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性太空”看准美国战略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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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弹性”无疑已成为美国各方面建设的一个主题词。或许是其意识到其面临的威胁太多了，从而必须增加“弹性”，以在受到攻击时仍能保证各领域能力的持续性。
本文详细分析了美国“弹性”概念的发展以及当下最为火热的“太空弹性”相关国家政策文件、机构设置、演习与实践。同时，也分析了“弹性”概念在网络全领域以及美国国家战略中的深刻体现，这些都反应了美国应对新时代国际竞争与变化的思路。
文章仅供参考，观点不代表本机构立场。
新主题：弹性
——从太空安全弹性谈起
作者：学术plus高级评论员 YR
据Space Newsfeed网站2019年3月20日报道，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宣布，2019年将推出新一代太空技术——SmartSat，将开启更加强大的太空处理能力，为用户提供无与伦比的弹性，以适应不断变化的任务需求和技术。
SmartSat是个什么鬼？
●原理：SmartSat新架构，即软件定义卫星架构，允许用户通过软件推送，为在轨卫星分配新任务、添加新能力。
●优势：启用SmartSat的卫星，一是可更精确地诊断问题，更快地进行自我重置，并在必要时相互支持，极大增强弹性；二是可在轨处理更多数据，节省带宽成本，减轻地面站分析师的负担，最终为未来的太空数据中心打开方便之门。
●核心：SmartSat使用的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空间、高性能和弹性计算中心开发的一款高功率、抗辐射计算机。正因为是基于计算机和软件，网络安全则是SmartSat新技术的核心。SmartSat卫星必须拥有更好地自主检测与防御网络威胁的能力，星载网络防御系统将可以定期更新，以应对新的威胁。不过，就如刚刚发生过的因设计缺陷造成飞机“忒能（太过智能）”从而使飞行员在危机来临时束手无策的波音737 Max-8飞机坠机事件一样，也不能忽略SmartSat计算机和软件自身失控性风险。
言归正传，
今天重点讨论的是“弹性”问题。
SmartSat是增强太空弹性能力的一个例子，无非是为了进一步增加微纳卫星等的灵活性、适应性，以应对高度动态变化的太空安全风险。
美军“鹰眼”微纳卫星与“纳眼”卫星样机照片
所谓“弹性”，一般指物体受外力作用变形后，除去作用力时能恢复原来形状的性质；也比喻事物的依实际需要可加以调整、变通的性质；还指一个变量相对于另一个变量发生的一定比例的改变的属性。因此，弹性的概念可以应用在所有具有因果关系的变量之间。其前提是得有自变量——作为原因的变量，还得有受其作用发生改变的量——因变量。说白了，弹性，笔者理解就是可控。
明白了弹性的基本概念，我们再来看看美国太空弹性概念的发展。很显然，太空弹性——美国太空体系评价新指标，主要是为了在自变量日益增多对其太空资产安全威胁日益增大的局势下，旨在实现在除去作用力后其太空系统仍能恢复原来功能或部分功能的目的。
在考虑太空系统潜在的威胁后，美空军航天司令部曾特别强调分散的作用，即将天基任务、功能或传感器分散到一个或多个轨道平面、平台、载具或多域的多个系统之中，也许就是太空弹性的雏形。
2013
定义“弹性”概念
在美空军航天司令部《弹性和分散空间体系》白皮书中，“弹性”被定义为：“一个系统体系在面对系统故障、环境挑战或敌对行动时能够继续提供所需能力的本领。”“弹性”由海、陆、空、天、网多域能力组成，围绕威胁慑止、体系强健、系统重构、能力恢复等途径展开，以制度化的形式将弹性融入体系研究、需求论证、规划计划、采办和运行管理等各项军事航天活动中。
2014
概念演习验证
“施里弗-2014”太空战演习，正式对太空能力弹性相关概念进行演示验证。
2016
提出“太空弹性能力”
