，Edward Hopper，1927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2001年12月67期
安姬拉·鮑爾博士現為南密西西比大學作家中心教授兼Mississippi Review詩編，出版多部詩集，多次獲國家及密州的成就獎。
鄭建青 譯
我願知道爵士樂師
全知道的，首先是那支歌，
“再見，豬肉餡餅式男帽。”*
願自己做幾支歌：
再見，黃包車，
再見，檸檬糖，
再見，幽會。
也許做支布魯斯：
如果你愛我，我就給你做一上午
薄煎餅。如果你愛我，
我就給你做一夜薄煎餅。
如果你不愛薄煎餅，
我們就上法式煎餅店。
如果你不愛薄煎餅，
我們就上法式煎餅店。
如果你不愛吃，帥哥，
就別跟我耍。
再一想，我更情願尋支
最別緻的曲子，把它聽個夠。
更願意愛上個人，
每天唸著他的名字，
直到自己散了架。
*“Goodbye Pork Pie Hat”是查爾斯．明戈士 (Charles Mingus)為萊斯特．揚(Lester Young)寫的爵士輓歌。揚常戴一頂餡餅式男帽。
有個男子斷定他會失敗，
會住在廢墟。他想像
他會在人們的腦海
留下美好的風姿。
可人們要想什麼
取決于偶然間
蘋果的耀眼、視野內
矮屋頂的殘瓦、
吹向照相機的沙塵。
難以說明的太多──雨
何就像雨，
光何就是肋骨間的
熱；難以料到的
太多──太遙遠的
或近在眼前的。
很久以前在俄亥俄，我
低頭走著路，
微笑著某個想法，
抬頭卻看見一對夫妻──
一白女人和黑男人，
他問，“你在看
什麼﹖”我一直好納悶。
Chop Suey，Edward Hopper，1929
餐館裡的女人
侍者問，“你要挑一個
籃子裡的熱圓麵包嗎？”
她情願是個圓麵包。
昨天她的情人一聲不響
跳下床，
對著電話筒嚷：
“這飯店是不是
不對勁？”
不等她合上眼
掩上臉，
空氣已老去，
還有他的分分秒秒。
一則關於這個世界的新聞報導
說：“月球完蛋了，地球
還沒完蛋。”
這是因為地球
仍然溫暖。
總有一天各大洲
會漂到一塊：
時間季節氣候山巒──
餐館，若還有，
人，若還有──
在一片汪洋之上。
安東．契訶夫，那位好大夫，
說，“人一旦被一個念頭
纏住了，拿他就沒治了。”
一位對學生毫不關心的
老師把他的大學文憑嵌在
鍍金框子裡，格外
顯眼。
一位老奶奶把積蓄花在
名牌玩具上：漆得賊亮的小車
在半空懸索上
飛馳。她的孫子瞅了瞅，
便要去外面玩。
一個女孩，披一頭漂亮的
長髮，以最快的速度
穿過幾條街
跑到她女友家。
“我們做愛了﹗他愛我﹗
現在我明白這一切
有多美妙了。”
一個冬夜，火光
在壁爐裡閃動。他摟她
入懷；她卻在想著
小蔥的價錢。
有個男人終于買得起
他一直在查價的夾克衫了。
他一下子瞅到了
鬆線頭，可知道自己
沒膽量把它扯掉。
“你怎能譏笑小東西呢？”
一個女人問。“我們的寶寶
去了，我的生命也去了。”
一轉眼，失落感寶貴得甚于
寶寶，甚于任何東西。
有個女人愛上了
她辦公室的一個男人。他好像
心煩意亂──肯定
他也這樣想。一天他要
和她私下說句話。
“對不起，這種香水
你老抹的──有點兒
刺鼻。”
孤獨者有許多事要在
大腦裡敘說。
一個願望就是一切，
是對某件幸事的長期支付。
每個人愧對
春天，可春天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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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委 / 陳銘華 遠方 達文顧問 / 非馬 鄭愁予 葉維廉 張錯 羅青公眾號編輯 / 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