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中｜王紅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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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7年8月101期
王紅公的一生
劉耀中
雷克斯羅思(Kenneth Rexroth, 1905-1982)出生於美國印第安納州的工業城South Bend，卒於加利福尼亞州的聖巴巴拉，享年77歲。他的父親曾習醫，後經營一家藥店轉而成為一批發商的副總裁，由於家庭消費過多和商業壓力太重而成為一個酗酒者，終而破產。他的母親則是個受過點教育的波希米亞典型女人、女權主義者，喜歡藝術和流浪式生活。這一切也配合他父親的善於交際豪放不羈，不拘於舊習的人格，他們一家曾暢遊各歐洲文化城市如：雅典、維也納等。雷氏因此接觸到世界性的藝術而產生興趣。他的母親尤其喜歡文學和詩，並常常在家裡向雷氏閱讀，有時甚至不讓他上學去，養成了他後來的逃學習慣及不尊重老師和學校的態度。
他還有一個老祖父是德國十七世紀路德派教會的虔信主義者後裔，是一個管子工人，曾參加罷工運動，也曾是個無政府主義者與社會黨成員。他給雷氏後來的政治思想帶來深刻同情工人生活的影響。雷氏的母親於1916年因肺結核病而去世，父親也相繼於1919年逝世。那時雷氏只有十六歲，到芝加哥依靠姑母生活。
雷氏在中學時長於代數與科學、拉丁文與英文，有人緣、喜歡下棋及社交活動，曾被視為傑出的學生。但是他厭惡軍訓，時常逃學，尚未畢業就被校長開除了。後來發憤把全套大英百科全書唸熟。文藝界中人在發現雷氏連中學畢業文憑都沒有時總感到驚奇，這也許是他的遺憾。不過在1950年，黑山派大學不計較他的學歷，聘任他為教授，他沒接受。到1968年才受聘於加大聖地巴巴拉分校，並在那裡購買了住宅。
雷氏年青時曾於失學後在美國西部到處旅行，深入山地了解印第安人的生活和風俗，旅途上當過工人、小工和瘋人院護理員等。回芝加哥後，組織工會為工人說話，努力地吸收黑人的音樂和文化，並參加芝城文藝活動。雷氏只比艾略特小六歲，他敢於向艾氏和新批評派挑戰。
1927年，雷氏在舊金山建立了小家庭，當時的他思想左傾、拒服兵役，被視為Conscientious Objector有良心的反戰者。一方面搞藝術獲得專欄作家和廣播員職位，提倡了舊金山文藝勃興，介紹了金斯堡、斯奈德及鄧肯等詩人。可是雷氏對那一代的詩人行為大為失望，他特別反對凱魯亞克和金斯堡的同性戀，戰後成為“垮掉的一代”運動的早期鼓吹者之一。雷氏的態度是不畏強權，也不居功自傲，他是個自由主義者。精神分析醫生可說：雷氏童年的不幸使他傾向藝術和內心世界，但是他不信弗洛伊德的學說，並且認為榮格是個受虐狂和馬佐赫騎士主義者(Masochist)。為了滿足自己在精神方面的追求，他拚命地閱讀宗教，包括邪教和下層社會走江湖人物的作品。
他早期的詩是實驗性的，受超現實主義影響。他的詩作風格是觀察細膩，以散淡的感情爽直地娓娓訴說：
1970年，雷氏認識了來自台灣的詩人鍾玲，鍾玲曾住在他聖巴巴拉的家中助雷氏翻譯很多中國古典詩，雷氏像許多其他美國漢學家一樣看到中國詩的特點而受到莫大的感動。這些詩作成書出版後，最引人注目的是收入了漢武帝、梁武帝、蘇曼殊、王安石等人的作品。雷氏還寫了幾首中國古典詩，並給自己取了個中國名字──王紅公 (Wang Hung Kung)。這自然是源於他的英文名字Rexroth了，Rex的拉丁文意思是國王，而Roth的德文意思是紅色。儘管雷氏對中國古典詩的翻譯得益於鍾玲，但他掌握中文的程度比之龐德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雷氏晚年受了鈴木大拙的日化禪影響，心中視野一片空虛，生活簡樸靜謚。他有一首詩這樣說：“時間像玻璃／空間像玻璃／我靜處／任何地方任何事物在發生／靜喧依然騷擾／撒旦這毒蛇／將我盤繞／一切都半透明／透明而後消失／只有虛空無涯／只有盤繞的心靈／無垠依稀的歌”。不過日化禪不等同於中國禪，胡適曾從社會學角度批評鈴木大拙的神秘主義和心靈孤獨的困境來掩飾日本人野蠻文化背景。日本和美國同是急進的工業國家，雷氏傾向於日本文化是可以理解的。也怪不得戰時有人因為雷氏反對美國對待日裔的手法而指其為日本作情報工作。
雷氏曾結婚四次，養育兩個女兒，在1980-1982年之間，經過長期心臟病的痛苦折磨後，在聖巴巴拉逝世。他的妻子要求給雷氏佛教式的葬禮，但加州治喪方面沒有接納而採用天主教儀式。雷氏曾幫助過被拘入集中營的日裔，日本人為了懷念他，以高價購下他的藏書和有關文件運到一日本大學收藏。他的作品主要有：《短詩全集》1966、《長詩全集》1962、《新詩》1974。散文集《林中之鳥》1959、《試金》1962、《耳聞目睹》1970、《20世紀的美國詩》1971。他還是一位多產的翻譯家、畫家，有《一部自傳體小說》發表於196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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