2016年，美国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发布《从圣地到战场：美国太空防御与威慑战略构想》的研究报告，提出了“有限太空战”构想。之后，采用基于微小卫星的分布式架构、增强在轨卫星机动性、发展卫星在轨检测与维修能力、改进太空发射能力等，建设新的分散化弹性太空体系受到重视。美国空军航天司令部提出“空间组织愿景”，再次引入了“弹性能力”的概念，即航天部队对全部已知威胁作出反应的能力，以及反击未来威胁的速度，并且能够持续为联合作战部队和同盟部队提供空间效能。
2017
“太空弹性”受到广泛重视
（1）研发弹性空间架构。美国外交政策研究所《太空危机稳定性：中国及其他挑战》报告指出，在危机中减少先发制人动因的一个方法是，降低对手首次打击的效能，同时在其他领域建立强大的对抗能力，再有就是确保在承受首次打击后能够对对手的太空资产进行报复。
这3项措施的一个关键方面则是，采用分布式架构使太空资产以及地面C4ISR组件具备持续的弹性。研发并部署更持久的弹性空间架构，可承受首次打击，即便产生性能降级，也仍能为美国部队和决策者提供可接受的性能。这种弹性足以大幅增加太空攻击的不确定性，从而增加对手对风险的评估，从而减少对手发起太空攻击并使冲突快速升级的可能性。建议将研发弹性太空架构作为重要优先事项；同时发展进攻性太空对抗能力，主要用于威慑目的。
（2）6种弹性方法。为了使卫星在面临攻击时更具弹性，美国防部负责太空政策的副助理国防部长道格拉斯•洛韦罗概述了军方需要投资的6个主要领域，并将这6种弹性方法称为D4P2——分解、多样化、分散部署、欺骗、防护、扩散式部署。洛韦罗称，美国防部还应重视重建能力，或者在卫星受损时快速进行更换的能力，这也是太空弹性的重要内容。
（3）成立“太空弹性”战略研究机构。美国防部成立一个新的国防战略工作组——国家太空能力弹性体系建设国防战略工作组，研究采用新政策提高国家安全太空体系弹性的方案。研究预计一年时间，覆盖太空控制的各个方面，包括威慑措施的角色权衡、太空态势感知需求、防御措施和主动防御概念等。
（4）资金保障。在美空军协会召开的“空天网”年度会议上，时任空军部长希瑟•威尔逊表示，随着对手日益威胁美国的主导地位，太空系统需要获得更多的投资，必须在未来任何高端冲突中将太空视为一个对抗领域，使美军太空系统更具弹性。
（5）“太空弹性”的全面认知与发展。美智库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发表《第二个太空时代的冲突升级与威慑》报告提出，与冷战时期相比，当今太空时代更加具有“多样性、颠覆性、无序性、危险性”，太空安全威胁复杂多样、日趋严峻，太空威慑呈现新特点、面临新挑战，对此，建议美应重点发展归因能力、增强弹性、重新评估可逆性。
2018
“弹性能力”增强与加速
●2018年版美国《国家太空战略》强调的一个关键词即是“弹性”，这将会加速变革，以便增强太空架构的弹性、防御能力以及在遭受打击后的重建能力，美国太空力量正在向更有弹性的太空架构转变。
●美参联会发布的2018年版《太空作战》条令明确阐明“太空任务保证”概念。该条令指出，美太空作战面临着自然威胁和人为威胁，但美可采取防御性作战、重构及弹性三类措施减缓太空威胁，以实现“太空任务保证”。
●“施里弗-2018”太空战演习的主要目的之一即包括深入了解在国际盟友参与太空和网络作战行动后的弹性、威慑与作战能力。美国防部的研究与工程部门正在指导国防科学委员会（DSB）工作组研究弹性太空架构的要素，以增强美国国家安全太空事业的弹性。
这样，当弹性作为太空体系的评价指标时，美国的航天部门就会努力提高太空体系的弹性。如DARPA在2019财年设立了“太空弹性快速响应发射”新项目，以推动微小卫星专用小型运载火箭发展，满足弹性太空力量部署和快速响应发射需求。SmartSat卫星应时而生。
弹性——不只对太空安全重要，对各个方面都非常重要。
大到国际局势、国际关系等，小到社会运行、单位建设等，也许都需要弹性。而弹性代表的是灵活性、适应性、应变性等。在网络安全领域，弹性也非常重要。
◆2016年12月，美国和加拿大发布《美国-加拿大电力网安全与弹性联合战略》，承诺加强网络安全和应变能力，加强北美电力网的安全。为实现这一目标，电力网需要更具灵活性，包括构建一个能够整合新技术的架构。
◆2017年2月，美国空军成立“武器系统网络弹性办公室”，以保护武器系统免受网络攻击。该办公室设立在美国马萨诸塞州Hanscom空军基地，任务是分析武器系统网络中存在的漏洞，并解决包括应对网络入侵、恶意活动或网络攻击在内的潜在问题，采取的举措包括通过增加武器系统的网络弹性，来加强并提升现有平台（如战机F-16，F-17或F-35）的网络安全。
