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娃的“理智与情感”:哭了半小时后,她说的话让我惊讶了
“解读经典”栏目 | 今天解读的是丹尼尔•西格尔的《全脑教养法》
我家老二Sula两岁以后就一直是高需求宝宝,脾气很急,情绪一旦爆掉,就像高速列车一样谁也刹不住,有时哭起来能一两个小时,怎么哄也哄不好。
我的当妈历程中,最感觉无力、烦躁、崩溃的,就是宝宝哭不停哄不来的时刻,内心凄凉无比,又无可奈何。“可怕的两岁”这一年,我在不时的打击中煎熬着。
现在她快三岁了,谢天谢地,脾气温和了很多,大哭不止的频率明显降低,大多数情况下哄哄就好了,也能够讲道理了。
然而情绪失控的状况偶尔还是会发生的,通常都是在她特别累特别困、又遇到交流堵塞的时候。
无奈,这周这种情景又上演了,让我整个人都是凉凉。但是她哭了半小时以后说了几句话,让我很惊讶,也给了我很大启示。
崩溃事件发生在哄睡时。Sula躺在床上,听我哼歌,她看起来已经很困了,眼睛都快闭上了,但忽然有点烦躁,抹抹脸对我说:“我不要当女孩!”
我:“???????”
我哑口无言地瞪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每当她想要入睡时,如果我听不懂她的要求,那就等同于按了情绪炸弹的开关。她看妈妈没反应、她又很困,就一下子特别急,不肯再睡了,挣扎地坐起来大声嚷嚷,一直在喊:“我不要当女孩!”
你这是要我该怎么办呢?要抱抱吗?要拍拍吗?要唱歌吗?我真是无从下手。我怎么做都是不对,越是碰她,她越是大哭。她气得抓头发,我想帮她整理头发她就推开我的手,然后一个劲儿地哭喊:“我不要当女孩!”
完了。糟糕的情形又发生了,一旦情绪炸弹引爆,就什么都档不住了,谁哄也没用。我只好坐在硝烟里安静等着,可是她的哭喊一声比一声高,让我心烦气躁、内心无力。
她狂哭了半小时,满脸通红,我也真是在忍耐的边缘了,想要安慰她,又总被她拒绝。我痛心疾首地和她说:“你到底要妈妈做什么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了,你干嘛非要和妈妈急!”我心里也很委屈,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就知道和妈妈过不去!
这时她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Sula说:“我要睡觉!我不要再哭了!我不要再哭了!”
我这时才忽然觉醒:她其实不是在和我生气啊,她是不想再哭了,但她压制不了失控的情绪!
然后她就一直大喊:“我不要再哭了!”可她每次一看到自己抽泣不停,就又急得大哭起来。
这种恶性循环让我回想到自己青春期的时候,有时发怒得浑身发抖,自己想要停止发怒,却完全停不下来,越看到自己发怒,就越感到挫败。Sula现在也是这样的,她的哭吼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在为控制不了自己而恐惧。
她一边努力想要平静下来,一边又因为没法平静而着急。我过去抱她,她又本能地推开。她喊了好一会儿“我不要再哭了!”之后,忽然和我说:“我要粉色的小方巾!”
那块粉色的小方巾是她的安抚物,有它才能够感到安心。我赶紧把方巾给她。她抱着方巾躺下,努力平静了几秒钟,可是她又失控了,又继续哭起来。
她似乎感到非常受挫,能看得出来她很想停止哭泣、赶快睡觉。终于她说:“我要一小块面包!”
我去厨房给她拿了一小块面包。她躺着、闭着眼睛,咬着面包,吞咽的时候就终于停止了哭。一分钟以后,她就拿着面包沉沉地睡着了。
我坐在旁边,讶异地看着她沉睡的脸,看了好久。
我得到了启示。事实上,我早就读到过这些儿童心理,但这一次,生活中的鲜明应证仍然让我感觉很惊讶:
当孩子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其实自己会更害怕。我误解Sula是在和我生气,是在针对我,而事实是她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与情绪的争斗。但这是Sula第一次显示出她努力“理性”的一面:她的“理性脑”想要停止哭泣,但无法控制“情绪脑”的威力。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到三岁的她,在想办法主动地进行“情绪管理”:她知道小方巾能让自己平静一些,想要去获得这份安抚物;在小方巾没能抑制失控情绪时,她记忆里有吃面包而停止哭泣的经验(因为她没法一边咀嚼一边哭),因此她向我索要一片面包,而这个举动,终于成功地帮助她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让我有些自责,我太重视自己的感受,一心觉得她是在和妈妈生气而哭不停;而事实上,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已经够忙了。其实在这个小小的身躯内,正在发生紧张的对抗,她已经在竭尽全力,让一个理性的声音和情绪的声音对话,不到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启动自己的情绪管理机制,在努力掌控恶魔一样张牙舞抓的情感,想要征服它。
这难道不是一场两岁娃的“理智与情感”的内心大戏吗?
