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拥有的这样东西,让我的日本朋友震惊了
文/ 安潇
ID/ sukiandsula
几周前,好友Amy微信发来新发型的照片,挺好看。
Amy说是一位上门服务的日本美发师Hana给她剪的,男士女士和孩子的头发都可以剪,她全程戴口罩。
我说:“真不错!正愁不想在第二波疫情期间出门剪发呢,很需要上门的美发师。”于是我要来联系方式,约了Hana来我家。
Hana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模样精致又利索,她戴着绿色口罩,穿着墨绿的直线型大衣,拿着大号黑色挎包,看起来是个对自己的外表毫不含糊的人。
Hana很有礼貌,手脚麻利,娴熟地给我剪起头发,边剪边聊。
她看到姐俩的照片,告诉我她也有两个女儿,一个在中学,一个在小学。她每天早上送两个孩子去不同的学校,然后忙着开车到客户家理发,下午再去接孩子回家。
她说,疫情期间美发店的生意很少,收入影响很大,刚和前夫离婚,两个孩子自己带,不能没有收入,所以她每天都在想办法多找些客户,好在有些上门服务的机会。
我听着有点心酸,理解异国他乡当单亲妈妈的不易。
我说:“这个上门服务的方式太好了,大家正需要,我的朋友圈都在口口相传,你就是朋友推荐来的。”
Hana像是忽然被戳中了一样,放下了吹风机,郑重地看着我感叹道:“对,就是‘朋友圈’!你们中国人的朋友圈太神奇了!”
她解释说,几个月前一个中国客户问她是否能上门服务,Hana同意了。中国客户很满意,还把她推荐给了朋友圈,结果一下子就爆了,从那以后,Hana的中国客户就没断过。她赞叹着说:“中国人的朋友圈力量太强大了,我都震惊了!“
我笑起来:“确实如此,每个在伦敦的中国人都得有几十个微信群吧!你完全可以在微信朋友圈里获得生意网络。”
她感慨万千:“我真觉得你们的社区归属感很不可思议。“
“难道伦敦的日本人没有这样的朋友圈或者网络群体吗?“
她摇摇头说,这么多年服务过无数日本客户,从来没有人提出让她上门服务,疫情期间也没有。她零星认识一两个日本人,但没有社群。
“为什么?大家都身处异地,难道不相互帮助吗?”
Hana若有所思:“或许,来伦敦的日本人,本就是为了逃离日本人的群体,所以很少聚在一起。我们很害怕麻烦别人。但不去麻烦别人,别人也就不来麻烦自己,因此也就很少有机会相互帮助吧。”
她的话让我想起纪录片《他乡的童年》。日本那一期展示了日本人从幼儿园起就教育孩子独立,目的就是“不麻烦别人”。
可我此刻对“不麻烦别人”有了另一层理解:没有了“麻烦”,是否也就少了人与人的互动?是否也就造成了社区感的淡泊呢?
中国人的朋友圈之所以红火,就是因为大家都需要“相互麻烦”。我通过“麻烦你”而寻求帮助,邀请你来“麻烦我”而给予帮助。与同胞的互动成了我们在异乡的重要生存砝码。
遇到任何事情,都有“朋友圈”的加持:疫情来了,随时有人通知最新情报、积极进行科普;口罩和消毒液用完了,群里马上奉上购买链接;有谁要生娃了,朋友圈帮忙把月子食谱设计好;娃要考私校,几个群的朋友都发来新鲜出炉的面试攻略……
互相麻烦、互相帮助,难道不是生存之道吗?比如我今天剪了头发,转手就把Hana推荐给了朋友圈里的妈妈群,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客户。
为什么不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伦敦的日本人对同胞社区唯恐避之不及?
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日本好友Yuki多年前曾经对“同胞和社区”有过这样的描述:
“和同胞在一起时,太容易看穿对方的思维弱点,就像看镜子一样让自己不舒服;”
“在同胞社区里,审美和价值观、攀比和竞争都让人窒息,受不了自己的私事被别人干涉或评价,宁可一个人孤僻地自生自灭。”
我当时多少还附和过她,我刚出国,也怀有过“逃离社区”的心境,觉得受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过度关注、抵不过同龄人追逐成功带来的压力、想要寻找一份不一样的自我和身份认同。
反而是在异地他乡的这些年,漂流感和所获得的帮助让我越来越能体会中国人“人情味”的温暖、大家携手把日子过得繁荣的团结,我开始看懂“同胞社区”和“朋友圈”的珍贵,拥抱着社区归属的安心。
但我周围的日本人似乎不是这样,他们往另一个极端越走越远。
其实,Yuki是我在伦敦最瓷的好朋友,我很爱她。
第一次见她时,她有着精巧的五官、帅气的短发,说起话来低音炮,对什么事情都很有主见,我当时觉得:这女孩太酷了!
