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黄晓慧 最近，连续发生了数起震惊全国的凶案。大连的一位理发师驾车冲向无辜人群造成5死5伤，南京的一位男子驾车撞人持刀伤人，造成8人受伤。 毫无疑问，这些凶徒无论牠过去遭遇过什么不公，无论牠如何被社会毒打，是不是精神病，只要牠敢举刀砍向无辜群众，我的观点是，一概不原谅，不宽恕！ 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但是，站在宏观的社会层面，其实也暴露出一个沉重的社会现实问题，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心理处于不健康状态，我找了一个2018年的数据： 在另外一个数据中，中国人力资源开发网发起的2015年中国员工心理健康调查显示的结果，有25.04%的被调查者存在一定程度的心理健康问题，也就是说每四个被调查者中就有一个人存在一定心理健康问题。其中更有2.24%的被调查者存在着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有22.81%的被调查者存在比较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 针对这种社会问题，作为一个美剧爱好者，我们经常在美剧里看到心理疗愈小组（互助会），那么这种形式值得借鉴吗？ Support group，可译为互助会，国内常称之为心理疗愈小组，基本形式就是一群互不相识的人（通常是匿名的）围成圈圈坐在一起，大家互相分享自己的成瘾经历、糟糕人生，如何被酒精、毒品等控制，甚至没得聊的时候，还可以聊自己最近一地鸡毛的生活琐事。会议通常有一位主持人，叫facilitator，他/她控制全局，每个人在发言的时候，其他人不能打断，可以不认同别人分享的观点，如果发生了言语冲突、肢体冲突，这个facilitator就会叫停，说we share ,we don’t judge 。这种会有的还有茶歇时间，会友会带一些饼干、咖啡、小点心之类的，完事儿之后还要收拾板凳、打扫卫生，总之一切都是互助会会员捐赠，自我运行。 每一个会员还有一个sponsor ,每当自己要滑向深渊，受到毒品、酒精、暴食症、性瘾等各种成瘾性物质诱惑的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sponsor ，而sponsor 有义务接电话，因为，如果不接，他/她可能真的就复吸、复饮了，有点像情绪垃圾桶，而每一个sponsor 也有自己的sponsor ,因为他/她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崩溃的时候，也要打电话让人倾诉，这种行为模式基于的原理就是一帮一，我帮了你，别人也会帮我，大家一起克服各种魔鬼带来的成瘾，重新走回生活的正常轨道。 刚开始接触美剧的时候，看到这种方式，觉得还挺新奇，还挺有趣儿，肤浅的认为，这他妈不就是比惨么？本来我已经是那个生活糟糕透顶的人了，上帝不待见我，家人朋友社会关系抛弃了我，来到这里，看到一群同样生活稀碎的志同道合的朋友，猛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哇啦，灵光闪现，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当然这只是我肤浅的想法，这种互助小组还是有他积极的作用的。 美国这种互助会，花样繁多，五花八门，最常见的是AA（Alcoholics Anonynous）酒瘾互助会,还有NA(Narcotic Anoymous)毒品匿名互助会，CA(cocaine Anonymous)可卡因匿名戒毒会，此外还有暴食症匿名会（Overeating Anonymous），性瘾匿名会（Sex addiction Anoymous ）,赌博成瘾匿名会（Gambling Anonynous ）,甚至还有专门的毒品家长匿名会，他们的孩子都有毒瘾、或酒瘾，他们做父母的也需要地方宣泄情绪，交流心得，互相借鉴经验怎么帮助孩子走出酒瘾、毒瘾的控制。此外还有哀伤丧亲互助小组、家暴创伤互助小组、性侵创伤互助小组、罕见疾病互助小组、癌症互助小组、精神疾病互助小组，这些小组还允许家长和有问题的孩子一起参加。美国的教堂这种辅助会都很多，每个时段都有，方便成瘾患者随时都能有求助渠道。 这些互助会很多自愿参加，也有被迫参加的，比如你酒驾，要么就判你几十小时的社区劳动，要么就罚你参加几次AA meeting ,还有就是一些职场人士因为醉酒导致渎职，也会被判参加AA MEETING ,否则就会失去你的职业执照，比如《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UR 》里面的黑人大律师就嗜酒，被迫参加AA meeting ，否则就会失去律师从业执照。AA meeting 最常见的开头就是，hi ,I am cristy ,I am an alcoholic ,然后bla一堆自己上瘾的过程，怎么成为物质滥用者，然后清醒了了多少年，很多人都会说我清醒了好久了，我很自豪，但我必须说 Being sober sucks ! 外国人挺幽默的。 美剧老妈里面整个都是根据互助会开展剧情的，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生活经验。 没得聊的时候，就聊自己的狗血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还有家长或监护人一同参加互助会的，体现在根除各种瘾的心魔中，家庭的支持有多么重要。比如下图，《绝命毒师》里小粉红的女朋友jane是一个毒瘾患者，她老爸就陪她参加互助会。 