◆2018年5月，美国国土安全部发布《网络安全战略》，描绘了到2023年国土安全部将通过加强政府网络和关键基础设施的安全性和弹性，减少漏洞、打击恶意攻击者、响应网络事件、使网络生态系统更安全和更具弹性，跟上不断变化的网络风险形势。
◆2018年11月，美太平洋空军司令查尔斯·布朗表示，美太平洋空军必须保证有足够数量的基础设施、足够的通信带宽和畅通的信息通联性，必须建立对抗网络攻击的弹性网络。“环太平洋2018”大规模多国联合演习的主要目的即是增强联合部队的杀伤力、弹性和灵活性，以威慑和击败来自主要大国在全域和各种冲突层次上发起的进攻。
同样，我们可以放宽视野进行再思考。当今世界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之中，可谓国际局势、安全态势等自变量极多。那么，如何使国际格局、大国关系等因变量在自变量的作用下仍能可调整从而实现有条不紊地前行，这也许就是弹性问题。例如，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概要》等多次强调弹性问题。
《国家安全战略》
在《国家安全战略》第一章“保护美国人民、美国本土及美国人的生活方式”中，专门有一节内容是“增加美国的弹性”：“即使作出100%的努力，我们也很难保证战胜美国人民面临的所有威胁。然而，我们能够引导人民在面对敌情时表现出更好的弹性。这里所谓“弹性”（resilient），指美国人民的忍耐能力以及从敌蓄意攻击、事故、自然灾害或者在我们的政治、经济体系遭到重大威胁、震荡的情况下快速复苏的能力。”在第三章“以实力促和平”中专门提出：“美国政府要与美国商业太空公司合作，努力提高本国太空体系的弹性”。
《国防战略概要》
其他报告、法律、战略文件
◆2018年10月，美国发布《评估和强化制造与国防工业基础及供应链弹性》非密版报告，对构建弹性的美国制造和国防工业基础、提升应对强国竞争的能力提出了对策建议。
◆2018年12月，美国发布《国家授时安全与弹性法》要求美国交通部在两年内为GPS建立一个地基授时备份系统，确保在GPS信号遭到破坏、可靠性差或无法使用的时候，能为军方和民众提供完好、可靠的授时信号。
◆美国近期发布的2019年《美国国家情报战略》报告认为，美国面临着一个日益复杂和不确定的世界，情报界必须变得更加灵活、具有创新性和弹性。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闭环，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概要》等多次强调弹性问题，正是牵引上述美国太空、网络等方面建立弹性架构的主要动力。
如国防部在2018年国防战略中警告称，“针对商业和空间军事应用的新威胁正在形成”，政府必须“优先考虑对弹性、重构和运营的投资，以确保美国太空能力。”美空军及即将组建的太空部队所面临的挑战是在开发新系统时，如何将“弹性”和“可重构”的概念应用到实际项目中。
对此，美国航空航天公司等正在策划制定“超越太空威胁”战略，重点关注军用卫星体系的弹性和可重构问题。公司CEO Steve Isakowitz表示，美军军用卫星的未来发展以卫星体系架构为重点，解决军用卫星星座弹性、敏捷性生产和研制成本及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企业方法”，将使空间系统更具弹性及创新性。该构想将进一步推进美国军用卫星体系架构的建设和航天工业敏捷性制造的发展。
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埃尔塞贡多（ElSegundo）的航空航天公司总部
借以鉴之，要实现弹性，只有知彼知己，与时俱进，灵活调整战略战术，而非自缚手脚，才能百战不殆。这也为美国的对手提出了新的课题——如何有效破解美国日益丰富的弹性架构，因为只有具备断链、击点、瘫网等破解其弹性架构的能力，才能形成有效的威慑。同时，这也凸显面对强大对手形成体系破击能力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全文完）
YR，学术plus高级评论员，专注研究新型领域安全战略与国际军事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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