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迪 譯 | 美國女詩人作品選譯 4
DescriptiAuguste Rodin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3年10月78期
美國女詩人作品選譯 4
Mindy E. Zhang (明迪)
Ruth Stone (1915-2011) 2002年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和美國詩人學會的華勒斯．史蒂文斯獎。
詞 語
華勒斯．史蒂文斯說，
“詩人看世界
如同男人看女人。”
男人看女人時看到些什麼
我永遠無法知道。
那是一個封閉的宇宙。
氣泡之外
一切無限延伸。
沿路看去，樹木像老頭一樣長出鬍子，
彷彿一排排點頭哈腰的達官貴人。
他們的二手鬍子是雌毒娥吐上去的絲。
所有的達官貴人都困於自己的意象之中。
詩人看世界
如同女人看男人。
悲 哀
獨居時雙腳變得色情，
冷如海水，又細又鹹的
血液慢慢流向它們；
小小的腳尖互相摩擦。
你怎能愛它們卻又
離開它們而活著呢？
鞋子排成一長串棺材
它們整天死睡在裡面互無知覺。
到了晚上各自沒啥可愛
只好愛上另一隻腳。
我有三個閨女
我有三個閨女
個個都像青梅子。
她們整天坐著
吮吸大姆指。
更遺憾的是，
她們整天哭喊，
媽媽的棕色頭髮
怎麼還沒變成灰白？
我有三個閨女
就像三顆櫻桃。
她們坐在窗臺上
討小伙子們喜歡。
她們等不及母親
年老色衰。
媽媽的棕色頭髮
怎麼還沒變成雪白？
我有三個閨女
坐在蘋果樹上唱：
媽咪應該派爹地去
找三個年青的愛人來
把她們帶向遠方。
我有三個閨女
個個都像青梅子，
整天坐著不動
整天唉聲嘆氣
還吮吸大姆指；
她們唱著：媽咪快去務家，
爹地，快讓我們出嫁，
雪花飄到媽咪頭髮上
上帝呀，給我們一人一份嫁妝。
入會須知
1
詩工廠裡
肉體詩正在扭動、正在流血。
一群憤怒的女暴徒
在後門排隊
指望找份工作。
如今在詩工廠裡
他們用針穿透詩。
人人激動不已。
坡比先生親自從前門走過。
他咬牙切齒。
“還有什麼野貓在外面早產，”
他罵到
“你們都已上了黑名單。”
暴徒們嘰嘰笑。
2
反戰詩和人權詩
都在白房間裡面處理。
那裡的人們穿戴消毒紗布。
這些詩意義重大。
誰也不想弄亂了。
昂貴的儀器被引進，
工人們必須很重，
非常重。
這些詩被裝進水泥裡。
你常會聽到它們沉重的落地聲。
3
詩被裝進貨車裡
運出去。
一上了道
就永難回頭。
它們互相推擠。
它們將走進庫房裡。
虧本銷售將十分可怕，
這是生產過剩的必然結果，
這就是詩工廠的國民生產總值。
它們在書架上的壽命會很短暫。
4
如今詩工廠裡塞滿了詩。
它們擠在意象堆裡
同“彷彿”和“好似”一起飽和。
詩行都擠到了盡頭。
如果有一行詩碰巧爆炸了，
就會有一陣歡呼聲。
然而，大部份都不會爆炸。
它們大多數都躺在那裡哀嘆。
5
詩工廠裡
非常熱。
風箱吹著，
氣壓不斷上昇。
年輕的詩被捲起來
以待切割。
口哨聲響著。
搖擺樂奏著。
一桶桶的瘦字排在牆邊。
胖字像一串串香腸
吊在皮帶上。
地板行人和稻草老闆
都休息喝咖啡去了。
當一首巨大的詩
好像要從流水線上掉下來時
只剩下緊張的學徒工
在機器週圍。
“就是這首，”學徒工高聲呼叫。
“準備給我提職稱吧！
美國詩評，季刊，
詩集，國家藝術基金獎，
寫作班主席，
詩巡迴，烏啦啦！”
救護車已經開遠
但車內
他仍在大聲叫嚷，
“我要留鬍子，
我要變成酒鬼，
我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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