父女俩一起参加互助会，Jane手上拿着的那个硬币形状的东西就代表了她Sober了多少天的一个纪念章，这对大多数在戒瘾治疗的普通人来说意义重大，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五年，最终回归社会。 大部分的互助小组都有著名12 steps。 The Twelve Steps Step 1 We admitted we were powerless over alcohol—that our lives had become unmanageable. 1．我们承认，我们对酒已无能为力——我们的生活以变得无法收拾。Step 2 Came to believe that a Power greater than ourselves could restore us to sanity. 2．相信有一种比我们自身强大的外力能帮助我们恢复往日神清气爽的生活。Step 3 Made a decision to turn our will and our lives over to the care of God as we understood Him. 3．下决心让我们的意志和生活接受我们心目中的“上帝”的照管。Step 4 Made a searching and fearless moral inventory of ourselves. 4．进行自我检查，并毫不畏惧地进行道德的自我反省。Step 5 Admitted to God, to ourselves, and to another human being the exact nature of our wrongs. 5．向上帝，向我们自己，也向其他人承认我们错误的实质。Step 6 Were entirely ready to have God remove all these defects of character. 6．全身心做好准备，准备让上帝把我们性格中的毛病全部根除。Step 7 Humbly asked Him to remove our shortcomings. 7． 谦恭地祈求上帝去除我们身上的缺点。Step 8 Made a list of all persons we had harmed, and became willing to make amends to them all. 8．列举我们伤害过的人，并心甘情愿地弥补过错。Step 9 Made direct amends to such people wherever possible, except when to do so would injure them or others. 9．如有可能，应直接向受过伤害的人弥补过错，除非这样做会再次刺伤对方或伤害他人。Step 10 Continued to take personal inventory and when we were wrong promptly admitted it. 10．不断地进行自我反省，发现过错则应当予以纠正。Step 11 Sought through prayer and meditation to improve our conscious contact with God as we understood Him, praying only for knowledge of His Will for us and the power to carry that out. 11．通过沉思与祈祷，设法增进我们心灵与心目中上帝之间的接触。祈祷的目的，在于知道上帝帮助我们的意愿几实现这一意愿的能力。Step 12 Having had a spiritual awakening as the result of these steps, we tried to carry this message to alcoholics, and to practice these principles in all our affairs. 12．由于经历了上述十一个步骤，我们完成了心灵上的觉醒，此后，我们要把这一信息传达给其他嗜酒者，并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身体力行。这就是著名的十二步法则，毒品匿名戒毒会基本也是这样。似乎经过这十二步，自己就跟过去糟糕的自己说拜拜了。 下图是《绝望主妇》里面的剧情，主妇Gaby小时候遭受到了继父的性侵，但她亲妈妈都不相信她，继父性侵她后，还PUA Gaby。给Gaby心理暗示，说是Gaby穿着性感，勾引了他，继父不仅PUA 了Gaby，还PUA了Gaby 的母亲，妈妈也认为Gaby勾引她老公，什么都要跟她抢，我的妈，这是什么奇葩妈妈，导致才15岁的小女孩，孤独无助，一度认为自己不好、自己不对，一直背负心理的伤痛长大，最后遇到教堂里的一位修女，Gaby告诉了她的遭遇，但修女也不相信，更没有施以援手。 修女不相信Gaby的话，说Gaby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Gaby回到家乡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心理治疗师要求她回去跟她的过去说拜拜，有一个ENDING ,有一个closure，然后才能move on . 天哪，Gaby ，我的爱，太勇敢了，不仅鼓起勇气回到家乡，听从心理治疗师的建议，去人渣继父的坟前直面心理伤痛，说出自己的感受，却意外遇到当年她分享过秘密的修女，修女的坐视不管，让GABY硬钢了一顿 ，解气！ 这种互助治疗还是有积极意义的，面对陌生人，人们比较容易敞开心扉，然后互相讲出自己内心的那些伤痛，那些不堪。有些话你不能跟你的父母说，朋友说，亲人说，很难堪，很难说出口，跟这些陌生人倾述，就承认了自己的过去，承认了自己的那些伤痛，如此一来也能更好的帮助你接受这些伤痛和不堪。 