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索阿:我仍然不能避免为寂寞所苦 | 瞬间MomentX
散步集 X 费尔南多·佩索阿
Self-Portrait in a Mask, Vajda Lajos [匈牙利]
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成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
享受独处,当然是伟大的能力,但没有这种能力,承认自己为寂寞所苦,也并不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即便如佩索阿这样“习惯孤独而不习惯与人相处”的人,也深受寂寞之苦。
佩索阿的名字在葡语中有“面具”之意,他也确实为自己打造了多副“面具”。每一张“面具”之下,佩索阿都精心地为其编造身世,甚至还创造了各自的思想体系和写作风格。在外界看来,简直确有其人。也许是因为过于孤独,他虚构出除自身之外,多达72位“异名者”,以此抚慰自己那颗承负了太多恐惧和不安的心。
这是一个崇尚强大的时代,我们以独立消解自己的痛苦为荣,而所有的脆弱都被“矫情”两个字轻松带过,得不到尊重和理解。
如果你也有此困扰,和佩索阿聊一聊。
从幼儿时代起,我就总喜欢幻想在我的周围有一个虚拟的世界,幻想出一些从来不曾有过的朋友、人物。自从我意识到我之为我的时候起,我就从精神上需要一些非现实的,有形象,有个性,有行为,有身世的人物。对我来说他们是那样的真实,就如在面前。我为他们编造出姓名、身世,想象出他们的样子——脸孔、身材、衣着、风度——我会立即看到他们就站在我的面前。就这样,我结识了几位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朋友。
——整理自《给阿道夫·卡斯伊斯·蒙特罗的信》
自由是孤立的可能性。只有你离开了人们,感到无需为了钱,或者为了合群,或者为了爱情、光荣甚至好奇去追寻他们,你才能获得自由——那些事情没有哪一件可以得到宁静和寂寞的滋养。
我不愿意干涉别人的生活。我更愿意相信,帮助或者慈善,在某种情况下也是干涉他人生活的一种恶行。好心是一种心血来潮,我们没有权利让自己即便是人道的或者侠义心肠的一时兴起,使他人成为受害者。施惠总是强加于他人的事情,这就是我对此大为憎恶的原因。
但我仍然不能避免为寂寞所苦。要达到超然的精神境界,使孤立变成没有痛苦的憩息,不是容易的事。
——整理自《惶然录》《清醒的日记》
我最快乐的时候,是我既不思想也不向往的时候,甚至没有梦的时候,我把自己失落在某种虚有所获的麻木之中,生活的地表上青苔生长。我品尝自己什么也不是的荒诞感,预尝一种死亡和熄灭的滋味,却没有丝毫苦涩。
成为快乐者,必须知道自己是快乐的。一个人从无梦的一场好睡之中得到的唯一快乐,是醒来以后知道自己无梦地睡过了。快乐存在于快乐之外。
——整理自《惶然录》
当然。但我的旅行在我的想象之中。
如果我想象什么,我就能看见它。如果我旅行的话,我会看得到更多的什么吗?只有想象的极端贫弱,才能为意在感受的旅行提供辩解。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真正去看过。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有些人航游了每一个大洋,但很少航游他自己的单调。我的航程比所有人的都要遥远。我见过的高山多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我渡过的大河在一个不可能的世界里奔流不息,在我沉思的凝视下确凿无疑地奔流。如果旅行的话,我只能找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复制品,它复制着我无须旅行就已经看见了的东西。
活着就是旅行。我从一天去到另一天,一如从一个车站去到另一个车站,乘坐我身体或命运的火车,将头探出窗户,看街道,看广场,看人们的脸和姿态,这些总是相同,又总是不同,如同风景。
真正的聪明人,都能够从他自己的躺椅里欣赏整个世界的壮景,无须同任何人说话,无须了解任何阅读的方法,他仅仅需要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五种感官,还有一颗灵魂里纯真的悲哀。
——整理自《我游历第八大洲》《惶然录》
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成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我想要睡意临近之感,这种睡眠是生活的期许而不是生活的休息。
但假如有一天,我碰巧有了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世界上写作的所有时间和发表的所有机会,我知道我会怀恋眼下这种飘摇不定的生活,这种几乎没有写作而且从不发表什么的日子。我的怀恋不仅仅是因为这种普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不再为我所有,而且是因为在各种各样的生活中,都有各自特别的品质和特别的愉悦,一旦我们走向另一种生活,哪怕是走向更好的一种,那特别的愉悦就会泯灭,特别的品质就会枯竭。
——整理自《惶然录》
今天是瞬间MomentX伴随你的第 415天
孤独的人呐,我带上你走
本期编辑:三十 | 本期校对:西格玛 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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