其实我可以更耐心一些,看到她内心的斗争,可以主动去帮助她拿方巾或者想到吃片面包的方法的。
有了这份观察,我一下子释怀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更好地让自己的情绪与孩子的崩溃分离,不把它当作是对我的攻击。
这次的观察,也让我回想到在《全脑教养法》中读到的那些理论。当理论能够在生活案例中呈现时,真是会让人一下子顿悟。
《全脑教养法》这本书告诉我们,两三岁的孩子,每天都会表现出顽固对抗、情绪崩溃等等问题,这都是孩子的“理性脑”和“情绪脑”未能整合的表现。
在幼儿阶段,儿童的“理性脑”还未成熟,“情绪脑”是占据主导的。事实上,在25岁以前,人的大脑都不能算是发育成熟,甚至到了青春期,也往往是情绪脑在做决策。
有了这个知识储备,父母就会在孩子情绪失控时,有更多一份平常心,理解孩子不是在“冲着妈妈发火”或“刻意不懂事”,她其实是真的无法自控、会因此经历更强烈的惊慌,不知道自己身体内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来告诉她如何采取有效的方法来处理这种情绪。
“理性脑”,包括负责决策的“上层大脑”,和负责逻辑思维与语言的“左脑”;“情绪脑”,包括负责本能与直觉的“下层大脑”,和负责情感及解读非语言信息的“右脑”。
所谓“大脑整合”,是需要帮助孩子用“理性脑”来解释“情绪脑”,帮助孩子为自己的情绪感受找到语言逻辑,这样他们逐渐地就能够找到理性与情感的联结,这样的大脑会连接成一个运转良好的“机器”。
在儿童的成长过程中,尤其是3岁以前,右脑占据主导地位,他们还没有掌握用逻辑和文字来表达感受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可怕两岁”的情绪崩溃是特别典型的状态。而当孩子开始不停地问“为什么”时,你就知道她的左脑开始起作用了,因为左脑想知道世间万物的因果关系,并用语言把逻辑表达出来。
以Sula为例,她两岁多情绪崩溃时就任由自己失控,而现在,我可以看到她的“理性脑”开始启动并产生作用了,在“情绪脑”热烈的时候,“理性脑”正在想办法去解释和去压制。
我们必须等待孩子的大脑慢慢发育。但除了等待,父母也有很多可以做的。在儿童阶段,大脑的可塑造性是很强的,《全脑教养法》这本书阐述的方法,就是把孩子的情绪失控当作契机,借此帮助孩子“整合大脑”,让孩子体验大脑各个部分的联结,帮助大脑的神经元激活和重新布线。
比如在情绪失控的事件之后,我们如果能够和孩子讲述来龙去脉、陈述发生了什么事,孩子就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事实细节和她的情绪两个方面,用语言文字去解释情绪体验,让她同时使用了“叙述逻辑的左脑”和“情绪感觉的右脑”,这样就加强了左右脑的联系。
我记得在老大Suki两岁时,我们采用的这个方法非常有效。她那时也很激烈,情绪失控一哭就一个小时。但每次平静下来以后,我们都讲故事,叙述一遍发生了什么事。她养成了习惯,后来一激动就自己跑到床上去哭(安抚角落),平静下来以后,自己会下床、过来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以后应该怎样做。
到了现在,她遇到挫折情绪失控的时候还会使用这样的方法,心情平静了就去叙述,用语言说出这些情绪感觉、事件的起因和过程,甚至不必评价对错,“解释”本身就是一种治愈。她的“抗挫力”,也是在这样一次次的“语言叙述”中增强的,每次她因为挫折而情绪失控时,都能更快地在”理性脑“中找到相关词汇去解释,因而帮助平息失控的“情绪脑”。
这就是“理智与情感”的平衡。
第二天她醒来,心情很好。我问她:“你昨晚哭了好久,你记得吗?你一直哭喊、看起来很生气、很着急,是不是因为妈妈听不懂你说的话?”
Sula说:“是的,因为昨天晚上我不想当女孩。”
“那你现在想要当女孩吗?”
她摸摸头发说:“我现在想要当女孩。”
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要扎辫子吗?那我帮你扎马尾辫吧。”我用手把她的头发捋在一起。
谁知她赶紧摇头,说:“我不要当男孩!我要当女孩!”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
她说的“男孩”的意思,是头发不会碰到脸的两侧的意思!
她昨晚说“我不要当女孩”,是因为当时头发没有扎起来,发丝在脸的侧面弄烦她了,让她没法好好睡,她想让我把她的头发扎起来,所以说“我不要当女孩!”
而现在她“要当女孩”,是想要扎两个马尾辫,脸就可以感觉到头发在两侧了。
原来如此,我哭笑不得。沟通障碍真是引爆情绪炸弹的导火索啊!
我和她重新叙述了一遍晚上的事,再次告诉她,以后头发在脸旁边扎得不舒服,要和妈妈说:“我要把头发梳起来。”这样大家就都听得懂啦。
通过了解《全脑教养法》,我理解了:当宝宝情绪失控时,她更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指责,因为她的内心正在经历挣扎与风暴。对父母来说,与其让自己的情绪也在其中粉碎,不如抽离出来,把它看作是一次帮助孩子整合大脑的契机,让她做一个能够平衡“理智与情感”的全脑儿童。
我记得Suki是到三岁生日时,忽然脾气就好了,因为她找到了平息自己情绪的方法,一下子风平浪静了。
Sula的三岁生日也不远了。我真希望她也能顺利到达那个“左脑与右脑握手言和”的里程碑!
安潇 2018年6月 于 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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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信息
英文名:The Whole Brain Child
中文名:全脑教养法
作者:Daniel J. Siegel 丹尼尔•西格尔,Tina Payne Bryson蒂娜•佩恩•布赖森
出版: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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