她独来独往,从不主动约我出来玩,所以我足足“追”了她四个月,不停邀约。她不乐意打扰别人,也完全不委屈自己,如果邀约去的地方音乐类型她不喜欢、聚的人她不感冒、酒水不和她的意,她就会毫不含糊地拒绝。
但最后,必定是热情如阳光的我融化了她,我们成了十几年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们聊过很多关于日本社会的事。
Yuki 承认自己就是“丧一代”典型:躲避与同胞社交,完全不愿加入“社群”,没有什么民族自豪感,和家人的关系也很疏远,很多年才回日本一次。
她不想结婚,恋人倒是不介意偶尔出现。
我问她:“小孩呢?”
她回答:“不要小孩,因为那是不平等的付出,我凭什么要把我的时间、精力、金钱,都分享给另一个生命?”
我的眼睛睁得好大,她的价值观总让我感到很奇葩。
但我非常珍惜Yuki的存在,她时常展现给我“非同类”的崭新视角,刷新我的认知,让我耳目一新,我们总爱聊政治、社会、国家、女权、科技、未来、人类起源等“出圈话题”。
我的存在对她来说也是“天外来客”,Yuki对我和“朋友圈”的作风也表示过震惊与感叹。
比如有段时间,一个同胞朋友在帮我办动画展览,我在帮另一个朋友搞定移民签证申请,而朋友还在帮别的同胞设计店面开店,我们热火朝天地忙成了一圈。
Yuki看到,吸口气说:“你们这群中国朋友总是在无条件地相互帮助,一起做着事情。你们一刻不停奔向美好生活的积极状态,简直象来自另一个维度空间。”
“为什么?”我很纳闷。
她也尝试过分析这件事。
她说,也许是因为我和我的同胞们成长在上升中的国度,因此身上都有一种强大的生命力,充满着生存的渴望和奋斗的激情。无论爱情、家庭、事业,我们都全情投入,每个人都野心勃勃。我身边的中国朋友都在想办法创业、挣钱、买大房子,我们习惯了向着更好的方向狂奔,觉得这是人生的必然状态。
但是她和一些日本同龄人就不是这样。她们成长在下降趋势的环境里。从小没有体验过物质匮乏,什么都不缺,但人生的玻璃顶也触手可及,即使狂奔也没有多少空间。很多同龄人都缺乏事业心和激情,对钱也没有太大欲望,甚至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求助他人。这样一来,很多人就独善其身,过好自己每一天的精致生活就够。而中国人那种豪迈的进取心和团结,她很难亲身体会。
“不想要负担和责任,只想独自品味每天的生活。”Yuki说。
我说:“那么未来呢?有没有让你担心害怕的事?”
Yuki忽然眼神有点沮丧,她低声说:“我其实很怕孤老终身。”
她也听到了自己话语里的矛盾。一阵沉默。
后来,我和Yuki一起看过一个叫做“25号宇宙”的社会学实验影片,据说预示着人类的命运。但Yuki说她看到了日本人的影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科学家把8只老鼠放入了命名为“25号宇宙”的实验室,这里的空间可以容纳足足5000只老鼠,有无限的水与食物,老鼠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繁衍。
在“人口上升期”,老鼠们很快乐,它们喜欢集群,一起寻找食物,给自己的社群划地盘。
可是到了2000只左右,就好像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数量增长忽然就停止了。
老鼠的行为开始出现异常。新生代的老鼠不再积极觅食、不再需要社群,它们只想缩在自己的角落里不动弹,死守自己的地盘。
新生代老鼠对异性和繁衍都失去了兴趣,母老鼠不再生育。它们最感兴趣的事就是每天把自己的毛发梳理得漂亮光洁,它们被称为“美丽的一代”。
接着,老鼠的数量开始骤减,到了第600天,“25号宇宙”就幻灭了。
实验作出这样的猜测:当人类城市人口密集、物质水平又很高的时候,人类社会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趋势,人际关系变得冷漠、社群需求下降、生育率降低、新生代缺乏目标与动力,只对自己感兴趣。
Yuki看得寒毛直立,她说:“这不就是日本吗?”
我也在思索自己的命运:我们现在积极的社区感、目标的确定和人生的激情,是因为我们处在曲线的上升阶段吗?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个“人口过度密集、物质水平很高的城市”,其实也很像如今的社交网络,它看似在连接人们,但也在使人疏离。那些软件算法,对你的价值属性了如指掌,不断推送越来越气味相投的信息,人们其实对不同价值观的接受度正在降低。而密集的网络社交,又要以个人隐私为代价,会不会有一天,“社交网络”这个宇宙也会让其居民感到厌倦、冷漠、只想逃离?
但愿25号宇宙只存留在实验室,但愿我们能同时拥有“朋友圈的人情味”和“自身的清醒独立”。
“孤独者”Yuki说:“我没有社群,等我老的时候和你打招呼,你不要不理我啊。”
“社会人”的我说:“那时世界上有个最懂你的老太太,那就是我。call我,我就会出现。”
安潇 2020年10月 于 北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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