最后这些互助会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一起祈祷： God,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and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愿上帝赐予我平静的心，让我接受我无法改变的事; 赐予我勇气，改变我所能改变的;赐予我智慧，使我能分清这两者。） 这跟我们中国人的行为模式是不一样的，我们中国人相信人定胜天，什么抑郁症、焦虑症，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换个想法就好了，喝酒？自己没有自制力，坚决不喝也不会死。我们不承认有比我们力量大的所谓“上帝”存在，认为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自己主动做出改变就能改变现状。加上我们中国人本不就喜欢人前讲话，尤其是家丑不可外传，自己不堪的过往更加难以出口，你要去参加一个抑郁症互助会、参加一个同性恋互助会，那标签立马贴到你脑门上了，你的领导、你的上司、你的班主任、你的朋友轮番对你轰炸，啊，你怎么会有这种病？你怎么会喜欢男人？不用放大镜看，你都是个怪物了，所以在中国，要践行互助会这种疗愈小组，任重而道远。 附上维基百科对十二步计划的解释，我就不翻译了。 Here is the Wikipedia introduction:A twelve-step program is a set of guiding principles outlining a course of action for recovery from addiction, compulsion, or other behavioral problems. Originally proposed by Alcoholics Anonymous (AA) as a method of recovery from alcoholism,[1] the Twelve Steps were first published in the 1939 book Alcoholics Anonymous: The Story of How More Than One Hundred Men Have Recovered from Alcoholism.[2] The method was adapted and became the foundation of other twelve-step programs.As summarized by the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the process involves the following:admitting that one cannot control one's alcoholism, addiction or compulsion;recognizing a higher power that can give strength;examining past errors with the help of a sponsor (experienced member);making amends for these errors;learning to live a new life with a new code of behavior;helping others who suffer from the same alcoholism, addictions or compulsions.It seems to me, from those I know who have gone through it, the most powerful aspects of the program are the social component and admitting that the addict has no control over the addiction, but that they need help.Altogether, I believe the process uses very well-tested psychological principles to help people overcome addiction. 人终究是群体动物，当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们当然可以向群体寻求帮助，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另外很多参加了很多次戒酒、戒毒的人帮助后来的人也会觉得有成就感，是一种良性的互助传递模式，中国很多戒毒成功的人士不就在戒毒所里当志工，帮助那些新进来强制戒毒的人么，这个道理就跟赌博耍老千高手最后洗手变成了防赌博诈骗专家一个道理。但互助会的终极BUG就是不是每一个人生伤痛都可以有解脱，都可以有一个心理意义上的结束。 比如《绝命毒师》里面，小粉红的扮演者就对这个十二步疗法嗤之以鼻。背景是小粉红的女友吸毒OD死了，自己也是毒瘾缠身，然后女友就是前面的 Jane的父亲是航空上指挥塔台的，因为父亲受到亲人死亡的伤痛影响，工作没法专心，指挥航空路线的时候发生意外，直接导致两架飞机撞击，几百人命没了，而小粉红良心未泯，觉得女友的死和这些无辜的生命多少都可以算在他身上，自暴自弃，于是老白把他送到了一个精神灵修的疗养院。 Jessy pinkyman 不削一顾的质疑道： 结果他的导师也是个狠角色： 他导师开车压死了自己的女儿，因为酒瘾和毒瘾犯了 然而最后杰西并没有被大师点化，他仍然相信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难了，基本就是来渡劫的。 比如原生家庭的伤痛，现在提到原生家庭这个词就觉得是个负面词，我原生家庭怎么怎么样，对我性格有怎么怎么的影响，所以我现在怎么怎么样。原生家庭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但小时候摆脱不了原生家庭，那你长大后又在干什么呢？比如梁朝伟多次接受采访时，就说我原生家庭不幸福，怎么怎么地，所以我现在性格孤僻、内向，不爱说话，拜托，谁没有或多或少的原生家庭问题，你作为一个艺人，拜托专业一点，没有人愿意看你的冷脸，没有人愿意了解你这性格行成的原因，好作品说话就是了，别的啥也不用讲。而且你现在的经济实力可以随时不开心的时候飞去伦敦公园喂鸽子，这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企及的，你就不要在这里卖原生家庭惨的人设了。 那原生家庭的伤害有哪些呢，比如父母争执、吵架、家暴、性侵、嗜赌、嗜酒、出轨、甚至离婚，这些都会对孩子造成影响，我认识一个朋友，男性，他妈一辈子都不待见他，从来没给过他母亲该有的温柔，从来对他很严苛，后来他有了孩子，老母亲也不是一般的老母亲样欣喜若狂，管都没有管过，原因是啥呢，原因是他妈是事业女性，认为他的到来毁了自己的事业，另外，他头大，体重大，他妈在生产他的时候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就这点生产伤痛，导致他和他妈一辈子的亲子关系都很疏离。你说这个伤痛怎么抚平，怎么有解脱。这儿子能当面对峙老母亲，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我给你带来了伤痛。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么？我们能找到当年性侵我们的继父说，你是个人渣，不配为人父么。很多人根本不愿翻出成年伤口，恐惧一辈子都在，就像动物园的猴子总是把伤口翻出来给人看，你看我多可怜，结果这个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我们能做的只能自舔伤口，埋葬伤痛。 再比如成长伤痛，我们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有伤痛，身体的和心理的，比如身材肥胖、矮小、不正常的身体器官，同龄朋友都会投来歧视，还有四眼，不错，过去四眼也有歧视，还有不靠谱的父母为了满足自己个性给孩子起的怪异名字，穿的奇装异服，都会让孩子在群里中显得异类，而受到同龄朋友起绰号、叫怪咖等各种歧视。还有道德败坏的家长对孩子言语上的攻击、冷嘲热讽、体罚等，哪一项伤害能轻易磨平，我相信读者们一定会记得某些老师对你说过侮辱你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心理上的，比如性格怯懦，孤僻，内向，有的小孩子还有身份认同上的困惑，娘炮、女金刚，小孩子们在给别人起绰号这件事儿上，似乎是有非常天赋的，虽然是一个小小的绰号，但这些小小的绰号却是可以压在我们肩膀上一辈子的稻草，不重，但总存在，你说这些伤痛，怎么抚平。我们能在多年之后找到当初校园霸陵我们的那个人，说你当年伤害了我，你应该向我道歉么。我们能找到当初侮辱过我们的老师说，你当年言语侮辱了我，你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你要自我反省一下么？我们能找到当年嘲笑我们肢体外表给我们乱起绰号的小孩，说你是个bully ,piece of shit ,I hope u go to hell 么？ 成年之后伤痛更多了，遇到渣男渣女前任而交的恋爱功课，比如美剧《this is us》(翻译成我们的生活)，里面有个主角，叫Kate，很胖，很自卑，还有一个比她美比她优秀的母亲，我想有个优秀的妈这种体验永远是不会很好的，因为你永远都无法超过母亲，Kate在谈恋爱的时候，被渣男pua ,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自己配不上，分手也是最不配拥有，这个伤痛伴随Kate一身，以至于Kate后来找到真爱TOBBY的时候，都还回去见了她的渣男前任，剧中说，我原来以为我不够好，但你才是有问题那个人。如果是我们，我们能找到当年伤害我们的前任，说你当年伤害了我，让我自卑，让我愧疚，让我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问题，结果，你才是问题的所在，是你pua了我，你是个人渣么？ 作为女性，还面对更多的骚扰，拥挤地铁里背后猥琐男的肢体碰触，上司的有意无意的言语调戏，占便宜，甲方爸爸暗示的格外要求，同事之间对你升职太快的非议，不胜枚举，难道你每一样都要怼回去么，每一样都要反击以致每件受欺负的伤痛都有一个解脱么，而现实的情况是，多少人选择了隐忍，地铁猥琐男的碰触，自己换个位置就好，上司的肢体碰触笑笑了之，甲方爸爸递过来来的酒咕咚喝下，我不是女权主义者，男性在职场上遇到的问题也是一样。我们都无法轻易say no。我们被困住了。 生活本来就很难，我们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有些伤痛注定伴随我们一生，并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解脱。我们不能像猴子，缝人就把伤口翻出来给人家看，因为这样的话，伤口一辈子都不会好。 作者简介：黄晓慧，大学教师，爱文字 爱宅 爱美剧 爱一切有爱的事物，此生想做一个有趣且温润如玉的人，用爱感染世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